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圣夏按下手机键盘的最后一个字。


    点击发送。


    【钱圣夏：你在楼下了吗？】


    发完后，拼图板、数独块、画图练习，钱圣夏整理好下节课要用的教具，分类好放到一会上课的桌子底下。


    于老师探头进来，惊喜地叫了声，“钱老师，你在这啊。”


    “对……”


    她从门对面的桌子底下钻出来，“怎么啦于老师。”


    “人事部的陈老师叫你下课过去一趟。”


    钱圣夏点头，“好。”


    她蹲下来翻开手机，刷了好几次，但等待的那个人一直没有回复。


    钱圣夏的手指一敲一敲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心思却已飘向远方，或者说是某个区的某个人。


    “叮咚。”


    钱圣夏眼睛一亮，又翻出手机。


    【李景浩：（图片）】


    【李景浩：已经在你机构楼下了。】


    【钱圣夏：好的。】


    【李景浩：你说的好玩的事情呢？】


    钱圣夏轻轻勾了一下嘴角，低头回复。


    【钱圣夏：你觉不觉得你现在像一条宠物？】


    【李景浩：？】


    看着这个问号，钱圣夏承认自己爽了，她玩心大发，边笑边颤抖着站起来。


    【钱圣夏：你懂吗，我现在有一种安全感。因为我知道，楼下有一只小狗在等我牵他回家。】


    【钱圣夏：算了，你不会懂的。因为现在在我心里你就是一只等我的小狗，你想要什么品种？】


    发完之后，钱圣夏把手机静音丢进篓子里。随后轻松快意地叹了一口浊气，早起的厌烦消失了，脸上的笑容满满当当。


    李景浩，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钱圣夏哼着歌打开门，去接今天上课的小朋友，却正好碰到下课要见面的人事部陈老师。


    “陈老师。”


    钱圣夏喊了一声，对方也顿住脚步，转身回了个招呼。


    陈老师说：“小钱，现在没什么事，你先去上课吧。”


    “嗯，好。”


    钱圣夏点头应好，便步履匆匆，着急赶路，于是没看到陈老师背过去时，眼睛里闪过的一抹阴翳。


    陈老师转过身，钱圣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他的视野中，手上标着“钱圣夏任用期”的合同被他攥在手上，暗自发了点力。


    就在上周，她们人力办公室就“学生资源降低，教师资源过多”展开了一系列讨论。


    两个小时，最终得出应适当缩减教师团队，精进学生教育的结论。


    由于老师为头的几个资深康复师发起一波匿名投票。


    在讨论推向高潮时，有人提出应辞退某位新任教师，因其水平不专业而导致的一系列影响。


    有一个老师一拍桌，站了起来，她环视着在场的所有老师，怒声道：


    “我们对新老师难道就报以这样的态度吗？”


    全体教师团噤声。


    然而，这名老师接下来所说的，却不单单是这个了。她指出钱圣夏在外面有兼职手语的情况，


    于老师蹙眉，“这怎么了，兼职又不是任职，机构也不是学校，无可厚非。”


    “于老师，你是她的朋友，自然无可厚非。不过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想必就不能无可厚非了吧！”


    于老师挑眉，淡淡地扫了过去，以坐着的姿态，去看那位站着的，高高在上的郑勉郑老师。


    郑老师给大家看了一段监控。


    于老师装作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上面是钱圣夏，另一个居然是汤圆。


    画面里，汤圆显然是情绪崩溃的样子，钱圣夏愣了几秒，马上冲过去推搡着汤圆，汤圆倒在地上，钱圣夏也没有去扶。


    于老师说：“这算什么？”


    于老师当然知道钱圣夏不是那样的人，但以这样第三方视角拍摄的视频，很能让人说服。


    但她还是很奇怪，钱圣夏与这群老师共事没有很久，但一两年绝对有了。既然这样，难道还不能看出她的人品吗？


    没想到一个老师说：“郑老师这么说，大家心里应该都有数了吧。”


    几个老师交头接耳，另外几个点点头，小声说了什么。


    虽然不清楚原委，但这样的视频极具冲击力地降低了每位老师对钱圣夏的印象分。


    “我们机构每个教室的监控都是全天候的，你这样第三方拍出来的视频有什么威慑力，我们可以去调那天的监——”


    郑勉笑了一下，她摇晃着自己的手机。


    “人证物证都在，况且一个月前的监控，早就已经删掉了。”


    于老师跌坐到椅子上，一声不吭。


    就这样，本来排名倒数第一的钱圣夏，变成了要走的第一个。


    理由，是殴打学生。


    陈老师收回大家的意见表，对着遥遥领先的“钱圣夏”这三个字，轻轻叹了一口气。


    “钱老师，不要怪我，要怪就怪在你没有一门心思放在我们这吧。”


    *


    “综合大楼……”


    李景浩轻声念着远处招牌上的大字。


    之前没好好看进钱圣夏机构的大楼，现在才知道，她们这大楼是综合性质的，三楼是她们的机构，其他几楼是别的用途。


    他点了一杯生椰拿铁，坐在位置上慢条斯理地打开手机，一条消息顶在上头，他顺手点开。


    【米欣：哥，你真的不能把我从我姐那里救出来吗……】


    【李景浩：如果是你姐，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我都救不出来。】


    米欣那天逃回他姐那里，直接来了个半软禁。每天晚上十点前必须回家，如果有特殊情况，必须由李景浩打三百字请假条与原因。


    不仅如此，每晚十二点准时入眠，早上八点准时睁眼，雷打不动。


    这让米欣一个爱熬夜的铁骨铮铮的汉子，就这么碎掉了。


    米欣又发了几条消息，李景浩也怕那位远在天边的米青，隔了好一会才点开。


    【米欣：救救我。】


    【米欣：大人，您是大慈大悲，救苦救难，小火慢炖，大火收汁，浓香，鲜香，爽口，披萨心肠的清汤大老爷。】


    【李景浩：饿了直说。】


    【米欣：1】


    李景浩勾唇一笑。


    【李景浩：我和钱圣夏在外面。】


    【米欣：你怎么又和小钱姐出去，这次还不叫我！你们打算吃什么？】


    【李景浩：等她通知。】


    李景浩忽然想到什么，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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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手机，细细磨着手机屏幕，慢条斯理地敲动手指。


    【李景浩：我现在在她楼下等她，她说很有安全感。】


    【米欣：这个安全感指？】


    【李景浩：她说我现在像一只等主人上班，等她牵回家的小狗。】


    【李景浩：你觉得伯恩山怎么样？】


    【米欣：……哥你真的很变态你知道吗？】


    李景浩满意了，看了眼时间，差不多了。他把手机放在桌前，双手放在胸前握着。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楼里进出的人也越来越多，交谈的声音像窗外的小鸟，一会展翅高歌，一会拍拍屁股飞走了，


    李景浩一眼都没有看，他磨着手上的串链，他知道这里都没有他要等的那个人。


    出现了。


    李景浩感到有一个人在向他靠近，转头看去，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他面前。


    不过，这个人并不是钱圣夏。


    “刚刚从外面看我还认不出你，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你。”


    李景浩思考了一下，礼貌地叫她的名字，“王彤。对吗？”


    “是。”


    王彤笑了一下，点点头，表情有些诧异，“你还记得我？”


    李景浩点了点头，“嗯，我有印象。”


    李景浩说完这么一句，便低头看回自己的手机，王彤站在他身后，背着斜挎包，一脸凝重地看着他。


    王彤走上前，绕在李景浩旁边的位置上坐了下去。


    李景浩面色平静地往身后靠了靠，悠悠说道：“高中同学叙旧也不是这个叙法吧，我跟你不熟，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说话平铺直叙，没什么挽留，王彤一愣，她低声嘀咕了句，“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冷漠啊。”


    但肉眼可见的是李景浩比他记忆里长得更开，更好看了。一头精心打理过的三七分，五官小心安嵌在精致的脸型上。


    王彤吞了吞口水，逐渐找到了自己的声音，“……你跟钱圣夏还有联系吗？”


    听到这个名字，王彤能感觉到李景浩逐渐有了兴趣，他放下手机，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怎么了？”


    “你既然记得我，应该记得我跟她高一是朋友啊，你要是需要联系方式，我……”


    “王彤同学。”


    “我知道你喜欢她。”


    李景浩挑了挑眉，“然后呢？”


    “我也知道她……”


    李景浩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用知道，如果她想让我知道，我就会知道。”


    “还有，我来这是来等人的，等的，就是你要让我给联系方式的钱圣夏。”


    身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两人说得不轻不重，但人潮拥挤，难免会有来凑热闹的。


    王彤感觉面红耳赤，看了一眼人群，还想继续说什么，就突然感觉身边的人突然被猛拽了一下——


    钱圣夏宛如神兵天降，一把扯过李景浩的后衣领，把他猛得拉起来，接着是椅子拖拉在地面的声音。


    她把他往往自己这边靠了靠，眼睛盯着王彤。


    “是你？”


    钱圣夏放开手，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


    “这么久不见，就是来当着我的面说坏话？……有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