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溯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不管冉凌天未来还在不在其羽，这个风险点她都必须向芮槐宁提出来：


    【我觉得那首《无足鸟》的原创性可能存疑，虽然目前没有没有证据不能乱说，但我提请公司一定要关注这一点】


    可这次芮槐宁的回复依旧简洁：【是原创】


    尽管这个结论同样没给出证据支撑，但陈溯也稍微放心了一些，槐宁的判断她还是愿意相信的。


    芮槐宁这边正和苏芒星一起往办公室走，音乐部的后续安排算是确定完了，而其他部门的消息她都打算随便看看就得了，懒得挨个解释了。


    正这么想着呢张漪的新消息就过来了：


    【他还有两个代言没到期，我们会负责跟进至尾款到账。最近新接触的几个品牌还有一本杂志我会全部推了】


    ……芮槐宁心想这姐怎么比自己还狠？


    怀宁：【也别推了呀，吊着他们一段时间就行，后续再丢给冉凌天让他自己去对接呗】


    那头沉默了有一会儿之后“对方正在输入……”的字样才显示出来，紧接着对话框里就蹦出三个问号：


    【？？？】


    【他都要解约了，我们又不是做慈善的】


    她这么想芮槐宁完全能理解，而且张漪对这个决定表现出的全盘接受也间接表明了她是非常信任芮槐宁的。


    但芮槐宁也不是真的想让冉凌天死啊。


    怀宁：【他的情况跟其他塌了房做错事被公司解约的艺人还不太一样，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做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


    张漪：【？小天没做错什么？那我们为什么要跟人家解约？】


    好吧，这姐也不出意外地回到了主线问题上。芮槐宁选择无视，继续点开下一个对话框。


    连恒：【已经决定了吗？】


    作为其羽的艺人总监，连恒是公司里为数不多清楚知道冉凌天家庭背景的人。


    怀宁：【决定了】


    过了几秒连恒就回了：【我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我们部门会全力配合的】


    芮槐宁发送了【谢谢恒姐】四个字，同时又在心里想，公司里大家对她的信任程度好像真的比她以为得要更深。


    林晴的对话框被挤到了很下面的位置，芮槐宁刚点开还没来得及看呢，对方已经急不可耐地一个电话打过来了，她一边接听一边起身去关办公室的门。


    “你还好吗？”林晴一开篇就是这么一句话。


    这是这么多人里面第一个关心她好不好的，芮槐宁看着窗外的夜色愣了一下，然后回了一句：“又不是我被解约，我能有什么不好的？”


    林晴却道：“看在你心情不好的份上我允许你重新回答一次。”


    芮槐宁沉默了一下，然后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的？”


    明明她已经干脆利落地做了决定，毫不拖泥带水地处理完了所有事情，甚至还抽空关心了今天总决赛的热度，在一众人眼里她都是冷漠的行刑者而不是受害方。


    “我又不是猪头怎么会不知道呢？”林晴的语气很理所当然，“你们可是跨年夜还在一起的诶，你又不是木头怎么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在林晴看来就算槐宁没有把小天当男朋友，但至少一个“朋友”的身份总是没跑的吧？


    其实芮槐宁有的时候会刻意隐藏甚至忽略自己的情绪，尤其是失望、难过这一类听起来就没什么用又软弱的。


    大概是前世遗留下来的习惯吧，毕竟母皇病重需要她独自监国的时候可没什么退路能走，她的所有软弱情绪都必须在最短时间里自行消化。


    所以这次也一样，她只是向外解决了问题，冷静地发泄了怒火，然后把一切疑似“示弱”的心理诉求用扫把扫进了垃圾堆里置之不理。


    但这里不是大晟而是另一个时空，她不用居庙堂之高，且电话对面是林晴。


    既然是朋友的话，说点真话也没关系吧？


    “我之前也没太注意，”芮槐宁老实地重新回答了，“现在想想好像不是特别好。”


    这个回答林晴并不意外：“芒星说他姐姐去了现场，你们遇到了？”


    “岂止是遇到了，还吵了一架。”芮槐宁的声音里带了一点不甚明显的郁闷，“她说我不要脸对冉凌天投怀送抱，我让她带着她的宝贝金疙瘩弟弟快滚，姑奶奶不稀罕。”


    “我的天呐……”事情似乎比林晴想象得还严重，她不禁发出了一声感慨，然后又问，“你们已经吵到这种程度了吗？他姐说话有点太过分了吧？”


    “虽然不是原话但意思差不多吧。”芮槐宁当时确实很想说一句“快滚”来着，是冉凌天难过的表情让她硬生生收敛了不少。


    林晴听罢很果断地一拍桌子：“那没什么好说的了必须解约！他姐什么档次啊敢这么跟你说话？你别担心，就算他是富二代又怎么样？公司离了哪个艺人不是照样转？”


    这话听得芮槐宁“噗嗤”一笑：“只要你们还在我就不担心。”


    其实安云什么档次林晴很清楚，她也是知道冉凌天背景的人之一，甚而那份私下签署的协议她同样是知情的，但即便如此她还是坚定地站在了芮槐宁这边，所以芮槐宁也特别承她的情：


    “你明天有空吗？等回了燕京请你吃饭，吃完我们再约个水疗好好放松一下。”


    “没问题啊，正好去去晦气！”林晴应得爽朗，但是激动完俩人又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有一会儿林晴才道：


    “不过小天那边……你打算怎么办呀？说实在的他也没做错什么，他家里帮忙签的这份协议他甚至根本不知情。”


    芮槐宁何尝不知道冉凌天无辜？如果他有罪的话刚才她吵架的时候就不是那个发挥了。


    但是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搅得她很烦躁，而且对于他离开其羽这件事情芮槐宁也确实还有一些别的考量。


    她想了想问了林晴一个问题：“你会觉得冉凌天依赖我有点太过头了吗？”


    林晴乍一听还没太懂，但稍微一想就明白她的意思了：


    “你要这么说的话好像还真没法反驳。他大概是公司这几棵摇钱树里面最离不开你的吧。”


    而且还不是能力或者资源、背景等等硬实力欠缺所导致的强依赖，而是一种微妙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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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要描述一下的话大概是这样：假设在一个雨夜，冉凌天、陆虞渊、奚檐和杜弘熙同时被芮槐宁踹出公司，冉凌天会最像被抛弃以后又被大雨淋湿的小狗……


    “所以让他现在就解约也好，就当是一种脱敏治疗吧。”芮槐宁随口总结道。


    但林晴显然没有跟上她的思路：“脱敏？什么脱敏？”


    “我要是穿回去了对他来说肯定更突然，现在这样虽然他是离开了公司，但好歹我人还在，他还能提前适应一下。”


    说完这句话芮槐宁故意等了一下，对面林晴就跟没听到似的，她这边长期不说话林晴还“喂？”了一声。


    果然还是像以前一样，一旦涉及到“不可说”的内容，芮槐宁的发言就会被神秘力量“剪掉”，就像她刚才说话的这几秒钟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我要是哪天暴毙了对冉凌天来说肯定更突然。”芮槐宁不死心地换了一种说法。


    但两秒钟以后林晴又“喂”了一声：“槐宁你还在吗？”


    “在……”芮槐宁再次无奈地放弃了，所谓的“死亡预告”也在“不可说”的范围内，她突破不了这个限制，从前也试过许多次了。


    “没什么，我是说他也不能离了其羽就活不下去了。”


    林晴这次听到了，然后又小小声地发表意见：“其实抛开他烦人的姐姐不提，小天一直在我们公司也没什么嘛，还能给大家赚钱发奖金。”


    芮槐宁笑了一下：“那要不过个两年你再把他签回来？”


    林晴只当她是在开玩笑：“神经啊你……要签也是你去签，关我什么事。”


    不过芮槐宁还真没开玩笑，她刚才还有些话没全说。


    冉凌天对自己的强依赖某种程度上也会构成未来他与其他经纪人之间的隔阂，他身上“芮槐宁”这三个字的烙印太重了，很不利于建立新的合作关系。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芮槐宁的母皇也会故意放那么一两个犯了小错的重臣告老还乡，然后再等着芮槐宁登基以后把他们捞回京城，这叫“施恩”。


    经此一遭这些臣属才会从她母皇的人变成她的人，因新皇施恩重返朝堂的大臣也会对芮槐宁更忠心而不是总惦念着上一任老皇帝的好，这样对双方建立新的互信关系都有好处。


    虽然时空流转，物换星移，但人情世故总是亘古不变的。


    “对了，”林晴没再纠结这个，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明天《推推剧本杀》第二季最后一期播出，我在火龙果视频的熟人跟我透露了一下，说是陆虞渊这期非常高光，我想着高低还是得给他买个热搜。”


    按道理这种事情林晴自己就能做决定了，但陆虞渊在《等你来战》“爆破”芮槐宁和节目组的事情才过了没多久，她不太确定现在芮槐宁对陆虞渊究竟是个什么态度。


    其实陆虞渊那波操作林晴心里是有不满的，如果不是冉凌天解约事发突然，她还真不一定乐意再把陆虞渊捧起来，但公司的摇钱树一下子砍掉两棵也不太好，所以这回算是便宜陆虞渊这小子了。


    但芮槐宁比她想得更大气：“干嘛只买一个呀，趁着节目收官，全平台给他铺满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