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之约的提议很快得到了众人的一致同意，苏芒星也代表节目组保证一定不会提前偷看。


    大家从工作人员的手中接过了纸条和笔，各自散开找地方写完以后又回到摄像机前，然后把卷好的纸条塞进一个五角星形状的玻璃瓶中。


    冉凌天一边写一边忍不住嘴角扬起，最终纸条上呈现的那句话还挺眼熟：


    “和老板周游世界。”


    大家陆陆续续都把纸条放进了瓶子里，程砚仪还特地对着摄像机眨了眨眼睛。


    几个经纪人包括陈洄榛也很配合地写下了自己的心愿，只有芮槐宁在草坪上枯坐半晌迟迟没有落笔。


    “写不出来？”陈洄榛走到她身旁，“别不是日子过得太好了，已经无欲无求了吧妹妹？”


    芮槐宁摇了摇头：“别开我玩笑了姐，哪有你过得潇洒呀。”


    她确实没什么心愿，不过不能说是因为别无所求，而是因为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啊，十年之约什么的，对她来说注定是太过遥远的一纸空谈。


    她抬眼望向周围，齐悦婵在抓紧最后的时间跟杜尔容聊天，程砚仪和冯云莎两个小女生在看星星，陈洄榛在跟俩经纪人social，而冉凌天坐在篝火对面，隔着摇曳多姿的火苗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他刚才许下了什么愿望，现在又在想些什么呢？芮槐宁猜不到，也不敢看他的眼睛，她害怕在他深棕色的瞳孔里轻易就读到他的心。


    最后，她低下头去缓缓吐出一口气，然后在纸条上一笔一画地写：


    “世皆无常，会必有离，勿怀忧恼，世相如是。”


    就许愿大家都可以不要因为注定到来的离别而感到忧愁和苦闷吧。


    写完以后芮槐宁站起身来走到摄像机前，将纸条卷好塞进瓶子里，等回过身来就见冉凌天对着她笑容粲然：“希望我们都能得偿所愿。”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微一点头：“但愿吧。”


    这天晚上《不可思议的NSG》录制正式收尾，芮槐宁充当了半个主持人，在打板之前宣布接下来将会启动曾经承诺过的一、二名单曲奖励录制以及第三名和第四名共同的双人曲录制。


    此话一出又是一阵热烈的掌声外加起哄之声，赛前谁也不曾料到最后的双人曲会落到顾韩和杜尔容头上，不过仔细想想，两个人虽然风格不同，但声线是很搭的。


    杜尔容在人群的缝隙里悄悄往齐悦婵的方向看，她也在跟着凑热闹，脸上看不出一点遗憾的表情。


    也是，人家一个第二名有什么好遗憾的。这么想着杜尔容也高兴起来，毕竟她对自家小姐妹能压顾韩一头这事儿还真挺喜闻乐见的。


    打板之后陈洄榛第一个走过来跟芮槐宁告别，拉着她的手不停地说“以后回了燕京一定来找姐姐玩儿啊”，盛情难却之下芮槐宁也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了。


    接下来各路明星和经纪人纷纷互道“再见”，他们里头许多人都挺忙的，远离尘世两个多月以后通告和琐事都积攒了一大堆。


    齐悦婵和杜尔容是最舍不得芮槐宁的，三个人抱了又抱，最后还是芮槐宁再三保证NSG演唱会上大家还能再见，这俩人才终于依依不舍地被经纪人拽着去赶飞机了。


    最后草地上剩了一群无所事事的小年轻，芮槐宁见状大手一挥：“今天也不早了，不急着走的就跟着我们节目组再住一晚酒店吧。”


    换来一阵此起彼伏的“谢谢芮总”和“谢谢老板”。


    芮槐宁的计划是第二天一大早乘车回公司，比节目组大部队先行一步。


    她在路边等小萌的时候正好撞见安家派了车来接冉凌天，是一辆外观称得上简洁且低调的黑色劳斯莱斯，但两个“R”的车标只要长了眼睛的都能看到，芮槐宁当然也不例外。


    不过她没想到安云会从车里下来。


    半个月不见，这小丫头脾气像是收敛了不少，还知道跟她说“谢谢”了。


    不过芮槐宁听罢先是看向了别处，顿了一下之后才道：“你还是先别急着谢我……如果我说其羽跟冉凌天不解约了，你不会气死吧？”


    冉凌天这时刚好拖着行李箱出来，在她身后几步的地方就扬声道：“是我提的续约。”


    这下安云心里再不爽也只能憋住一口气，她冲自家弟弟翻了个白眼，然后又看向芮槐宁：


    “我相信芮总之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只要其羽内部对我们小天没有别的心思，其实我们也不是不能接受续约——当然，我是指普通的经纪约而不是先前的那份秘密协议。


    “既然协议里规定的双方义务都已经完成，那么就让它到期自动终止也挺好的。”


    冉凌天已经走到了芮槐宁旁边：“那如果是我有别的心思呢？”


    安云已经不像第一次知道的时候那么震惊了，但她还是觉得有些难以接受，倒不是说芮槐宁有多不好，但……这是选女朋友又不是选上司，冉凌天到底看上她什么了？？


    安云半晌没吭声，芮槐宁也适时推了冉凌天一把：“你先去放行李。”


    等他走远了芮槐宁才悄悄在安云耳边道：“您回去以后尽量劝，可劲儿劝，只要能劝动了他咱就解约，我保证一秒不带耽误的。”


    她的语气十分真诚不带一丝阴阳怪气，安云听罢又去看她的神情，看了好一会儿还是只能得出一个结论：芮槐宁是真心的。


    感情她的倒霉弟弟纯纯单相思啊？


    安云此刻像个孩子闯了祸的家长见到班主任，再说什么都讪讪的：“好的好的，给您添麻烦了实在不好意思，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育他。”


    最后芮槐宁微笑着目送她也上了车，还朝他们挥了挥手。


    “你们聊什么了？”车里冉凌天好奇地问道。


    “我们……”安云刚起了个头便卡了壳。


    这个事情吧，她此刻转念一想，既然芮槐宁一副死活不肯松口的样子，那其实小天在其羽还挺安全的啊？比重新换个公司或者家里给他再折腾个公司省事儿多了。


    那要不……干脆……就先这样？


    “我们聊了聊你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安云开始胡扯，“你就听你们芮总安排就行了，人家挺专业的。”


    一无所知的冉凌天脸上漾开一个笑：“嗯，我也觉得。”


    ***


    芮槐宁曾经是一个很忙的总裁，现在也是一个较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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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总裁，她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后脚法务部的总监杨舒和就找上门来了：


    “海豹视频说联系不上芒星，不得已才来找我，说是最近他们这个项目就要启动了，要求我们履约。”


    她同时递过来一份合作协议，封面上写着项目名称《我的经纪公司第二季》。


    芮槐宁看到才想起来，其羽和海豹视频蜜月期的时候确实签署过该项目的联合出品协议，但协议签完这个项目就一直在无限延期，延到她都以为凉透了，结果现在又抬上来了？


    杨舒和又道：“对方说希望我们按照协议内容，由你和奚檐共同参与节目录制。”


    原来如此，如意算盘打得真响啊。


    芮槐宁抬眼：“你是法务，你怎么看？”


    杨舒和也知道这个项目接下来多半是其羽更吃亏，但是……她抿了抿唇：


    “海豹视频确实已经完成了协议当中提到的资源置换。”


    ……行吧，芮槐宁承认三年前她签字的时候是把奚檐卖了然后给陆虞渊换了个S+的电视剧男一号回来，但是那又怎么样？难道她现在还非认账不可吗？


    “如果我们坚持不履约呢？”


    杨舒和想了一下：


    “假设我们不愿意履约的话，我认为能掰扯的点只有对方延期，但他们会主张延期是因为不可抗力和合同条款中已有声明的种种原因，不过我们也还是有抗辩的空间。”


    “那就先拖着。奚檐现在人还在组里呢他们不知道吗？”


    芮槐宁相当理直气壮，“我们家奚檐以前什么咖位现在什么咖位？是他们先延期的，现在又来刻舟求剑？想得倒挺美！”


    芮槐宁上下嘴皮一碰就拖了海豹视频两个星期，这期间冉凌天忙着录单曲拍MV，陆虞渊也在为自己的第一部电影做进组前的准备。


    而当海豹视频盼星星盼月亮等成一块望妻石，甚至就差求到其羽传媒大门口的时候，奚檐的《点苍》终于要杀青了。


    “芮总，不是我们不讲道理，我们等也等了，奚老师现在也有时间了，您看您们什么时候有空开录呢？我们节目组可以全面配合的！”


    当初是芮槐宁跟苏芒星亲自拜访海豹视频求他们让《等你来战》在平台上线播出，现在风水轮流转，换成了对方请他们吃饭求着他们赶紧松口答应录节目。


    甚至这位王总求了两天还只求到了一顿中午饭。


    “您也知道此一时彼一时。”芮槐宁优雅地切着一块牛排，“当初谈的条件现在对我们其羽来说显然是不公平的。”


    王总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条件都可以谈，咱们再签一份补充协议就行。只是时间方面，能不能麻烦您早点定下来？”


    芮槐宁听到“都可以”三个字的时候微不可察地挑了一下眉，视线从牛排上转移到了对方的脸上：


    “王总倒是个爽快人，但您也知道国外大导的脾气，我就算现在答应了您明天就能开录，这剧组咱也进不去呀。”


    她边说边摇头：“不是我不肯帮您，实在是这个事情它不好办啊。”


    谈到现在苏芒星甚至都不用说话，她看得出来，海豹视频如今可太下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