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神宫的入门试炼相比其他宗门要复杂，求精不求多，每年能成为神宫正式弟子的人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想通过试炼，有三道门槛。


    第一道是取报名中的最优者，所有修士进入一个名叫昆仑镜墟的秘境比试，镜墟中各处散落着昆仑雪莲，总数五十朵，在镜墟中摘取雪莲并保留到结束后，则算入围第二轮试炼。


    看似简单的试炼，实则夹杂着各种必要的冲突和斗争，不过到底不是强制要求正面决斗，第一轮试炼尚可凭借运气避免冲突。


    第二场试炼则是剩下的五十名修士抽签比试，而且由神宫内的长老和地位较高的弟子亲自监督，只取二十五位胜出的修士。


    而最后一轮，则是对“心境”的试炼，修士依次接受昆仑神镜的考验，直面心境之缺陷，能顺利走出困境，才算真正跨过了神宫的大门。


    报完名后，姜枝鹊给自己找了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昆仑山下来往的修士很多，这里早就有了专门供过路修士歇脚的地方。


    因为白仰山的关系，清莲殿的那两位神宫女修似乎对她格外照顾，不仅提前告诉了她试炼的规矩，还送来了许多换洗的衣物。


    这让姜枝鹊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东西她没有用，无功不受禄，只是认真询问了一些关于试炼的事。


    来到这里的修士，多多少少都对昆仑神宫有点了解，但在此之前，姜枝鹊对神宫一无所知，只知道他们是仙门第一大宗。


    合欢宗修士在宗门内会经常提起其他宗门的弟子如何如何，但每每谈起昆仑神宫，都会露出一脸嫌恶的表情。


    姜枝鹊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也没人告诉过她，师尊只让她好好修炼，不要去问。


    要不是她在伏魔大会上一眼相中白仰山，恐怕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昆仑神宫。


    第一轮试炼对她来说不算难，但第二轮试炼好像有点麻烦。


    按照规矩，在两方修士比试时要用法宝，剑修用剑，符修用符，要遵循自己所选的道，便于日后入门拜师。


    她的道……嗯……


    合欢宗的法宝在那种场合好像有些拿不出手。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姜枝鹊决定临时现学，给自己的修为打掩护。


    因为见过白仰山在无妄城以剑斩魔的模样，姜枝鹊也想学剑。


    于是她在一个灵石当铺的贩子那边当掉了自己带出来的一些首饰，换了些紫品灵石，在一个玩剑阵的剑修手里收了一把剑，品质一般，但够她发挥了。


    姜枝鹊可以凭修为直接碾压大部分对手，剑不过是一个出招的武器。


    “你真要花三颗紫品灵石，买我这一把剑？”


    人来人往的小巷，身穿蓝衣的剑修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的人。


    姜枝鹊点头，摸出袖中的灵囊：“嗯。”


    那剑修盯着眼前的灵囊，打开仔细检查后，才确认是真的，连忙塞进衣服里，随后从腰间剑筒中抽出一把手指大小的剑。


    落到姜枝鹊手心时，足足有两尺长。


    “这是我剑阵里最好的一把，你拿走。”


    放在其他地方，三颗紫品灵石足足买一百把这样的剑。


    那剑修生怕她反悔，交完剑立马跑了。


    姜枝鹊：“……”


    她抱着刚到手的剑，刚走出小巷，迎面又撞上了一个红色身影，不过这次她及时停了，竹竿碰到对方的脚后，立马转了个方向。


    姜枝鹊知道来者是谁，但是她不想搭理，径直走开。


    上官沁看到了她怀里的剑，不禁笑了笑：“拿着这么一把残品，也好意思上昆仑神宫。”


    她此行就是特地来挖苦姜枝鹊的，自从上次清莲殿前的一次矛盾，她已经记住了这个人。


    然而姜枝鹊没有空陪她闹，她需要一个地方练剑。


    无视了上官沁之后，姜枝鹊一路摸索到了小镇外，她在桃花林里找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姜枝鹊并非对剑道毫无了解，在合欢宗内时，有一部分师兄师姐以前是剑修，她记性很好，记得那些师兄师姐用过的剑招。


    凭借着回忆，姜枝鹊握紧手中的剑，开始练习。


    然而事实上，做起来远比看着难，她头一次用剑，总是有各种不习惯。


    最大的问题是，这剑也太重了，明明白仰山的剑就很轻。


    没练几下，姜枝鹊就累得满头大汗，但她不能放弃，只能强撑着继续。


    为了吃上一口好的，拼了。


    她再次拿起剑，挥砍下每一招……


    ……


    ……


    昆仑神宫，清心殿。


    仙山之顶依旧风雪交加，而几座主殿在灵界的保护下，宛如春日般温暖。


    “你已经在清心殿待了一天，以往你很少踏进这里。”


    紫檀雕成的镂空木门前，一道月白色身影伫立，他发丝苍白，半老的容颜不怒自威，灰白眼眸注视着殿内打坐的青年。


    “在无妄城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你这么久难以放下？”


    冷清的大殿中，未束冠发的白仰山垂眸，琥珀眸在灯火照映下宛如澄透的金石，深邃眉眼间透着几分淡淡的疲惫。


    散落的青丝遮住了半边容颜，白仰山没有回头，沉默片刻后，缓缓开口：“师尊，弟子……”


    他还是无法开口。


    凌宫主缓步走进来，双手背于身后，道：“自你回宫后，无妄城魔族的事还未交代，便一言不发地来清心殿面壁，同门都很担心你。”


    “……”


    凌宫主抬手拍了拍他的肩：“无论你遇到了什么事，师父都相信你能处理好。若你愿意在这继续待着，我也不拦着你。”


    “我此番前来，是听说了一件事。”他道。


    “听闻你上次去无妄城，回来时引荐了一个女修入神宫？”


    白仰山：“确有此事。”


    凌宫主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沉吟片刻，说：“为何引荐她？”


    “欠了她一个人情。”白仰山面不改色，“师尊放心，弟子与她只是萍水相逢，并不熟悉。”


    “她叫什么？”


    “只知姓姜，不知其名。资质不算优秀，以她的实力，应该进不来。弟子只是还她人情，给了她一条路而已。”


    凌宫主抿了抿唇，道：“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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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如果我没记错，合欢宗现任宗主的关门弟子，也姓姜。”


    白仰山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有何联系？”


    “……没事。”凌宫主道，“只是听妖儿说，你们此行遇见了合欢宗人？”


    “嗯。不过我并未与那位合欢宗前辈有过多接触。”白仰山说，“师尊若想知道，或许可以去问扶师弟。”


    凌宫主目光微凝：“扶樾还在惦记合欢宗的妖女？让他出去历练，不是让他出去丢脸。”


    白仰山对此一言不发，凌宫主也不再追问他，只交代他早点休息，随后便转身离去。


    整个清心殿只剩下白仰山一人，他回过神，再次看向墙上的清心咒，试着摒除杂念。


    然而一闭眼，某些不好的回忆便会涌现，清心咒无法认同他，反而反噬了回去。


    第无数次失败。


    白仰山眼睫微颤，捂住绞痛的心口。


    为什么……明明已经远离了，却还会想起？


    他思忖片刻，解开宽松的衣领，褪下半边白袍，橘黄灯火映在白皙如雪的肌肤上，细汗沿着下颚滑向锁骨，流过线条分明的腹部，润湿下摆。


    劲瘦又不失力道的腰身上，一缕淡红的痕迹蔓延到心口，所经之处，燥热无比。


    这道诡异的痕迹仿佛在嘲讽，每当他一念清心咒试图将其彻底根除时，反而发作得更厉害。


    在陈家村，他杀了魔物，却也留下了心魔。


    每当他一回忆，脑中便只剩下……


    白仰山眉头紧蹙，眉间神印反噬剧痛，他指尖微微发抖。


    半晌后，他忽然拢好衣裳，站起身，提剑闯出了门。


    ……


    ……


    姜枝鹊一个人在桃林里练了一天剑，终于从刚开始的手脚不协调，变得稍微熟稔了一些。


    不过，这还远远不够。


    正当她短暂的休息后，擦了擦汗准备站起来继续，忽然感觉背后有动静。


    姜枝鹊顿时打起了警惕，循着那动静回头一看，不远处的桃树下，一道身影藏在阴影中。


    姜枝鹊愣了愣，她已经认出了那人是谁，但没想到这个时辰他会出现在这里。


    她站在原地没动，试探着喊了一声：“白仙君？”


    只见白仰山从阴影中走出，三千青丝散在背后，眉眼依旧温润如春风，只是没有一丝情绪。


    姜枝鹊瞥见他手中提着出鞘的断云剑，以为他也是来这里练剑的。


    “好巧啊，白仙君。我还以为在上神宫之前都见不到你了呢。”


    “……”


    姜枝鹊半天没等到对方开口，白仰山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姜枝鹊：“？”


    “白仙君，你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是我？”白仰山终于启唇。


    姜枝鹊笑了笑，说：“因为仙君身上有一股很好闻的玉兰香，我闻到花香，就知道是仙君来了。虽然我从小眼盲，但在这方面还是很厉害的。”


    白仰山看着她笑，眼中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又是沉默许久。


    “我在为神宫试炼练剑，仙君也来练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