第二天一大早，芮槐宁顶着两个黑眼圈进了办公室，谁知刚落座连恒就敲了门，她说了声请进，连恒推开门看到她的时候还愣了一下：


    “你……没事吧？”


    芮槐宁摇了摇头。


    她昨天在赶制一些材料，顺便倒腾了点小策划。


    “是这样的，”连恒见她情绪还好又继续道，“赵宛歆昨天找了我，又提了一次想把她弟弟塞进我们公司的事情。”


    连恒口中的赵宛歆是个歌手，当年只比杜尔容稍晚一点进其羽，但这么多年一直混得不上不下的。


    她从来不跟别人争什么，甚至公司安排的通告都被她推掉了不少，之前的《等你来战》她也说家里有事没法参与。


    但就是这样一个怎么看都很佛的人却有一件必做事项——每年赵宛歆都会跟公司说一次想让自家亲弟弟进其羽的事情，年年被拒年年申请。


    “没事，不理她就行了。”芮槐宁平静地否了。


    赵宛歆的弟弟赵宛钦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烂泥，做爱豆的时候就唱跳双废还油得不行，等年纪大了混不下去又想转行做演员。


    “这次和之前那几回不一样。”连恒叹了口气，面上露出了几分为难的样子，


    “她母亲病危，说是怎么都放心不下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在病床上一直反复念叨，要她这个做姐姐的一定得帮帮弟弟，不然自己会死不瞑目的。”


    “啊？”芮槐宁听得脸都皱了起来，“难评，这都什么事儿啊，哎呀真……”


    她忍了又忍才没骂出来，表情丰富地演绎了什么叫无语之后又说：


    “别理，我们管不了，帮不上，清官难断家务事。”


    看她拒绝得干脆连恒也不再多言，只是转而道：


    “顺便，苑姐让我给你带个消息，《炽冷云天》的联合出品方有两家撤资了，估计后续这个项目会无限延期。”


    “墙倒众人推啊……这些资本溜得还挺快。”芮槐宁如是感叹了一句，两个人又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其后连恒才出了总裁办公室。


    没想到这天快要下班的时候，赵宛钦居然直接冲进了华安国际写字楼。


    小萌慌慌张张地敲开芮槐宁的门：


    “芮总，歆歆姐的弟弟来了，在一楼大厅被保安拦住了，现在正大喊着要见你呢。”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就有点超出芮槐宁的预期了，她实在不是很想跟这种人打交道。


    但是躲着不见好像也不是办法，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其羽做了什么亏心事呢。


    她忍着恶心说了句：“我下去看看。”


    小萌点点头：“那我也去，再叫两个保镖大哥跟我们一起。”


    电梯很快到达一楼，芮槐宁刚迈步出去就见一个人影朝自己扑了过来，幸好被眼疾手快的保镖给拦住了。


    赵宛钦一脸的义正言辞：


    “芮总你得救救我啊，你们其羽不是喜欢标榜自己是业界清流吗？四季回声那种垃圾公司我是一秒都待不下去了！”


    好神奇的理论！虽然前后没有一点逻辑，但是被他说得好像很理所当然似的。


    芮槐宁扭头看小萌：“我们有说过我们公司是业界清流吗？”


    小萌摇头，但又小声道：


    “不过最近《我的经纪公司》播得挺好的，我在一些视频底下看到过有网友在刷这类评论。”


    既然是别人说的那就不关她的事了。芮槐宁重新看向赵宛钦：


    “四季回声没你说的那么糟糕吧？你们老板汤慧伦还在《经纪公司》那个节目里呢，我跟她可是见过的。”


    汤女士除了墙头草以外没有什么大的问题，四季回声也没什么瓜，最大的罪过大概是无法支撑赵宛钦一夜爆红的白日梦。


    “还不糟糕？他们给我塞的都是些什么垃圾资源？”赵宛钦左手叉着腰，右手一挥，


    “根本配不上我的能力跟天赋！我看你们给我姐的资源就挺好的，我要是能接到这种级别的通告肯定能赚得比她多！”


    眼下大厅里都被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人群围满了，许多人甚至举着手机在拍，边拍边窃窃私语，但就这样好像也丝毫没有影响到赵宛钦的发挥。


    芮槐宁大为震撼，偏过头小声问小萌：


    “他平时在镜头前就这样吗？”


    小萌瞟了他一眼，也小声回答：“四季回声给他立的一直就是耿直敢说的率真男高人设。”


    芮槐宁再次感到了震惊：“他看着一把年纪了，还在上高中？”


    “这倒不是，”小萌摇头，“他已经高中毕业十来年了，但是一直没上大学，所以可能……至死是男高了。”


    “噗……”芮槐宁忍不住笑了。


    她们俩交头接耳的动作终于引起了赵宛钦的注意，他又往前迈了一步，但是有保镖拦着总算没太放肆：


    “我妈快不行了，芮总你要不今天就给个准话吧，也好让我妈安心。”


    真是离谱极了。


    芮槐宁正待开口，门外突然急急忙忙走进来一个戴墨镜的人，一边喊着“麻烦让一下”一边往人群中心挤，挤了好一会儿才终于突破了重重人墙站到了芮槐宁跟前。


    “抱歉芮总，我刚从医院那边过来。”


    赵宛歆一边喘着气一边对自家弟弟道，“其他公司的人还要下班呢，咱们堵在这里也不好，你先回医院，让姐姐跟芮总聊，好吗？”


    “你能聊出啥来啊！”赵宛钦皱着眉头，“前几次也没见你聊成，还不是得我亲自出马！”


    说完他又看向芮槐宁：“咱们以后也是要合作的，肯定还是得见一面比较好，对吧？”


    芮槐宁根本不想搭理他，赵宛歆见状又开始哄弟弟：


    “妈刚才找你呢，你先回医院和她说一声嘛？放心吧问题不大的，实在不行你再过来一趟呗？”


    小萌心想“问题可大了”，趁着刚下班大家还没走，她赶紧又给艺人总监连恒发了条微信让她在总裁办公室等等芮姐。


    让她们两个人一块儿对付赵宛歆总比把芮姐一个人扔那儿强吧？


    赵宛钦一副不太高兴的样子看着自家亲姐，赵宛歆又劝了几句，最后还说：


    “都拍着呢，站久了不好，啊。”


    赵宛钦扫了眼人群，最后终于不情不愿地往门口走了，走之前还特地回了个头，高喊了一句：


    “回见啊芮总！”


    芮槐宁翻了个白眼就进电梯了，赵宛歆也急忙跟上。


    两个人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连恒已经在等了，见芮槐宁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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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虞她干脆直接同赵宛歆开口：


    “这个事情我们已经说过很多次了，不行就是不行。更何况你弟弟跟四季回声的合约根本都还没到期，难道你还要帮他去付那么高额的解约费吗？”


    “他毕竟是我弟弟……”赵宛歆说着又列举了一大堆他的优点，


    “他唱跳其实很好的，现在很多导演不是都特别喜欢有舞蹈功底的演员吗？而且他的粉丝也很多，粉丝黏性很强，专辑成绩一直都不错的，肯定是能给公司盈利的。”


    “是，我们不否认这年头什么人都能有人喜欢，”连恒道，“但他跟其羽可能不是太匹配，我这样说你能理解吗？”


    “匹配度这个东西，我觉得都可以磨合的嘛……”


    赵宛歆不停地试图说服连恒，而连恒一直艰难地保持礼貌，克制着自己不要冲自家艺人发火。


    其实抛开“扶弟”这件事，公司上下都还挺较喜欢赵宛歆的，尤其是芮槐宁，她一直很欣赏赵宛歆的一副好嗓子和她永远在线的唱商。


    作为一个歌手，赵宛歆也许没有那么大的野心，不想红得发紫也不想坐拥千万粉丝。


    但是谁规定了人一定要有野心呢？


    在今天之前芮槐宁一直没有好好关心过赵宛歆想把弟弟塞进公司这件事，每年都是听连恒汇报一次“已经拒了”，这事就算过了。


    但是今天被迫仔细地旁观了一回，芮槐宁终于品出了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你有在录音吗？先关了吧。”她看向还在喋喋不休的赵宛歆。


    赵宛歆听到之后顿时愣住了，连恒见状更是皱起了眉头，直到赵宛歆把正在录音状态的手机掏出来，连恒终于露出了生气的表情：


    “你怎么能这样？偷偷录音是想干什么？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芮槐宁拍了拍连恒的后背让她先冷静：“别激动，这件事情吧，我应该已经懂了。”


    说到这里她又望着赵宛歆：


    “你根本不想让你弟弟进其羽，对不对？”


    赵宛歆原本还在低着头关录音，闻言眨了一下眼睛，然后缓缓抬起头来：“哎呀，芮总连这个都猜到了啊。”


    她甚至还淡淡地笑了一下，看得连恒一头问号：


    “啊？你不想让他进公司？那你刚才说那么多……还每年都专门为这事找我一趟……？”


    芮槐宁抱着手臂靠在老板椅上：


    “对啊，她每年兢兢业业找你一趟，但是从未成功，这难道不微妙吗？”


    对面两个人一齐看过来，于是芮槐宁又道：


    “赵宛歆刚才反驳你的时候我也在观察她的表情，她的语气很急，且非常恳切，但是脸上却有种完全不相符的平静，就好像……


    “她恳切的语气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说到这里芮槐宁看向赵宛歆：“之前每年你找连总监的时候也录音了吧？”


    “嗯。”赵宛歆点了点头，“没录音的我也保存了往来文字消息。”


    她此刻才终于放松了下来，之前的着急忙慌都统统消失了。


    连恒看得目瞪口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赵宛歆的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对不起啦连恒姐，我也是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