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钓鱼执法

作品:《黎民日报

    在后面的几天里,孟允抒接见来客时愈发用力地装疯卖傻,一次比一次疯得更厉害。渐渐地,她的名字出现在别人口中的次数越来越少,许昭借机放出消息,说要给孟允抒治疗她的疯病,从今往后闭门谢客。


    两日之后,孟允抒确定时机成熟,踏上了她的征途。


    孟允抒徒步走在山林间,呼啸的寒风不断卷走她身上的热量,腹中的饥饿感也越来越强。她步履维艰,却不得不加快脚步赶路,同时警惕地打探着周围的动静。


    终于,张府的匾额出现在她面前。


    孟允抒藏在林中四下张望一番,周遭还是一如既往地寂静,不但没有人影,鸟鸣声也随着冬日的到来而尽绝。


    于是她现出身形,飞快地跑到张府门前,卯足全力急促地敲门。


    “里面有人吗?”她的语气满是焦急,还带着几分呜咽,“好心人,开开门,给我一口饭吃吧!”


    在急促而猛烈的敲门声中,那两扇大门动了动,而后各自向一边退开。


    里面出现了一个男子,看打扮像是府里的下人。他上下打量孟允抒一番,疑惑地问道:“姑娘,请问你找谁?”


    孟允抒咧了咧嘴,冲他露出一个痴傻的笑容,拽拽他的衣袖说道:“这位官人,你能不能行行好,给我口饭吃?”


    下人见孟允抒头发凌乱,脸上也满是脏污,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再结合她的话,立刻得出了“这人是个要饭的”的结论。


    他脸色登时一变,不耐烦地把她往门外推:“你快走,这里没有饭吃!”


    孟允抒见状赶忙用身子堵住大门,拼命把自己往进挤:“不可能!这么大一个宅子,怎么可能没有饭食?”


    说完,她往地上一跪,死死攥住下人的衣角,放声大哭道:“官人,你就发发慈悲,救救我吧!我已经一天一夜没吃饭了,你……”


    “一大清早的,谁在那吵什么?”


    听到一个耳熟的声音由远及近,孟允抒更加用力地扯着嗓子哭喊,好让那人走得更快些。


    下人管不了府里的事,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为的就是吸引更高层的管理者。不过她也没想到,她竟然直接招来了张老爷。


    幸亏上次她来张府送菜时为自己留了条后路,不曾与任何人攀谈,也没有和谁打过照面,不然她现在就要露馅了。


    “老爷。”下人赔着笑对来人点头哈腰,“没什么事,就是来了个要饭的。”说着他瞥了一眼孟允抒,忙不迭地向张老爷保证:“我马上就赶她走。”


    “不行,不行!不要赶我走!”来人的身份正中孟允抒的下怀,她赶紧将目标转移到他身上,她奋力挣脱下人的钳制,扑向张老爷抱住他的大腿,“这位老爷,我马上就要饿死了,求求你们给我口饭吃。您让我做什么都行!”


    她的眼泪冲去了脸上的灰尘,露出她脸上素净白皙的底色。此时她眉头微蹙,泪光点点,双颊和鼻头又因为寒冷而冻得通红,在几缕发丝的衬托下,显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情态。


    “等等。”张老爷阻止下人前来抓捕孟允抒的动作,他凑近孟允抒的脸,托起她的下巴将她端详一番,而后露出一个和煦的微笑:“姑娘,你先站起来说话,稍后我们便给你准备饭食。”


    “好,好。”孟允抒连忙扶住张老爷的手,借助他的力量站起身,感激涕零道,“多谢老爷。”


    张老爷将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而后又把目光放在了她的脸上。


    从整体来看,孟允抒身量匀称,个头适中,面容清秀,眼眸经泪水的洗刷而愈发晶亮,流露出几分楚楚可怜的神态,叫人心生疼惜。


    在他的眼里,孟允抒俨然是一件上等货。


    孟允抒看得出,他用审视商品的目光打量自己了一会,笑意更明显了几分:“这位姑娘,请问你姓甚名谁,芳龄几何,家住哪里?”


    她明白,这鱼马上就要咬钩了。


    最好的猎手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她事先已经给自己构思了一个相当立体且令人放心的人设,她按捺住心中的窃喜,将她的这一假身份和盘托出。


    “我、我自幼便无名无姓,村里人都叫我傻姑。我今年二十岁,没有安稳的落脚处。”孟允抒抹了一把眼泪,好让她原本的面容暴露在张老爷面前,“四年前我爹娘去世后,村里人都欺负我,所以我就逃了出来。但我只是个弱女子,又没有一技之长傍身,只能终日在外流浪。”


    她说起了自己来到张府的原因:“昨日我没能要到饭,只能忍饥挨饿地一直往前走,希望能撞上大运,让哪个好心人施舍我一口饭吃。后来,在夜里我黑灯瞎火地看不清路,一时迷了方向,却不知这山上根本没几户人家。”


    然后,她憨憨地对张老爷笑了起来,显出单纯的样子:“但好在我遇见了您这样的好心人。”


    头脑不灵光意味着听话好控制,没有亲友四处漂泊代表着她失踪后不会有人来找,这简直是送上门来的天选受害人。


    从张老爷的表情来看,他对此相当满意。


    说着,孟允抒像是想起了自己来这的重点,急切地攥住张老爷的衣袖问道:“饭,您为我准备的饭食在哪里?”


    她催促着张老爷进入下一个环节,而他的反应也如她所愿。


    “姑娘别急,你先随我去屋里坐坐,我们马上就把饭给你送来。”张老爷安抚着她的情绪,转头对身旁的下人低声说道,“你去把梅姨娘请来,告诉她去闻柳阁验货。”


    交代完这些事后,张老爷将脸转了回来,迅速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微笑,请孟允抒随他一同前往闻柳阁。


    一盏热茶下肚,又吃了几块点心,孟允抒的身子渐渐暖和起来。为了符合她的人设,她在来张府之前便换上了一件破破烂烂的袄子,里面的棉絮都吐在外面,根本起不到御寒的作用。要是再迟一会,她非得冻僵在外面不可。


    孟允抒的体温回升后,便有了闲心思打量房间的环境,佯装好奇地夸赞道:“老爷,您这屋子可真漂亮。您肯定是个有钱人。”


    “哪里哪里。”张老爷谦逊地笑笑,对她的话不置可否,顺着这个话头笑眯眯地问道,“那你喜欢这吗?”


    “当然喜欢。”孟允抒用力点头,咀嚼着嘴里的点心,认真地罗列出张府的优点,“您这些屋子和宅院都宽敞又漂亮,比我过去睡过的破庙好多了。而且您又心善,不但没有像那些人一样对我恶语相向,还愿意给我这么多好东西吃。”


    张老爷的笑意更甚,试探着问她:“既然如此,你愿意留在这吗?”


    孟允抒惊喜地反问道:“我可以留在这?”


    张老爷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对。只要你愿意干活,就可以天天吃饱穿暖,还能住在这种屋子里。”


    孟允抒一听就知道,这肯定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差事。


    但为了符合人设,她只能装傻,连忙从椅子上起身,跪在地上磕头表忠心:“只要您能让我留在这,叫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她正这么说着,闻柳阁的大门陡然被人打开,呼啸而来的冬风让她打了个寒颤。


    张老爷闻声起身,面向来人行了一礼:“梅姨娘来了,快请坐。”


    被称作“梅姨娘”的妇人落了座,她看了孟允抒一眼,语气平淡地问道:“她就是那位新人?”


    “对。”


    张老爷看向孟允抒,叫她站起身来,对她介绍道:“这位是梅姨娘,她负责总管内宅的一切事务。”


    梅姨娘面向孟允抒,神色却全无方才的冷淡,而是温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她没有名字。”张老爷抢了孟允抒的话,把方才他了解到的情况向梅姨娘复述了一遍。


    这位梅姨娘是名新人物,不在孟允抒掌握的情报范围内。趁着两人说话的功夫,孟允抒仔细观察着梅姨娘的行为举止,试图从她身上提取出足够多的信息。


    梅姨娘的衣着打扮简单大方,但从她服饰的用料做工上可以看出,她在府中的地位应当不低。她的眼角留有不少岁月淌过的痕迹,孟允抒由此判断她的年纪在五十岁上下。


    尽管梅姨娘并不年轻,但不可否认,她绝对称得上是容色倾城。她生着一副清冷大气的相貌,在衣领上那圈雪白绒毛的簇拥下,她倒真像是一枝傲然独立的寒梅。


    从她和张老爷的交谈中,孟允抒发现了一个疑点。从年龄来讲,她与张老爷作为夫妻还算合适,但他们两人的互动并无夫妻之间的亲密,反而对彼此充满了客套。


    “我知道了。”梅姨娘听完张老爷的叙述,她又看了看孟允抒,有些犹豫地问张老爷,“但她的来路不明,恐怕……”


    “不妨事,稍后我会派人去外面打听。”张老爷大手一挥,“再说,她也不是第一个这样的人。”


    孟允抒抓住了这句话中的关键词。


    在她之前,还有其他人有类似的遭遇。


    梅姨娘还想拒绝:“可是——”


    “梅姨娘,合适的人可不好找。”张老爷打断她的话,语气严肃了几分,“府里已经很久没进过新人了。”


    梅姨娘的神色黯淡下去。


    “我明白。”


    沉默片刻后,她重新抬起头,语气怅然地对张老爷说道:“那你把人都带下去吧。”


    孟允抒望着屋内的人影纷纷离开,手指因紧张而有些颤抖,这倒给了她演戏的机会。


    她茫然地看向梅姨娘,惶恐不安地问道:“你、你要干什么?”


    梅姨娘静静地坐着,没有回答孟允抒的话。直到最后一个出去的人带上了大门,屋内只剩下她们二人时,她才抬眼看向孟允抒。


    “别怕,我没有恶意。”她的语气平稳,“只要你听我的话,我就能保证你的安全。”


    孟允抒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您需要我做什么?”


    “把衣服脱了。”梅姨娘下了命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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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是外面的,所有的都要脱掉。”


    孟允抒估摸着她这是要检查自己身上带了些什么东西,顺便查看她的身体情况。


    之前她就猜过张老爷嘴里的差事是什么,如今梅姨娘的命令更是让她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孟允抒哆哆嗦嗦地脱掉了最后一件衣衫,□□地站在梅姨娘面前,双手抱胸说道:“梅姨娘,我好冷。”


    “你放松,很快就结束了。”


    梅姨娘细致地检查着她的每一寸皮肤,从五官到指缝都没有放过。但她的动作十分轻柔,像是害怕伤到孟允抒。


    然而,被他人审视身体的羞耻感并未减弱分毫。在这样的目光下,孟允抒没有任何隐私和尊严,她觉得自己像是一件待价而沽的商品。


    恐怕每个来到这里的姑娘都要经历这一遭。


    接着,梅姨娘指了指屋内的那张床,对孟允抒说道:“你坐到床边,把双腿张开。”


    孟允抒心头一惊。


    她意识到梅姨娘接下来要做什么,这已经不是羞耻感的问题了,关键在于——


    “你不是处子之身?”梅姨娘收回手,蹙起眉头看向孟允抒,“你不是说你尚未婚配吗?”


    先前孟允抒为了让自己的社会关系显得简单些,就在编身份时给自己安了个未婚的名头,没成想栽在了这一步。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赶紧找了个借口,语气颤抖地说:“对,我的确不曾与他人成婚。但是,在我四处漂泊时,有天晚上我碰见了几个醉汉,他、他们扒我的衣服,还欺负我,我……”


    说着,她挤了几滴眼泪出来,营造出声泪俱下的场面。


    梅姨娘见孟允抒这副样子,自然明白她话语中隐去的内容。她拍拍她的肩膀,轻叹一声道:“你也是个可怜姑娘。”


    她替孟允抒拭去眼泪,语气中满是沉重与怜悯:“不过这样也好,你之后还能少吃些苦头。把衣服穿上吧。”


    孟允抒有惊无险地渡过了这一关,在心底松了口气。她按照梅姨娘的指令穿上衣服坐到桌边,接着让她给自己把脉。


    “你的体质倒还不错,只是有些脾虚,今后要多注意休息。”


    她对孟允抒的健康状况作出了简评,而后握住她的手,切入了正题。


    “从今往后你就住在这宅院之中。这里的规矩不少,但只要你肯听话,就能过上好日子。”她的笑容有些苦涩,“至少能够衣食无忧。”


    这句话意味着孟允抒已经通过初步考核,获得了深入内宅的机会。


    “真的?”她顺势表现出惊喜的神情,“太好了,以后我就能像张老爷说的那样,天天吃饱穿暖,住这种大房子了。”


    她激动地握紧双拳,凑近梅姨娘试探性地问:“您需要我在府中做什么活计?洗衣做饭还是打扫宅院?”


    梅姨娘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只是强颜欢笑道:“稍后会有人教你规矩,告诉你要做什么,到那时你就知道了。”


    孟允抒从她这里套不出更多的情报,只能应了声“好”。


    接着,梅姨娘又叮嘱孟允抒:“你初来乍到,可能一时无法融入此处。若是你遇到麻烦或是受了委屈就来找我,我会帮你解决。我就住在东院的听雪阁。”


    孟允抒暗暗记下她的住处,笑出两个梨涡:“好,多谢梅姨娘。”


    “你叫我梅姨就行。”梅姨娘笑了笑,提起另一个话题:“既然你已经来到此处,就得有个名字。我们这里的姑娘都以花为名,你可有什么喜欢的花?”


    孟允抒略一思索,和梅姨娘套起了近乎。


    “我听旁人总是把‘梅’、‘竹’……还有一种什么花来着?”孟允抒装出苦思冥想的神态,“总是把它们三个放在一起说。”


    梅姨娘被她的傻气逗笑,替她补充道:“你说的可是岁寒三友,松、竹、梅?”


    “好像是吧,我也不懂那些。”孟允抒冲她咧嘴一笑,“竹和梅挨在一起,您又是梅姨娘,那我就喜欢竹。”


    梅姨娘完全搞不明白孟允抒的逻辑,但听得出她对自己的喜欢:“可竹子不是花。”


    孟允抒撇撇嘴:“但我喜欢这个。”


    “好吧。”梅姨娘扶额笑道,“那我就为你起一个和竹有关的名字。”


    她想了想说道:“竹别称竹君,从今以后你就叫竹君吧。”


    “好。”孟允抒欣喜地拍起手来,“我有名字了!”


    梅姨娘温柔地摸摸她的发顶,起身对她说道:“我去叫人来为你沐浴更衣,之后她们会带你去收拾房间。有什么事你随时来找我。”


    孟允抒望着梅姨娘离去的背影,逐渐收敛了笑容。


    从梅姨娘的举动看,她对自己关爱有加,但既然她是张府内宅的总管,又很明显知道张府的那些非法勾当,孟允抒也很难说她是个好人。


    于是,她暂时将自己的猜疑放在肚子里,打算等获取更多信息后再下定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