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恒逸的笑容胸有成竹。


    下一秒，他就笑不出来了。


    苏念柏的手碰到协议，将它推了过去，露出无辜的笑，“不好意思啊，赵先生，我考虑好了，这个协议我不签。”


    “为什么？”赵恒逸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脸色一下就冷了下来。


    苏念柏脑海里响起系统获得反套路技能点数的冰冷提示音，可她没有心神去听。她迎着赵恒逸的低气压，轻声说：“赵先生，我是不知道赵知意这样做的目的，尽管我很不情愿签那份股份转让协议，可终究是我答应赵知意签下的，就算要从我手中转让，也应该是他要求我这样做。如果没有经过他的意愿我就随意将协议签给别人，我这算什么？背弃吗？”


    赵恒逸扯了扯嘴角，似乎觉得苏念柏说的话可笑。


    她一个在沈乐湛口中两面三刀，攀炎附势的小人，竟然还以道德标准要求上自己了？


    苏念柏见对方脸色冷，不说话，不免有几分惧意，给自己找补：“如果赵先生想让我签这份协议，可以立刻让赵知意给我打电话，只要他同意我马上就能签。”


    可这话也无意扎了赵恒逸心口一刀，让他打电话，去找羞辱吗？


    “苏小姐，我可是在给你机会，你确定你想好了？”赵恒逸沉着声音问。


    苏念柏的视线和对方冷淡，却暗含恼怒的眼神交汇，越来越让她置身险地的危险从心横生，苏念柏沉默了一会，却还是点了点头。


    既然已经搅进风暴里，她宁愿信任赵知意，也不会去信这男人半真半假的话。


    “那你可别后悔。”赵恒逸将协议往中控台扔去，脸色已经越发难看。


    话已至此，苏念柏想赶快逃离这里，扯出一个僵硬的笑说：“那赵先生，我先走了。”


    说完她也不等对方发话吗，偏过身去开车门，门才开了一半，大量凉风充斥进来，车内男人的声音幽幽响起，“苏小姐，我听说你奶奶还在医院住院？”


    苏念柏脊背一僵，眼里划过一道暗光。


    再转过头时，对方故意露出的笑容不言而喻，苏念柏忽然间对这个男人失去惧意。


    她皮笑肉不笑，云淡风轻的对他说：“是啊，赵先生想上赶着去拜访老人家吗？想去尽快，免得没有展示你赵先生有失君子气节的机会。”


    说完她快速推门下车，独留赵恒逸在车内气得脸色铁青。


    ***


    苏念柏下车踏上人行道快走了几步，瞥了眼那还没开着的车，迅速掏出手机给赵知意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


    赵知意先说话：“没事吧？”


    他的声音出乎意外的温柔，没了平时漫不经心的调调。


    苏念柏恍惚了一瞬，回应说：“我没事。”顿了顿，又接着担忧道：“你大哥他拿我奶奶威胁我，我怕我奶奶……”


    赵知意似是嘲笑了一声，“你放心，他现在不敢对老人家怎么样，就是吞不下一口气过过嘴瘾。”想到什么，赵知意又说：“我会找人保护你奶奶的。”


    “行。”苏念柏听他这样说，才安下了心。


    赵知意好笑道:“你倒不和我客气啊，念念。”


    “……”苏念柏撇了撇嘴，发泄不满：“我为什么要和你客气？我现在的处境还不是因为你。”


    那边赵知意静默了一瞬，无法反驳。


    他又问道：“他找你做什么了？”


    苏念柏疑惑，他会不知道吗？


    却还是言简意赅的说：“他让我把股份签给他，我没同意。”


    “他开的条件可不会一般。”赵知意轻声问：“为什么不同意？”


    苏念柏愣了一瞬，她总是有着反应敏锐的聪明，一下就抓偏了重点，“赵先生你希望我同意？”


    苏念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太清高了，或许对赵知意来说这只是一场玩玩的游戏，毕竟连股份都像儿戏一样让她签，没准人家压根不在意股份签给赵恒逸。


    她刚刚在坚持什么？！


    如果赵知意是这样的想法，那她还不如——


    “我当然不希望你同意。”赵知意的话一下就击碎了她的胡思乱想。


    苏念柏有种原则坚持得到正向反馈的感觉，她自然而然的说：“哦，那不就行了。”


    这话在赵知意听来有几分刺刺的，可他的关注点也偏了，说话的尾音带着笑意：“所以你是因为我才不同意的？”


    苏念柏第一反应，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我们才是一条船上的。


    可赵知意这样带着点笑音，漫不经心的调调，让苏念柏感觉哪里不对劲，这话有歧义。


    她认真解释道：“你是我的雇主，没有你的同意我当然不能自作主张。”


    赵知意轻哼了一声，说得一本正经，倒是撇得很清。


    “那你真乖啊，念念。”明明是赵知意调笑的一句话，却裹挟着什么道不清说不明的情绪从手机窜出，一下撞击在苏念柏心上。


    跳动的心脏爆发高频率，瞬间又软成一片。


    初秋，一阵秋风吹过，地上泛黄落叶被风卷起飘过一小段距离，耳边车流声不停，两边人行道上不乏人影。


    世界天旋地转之间，苏念柏站立在原地，脸上一瞬的慌张，只有心跳记得清。


    “没什么事，我先挂了。”


    苏念柏没等对方开口就摁了电话，她看着她这上了年头，边角稀碎的手机屏幕，重重叹了口气。


    却忘记了，她好像最后一句没有说虚伪的敬语。


    ***


    私人会所包厢内。


    一面墙壁四盏照明灯散发出明黄的盛光，朝背靠软黑皮沙发上的男人打去，奢华格调的包厢似乎有了聚集的重心。


    赵知意被苏念柏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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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电话，起初脸上还带了点笑意，过了那么几秒，他的笑意慢慢失去情绪，眼里晦暗不明，只捏着手机在沙发上一下又一下翻转。


    不一会儿，包厢门被敲响。


    “进来。”他淡淡说了句，朝门口看去。


    瘦高个，狠角色的会所老板，带着恭维的笑领着个拘谨的漂亮少女走进来，朝沙发上双腿交叠的男人走去。


    赵顺在身后跟着。


    “赵二少，您要的年轻小姑娘，我给您找了个最年轻最嫩的，还没开瓢呢。”会所老板一脸邀功似的，将小姑娘往前一推，训斥道：“还不快到赵二少身边去。”


    小姑娘被用力一推，踉跄了一下，虽然稚嫩放不开，但拉近了一点距离，她完全看清了男人那张五官英气立体的脸，脸上线条真是浑然天成般的利落精致。


    比她见过的任何男人还要致命。


    尽管他瞥过来的眼神淡漠，也让小姑娘鼓起了几分勇气向前提步。


    “别动。”男人冷冷说了句。


    小姑娘立马被吓得不敢动了。


    会所老板眼见赵知意冷冷淡淡，毫无兴趣的样子，明白了过来，端着笑问：“赵二少是不满意？要不您再说具体点您喜欢什么样的，我再给您挑挑……”


    喜欢什么样的？


    赵知意有点听不清后面这人在说什么，脑海里闪过无数鲜活的碎面画面，心脏不是第一次这么塌软。


    他不是傻子，感应很强烈。


    “赵二少？赵二少？”眼见赵知意似乎出了神，得不到回应，会所老板冒着胆喊了两句。


    赵知意很快回神，拉下上扬的嘴角，冷淡说了句:“就她吧，你出去。”


    “明白明白，祝赵二少玩得开心，我们这一定包您满意。”会所老板看向赵知意的笑容意味明显，说完话识趣地转身离开。


    又忽然回想起刚才赵知意的表情，那一副嘴角上勾，漾着笑意的样子，不是春心动荡是什么？


    原来赵二少好这口呢。


    发现别人的癖好，像获交了攀结的人脉，会所老板难掩笑意的离开了这里。


    房间一下安静，赵顺站到赵知意沙发后。


    小姑娘独自面临两个成年男人，想着即将要面临什么，紧张得无所适从。


    赵知意看向她，问：“今年多大？”


    “快满十八了。”姑娘小声说。


    赵知意又冷淡的问，“为什么来干这个？”


    小姑娘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些，只能老实答：“家庭不好，成绩不好，不知道做什么，朋友在这里说来钱快。”


    赵知意看了看她，极淡的笑了一下，“钱？拥有很多钱的确有很多选择。”


    “我这里有件事能让你来钱更快，能让你重新想想你的选择。”


    小姑娘愣愣地望着这个帅气的男人，迟钝地问：“什、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