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三娘酸菜
作品:《北境边关生存日常》 到家后,时间还早,姐弟俩便倒了杯水喝,简单算了算今儿的收入。
“包子一共卖了六十四文,豆浆除了试喝的,正经卖出去二十碗,一共八十四文。”
因为只是试卖,没指着卖多少钱,这些收益听着也不错。
但细细一算,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来。
包子的成本可不少。鸡蛋用了十个,差不多十文;肉价虽贵,却不是主料,只用了半斤,还是占了大头,约二十文。酸菜是葛婶子送的,暂时不计入成本,再就是面粉、醪糟、碱水、柴禾之类的,零零碎碎不好单算,合起来多少也得算上几文。
倒是豆浆没多少花费,只用了三碗黄豆,加上柴禾合起来也不到五文钱。
乍一对比,好像是卖豆浆更划算。可事实上,今早包子只卖出去三十二个,是因为头一屉连搭带送没怎么算进去。正常做满三屉,能卖四十五个,那就是九十文,成本三十文,净赚六十文,卖价是成本的三倍。
豆浆成本低,做起来却十分麻烦。这个家用的石磨谁用谁知道,磨三碗豆子姐弟俩倒了好几次手,煮的时候不错眼盯着且不说,卖完了回来刷锅也是一大难题。
这年代可没什么不粘锅,家里的大铁锅煮完豆浆,锅底糊了一层,带来的焦香味固然风味十足,刷起来却怀疑人生。
相比之下,做包子倒清爽多了。只需把垫在笼屉底部的粗麻屉布洗净,蒸屉刷一刷就好。
但是想要挣钱,哪有不累的?不过是怎么分配时间罢了。
早上时间并不充裕,做两样着实不能兼顾。唐宛跟弟弟说了自己的计划:“明儿起早上只做包子,剩下的白天再做。”
她后半句说得含糊,没提做豆腐的事儿。
毕竟唐睦还不知道她有这手艺,等真做出来再找由头解释也不迟。
唐睦自然没有意见,阿姊怎么说就怎么定。更何况他也亲身体验了,早上只是少量试做,便已经忙成那样。
“那么今日还是照原计划,你去集市上摆摊,我去采买原材料。”
唐宛这般安排,想了想又说:“你今日起得早,午间回来歇个晌吧。”
唐睦却道:“我不累!”
见唐宛不太放心,便道:“倘若摊子上没人,我就坐在边上小憩一会儿,省得来回跑。”
“这样也行。”半大不小的孩子,不能因为做这些把身体给耽误了。
说到采买,今日得的八十四文,加上昨天唐睦写信带回家的五十几个钱,他们手头上总共只剩下一百四十多文。
其实昨日采买材料的时候,就已经捉襟见肘,唐宛身上的银钱已经用尽,还用了几个唐睦钱袋子里的钱。
唐睦便提议:“要不要把先前埋的银子起出来些?这样采买的时候也宽裕些。”
上次从陈家拿回来的银子,大头的三十两被藏在后院枣树下。
唐宛略一盘算,若想把卖包子当成正经营生,就不能再像今日这般小打小闹,原材料必然得跟上。
眼下肉价虽有起伏,大致在三十到四十文一斤之间。即便把手头这点钱全都拿来买肉,也不过四五斤。若是自家吃还算富裕,但若是拿来做买卖,却根本不够看的。
况且光有肉也不成,还得搭配酸菜、鸡蛋之类的佐料。
家中这些原先备下的已所剩无几,明早用的馅料都得现买。更别说包子不能只卖一种口味,不同的馅料都各要采买,又是一笔花销。
当初将银子藏起来,是防备着被人惦记,并非为了不得动用。眼下正是该用钱之际,唐宛没有多犹豫,便点头道:“那就先取些出来用吧。”
姐弟俩于是将院门插上,拿了锄头往后院走。刻意左右都看了看,确定四下无人,才来到枣树下,悄悄挖出了装银子的瓦瓮。
掀开盖子略看了一眼,见里头还是当初用钱袋装好的样子,便直接抱进屋里。
将钱袋取出来一看,几十个形状各异的碎银子,并无减少。
“拿多少?”唐睦问。
唐宛思忖道:“先拿个一角小的用着就好,倒不必太多。”
唐睦也点头:“阿姊要是打定主意做这个生意,怕是要经常用钱,总不能老去院子里起坛子,久了怕人瞧出端倪。”
唐宛也是这样的想法。
从前他们没注意,还是上次两人在菜地里忙活,葛三娘隔墙指导了几句,才叫他们意识到,自家后院其实并不隐蔽。
并非他们信不过葛三娘,只是藏银子这等事,当然得只自家人知晓。
坛子既然起出来了,自然得换个地方藏。
姐弟俩在屋里左瞧右看。
藏在寻常瓦罐里自然是难以放心的,姐弟俩经常不在家,万一哪天家里进来个小贼,顺手就给摸走了。
不过唐家这房子墙壁和地面都是泥土夯成,想抽出一块砖来是没可能,地上挖洞也会很明显,一时半会儿倒是犯了难。
唐宛想了想,忽地抬头望向屋顶。
他们家的房屋不是不高,堂屋在中间,稍高些,东西两个房间矮了不少。尤其唐宛睡的那间,站到炕上踮着脚,手指能摸到屋梁。
横梁和瓦片之间,有约莫拳头大小的缝隙,这缝隙铜钱放不了多少,但二三十两碎银,小袋子系紧了勉强能塞进去。
“这地方好,阿姊晚上睡觉都能看着。”唐宛小声道。
唐宛点了点头,却有些担心。
“这袋子会不会被虫鼠咬了?”
埋在地下就不必担心这个。
“里头又没吃食,应该没事。”唐睦道。
唐宛仔细看了看装银子的袋子,是粗麻制作的,看着很结实。于是决定就先放在这儿。
反正是在自己屋里,不放心就关上门,时不时检查一下便是。
她取了当下要用的部分,剩下的装进袋子小心塞进去,左右调整位置,让唐睦在底下换着角度看,直至看不出任何异样,才下了炕,洗去一手的乌黑。
顺利取了银子,唐睦便照计划去市集摆摊,唐宛则揣了那角碎银,加上原本的百来文铜钱,准备去采买原料。
并没直接去市集,而先去了隔壁葛三娘家。
今日试做的包子效果不错,酸菜鸡蛋肉馅儿的,试吃的时候街坊们都说好,卖得很快,主要是唐宛自己吃着就很喜欢,自然要继续做。
这馅料,鸡蛋和肉倒是好买,酸菜却不能随意。
腌菜是门手艺,各家的做法和口味都不尽相同。想做长久生意,口感方面肯定要有所把控,最好的方案当然是唐宛自己来腌制,只不过眼下这时节,新鲜蔬菜都还没长成,只能靠采买。
这种经过加工的食材,口味如何还在其次,卫生是个首要问题,毕竟入口的东西,万一中间出个什么差错,随时可能有麻烦上门。
唐宛在采购方面吃过亏,前车之鉴,在这方面就格外谨慎。
葛三娘家的酸菜她是亲自吃过的,在邻里间也有不错的口碑,对方的人品她也认可,加之早上才用过,做出来的包子口味确实也很不错,唐宛的首选当然是她家的。
这次谈正事儿,不能隔着院墙随意招呼,唐宛特意走了正门。
葛三娘正坐在院子里择野菜,见她过来,颇有些意外,起身相迎:“宛娘怎么来了,今儿早食卖得怎么样?”
“包子卖得快,没出巷子就卖完了,豆浆多跑了两条巷子。”唐宛要她别客气,自来熟地拖来旁边的小杌子坐了帮着一起择野菜,如实回答。
“那敢情好!”葛三娘真心为她感到高兴,“这么说,这门营生确实可以做起来了。”
唐宛露出几分笑意,看向对方:“婶子,早上包子你也买了,可曾吃出什么特别来?”
葛三娘以为她讨夸赞呢,笑着说:“确实特别,特别香!难为你怎么想到的,这个馅儿的包子,婶子还是头一回吃到呢!”
唐宛笑了,问她:“婶子就没吃出,里头酸菜的味儿很熟悉吗?”
葛三娘愣住了,想起前几日自己随手给她的两把酸菜,惊讶道:“难不成是我家的?”
唐宛点了点头,道:“可不?我家的菜坛子上个月就掏空了,所以用了婶子给的。”
葛三娘也笑了:“这倒是没料到,我家的酸菜还有这造化呢!”
葛三娘腌的酸菜确实还不错,色泽金黄,酸香浓郁,吃起来酸脆爽口,街坊邻居都知道她擅长这个,时不时找她要两把,她也乐得做个顺水人情。那日唐宛留她吃了晚食,有肉有汤的,虽是酬谢她帮忙教种地,葛三娘却不舍姐弟俩太破费,回家后思来想去,摸出两把酸菜送了过来。
没想到被唐宛包了包子,做得那么好吃,还能卖出去成为一门营生。
葛三娘不禁生出几分与有荣焉的激动来。
毕竟这酸菜再好吃,也称不上什么贵重东西,她平日里只想到用水浸了,搁点菜籽油炒一炒,搭配稀粥吃。
唐宛却道:“婶子腌的酸菜好吃,我明儿包包子还想继续用着,今日就是特意来问问,婶子家的酸菜有余的吗?能不能卖一些给我?”
葛三娘连忙道:“你用只管来拿好了,街坊邻居的,用不着这么客气。”
“那怎么能成?”唐宛正色道,“且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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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亲兄弟还得明算账,倘若我这包子的生意真能长久做下去,用的酸菜可不是少数,怎么能白拿?婶子若是同意,只求多卖些给我,我猜婶子家可能剩余也不多了。”
葛三娘一听,拍了下大腿,叹道:“确实不太多,只剩两个坛子没开封。”
这个份量比起其他人家已经多出不少了,很多人家都跟唐家一样,开春后就吃的差不多,毕竟春菜很快就要长成,吃了一个冬天干菜、酸菜,大家春上更乐意吃口新鲜的。
唐宛闻言很是惊喜,连忙道:“婶子能带我看看吗?”
“这有什么不行的。”
葛三娘放下手里的野荠菜,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去井边打水洗了洗手,对唐宛示意跟上,两人一前一后往后院方向走。
葛三娘家跟唐家后院的布局大差不差,也有一个杂物间,里头却有几个半米高的坛子。葛三娘挪开一旁几个空坛,让出最角落的两个坛子,用湿布擦了擦上头的浮灰,把盖子揭开来。
杂物间的光线有些昏暗,葛三娘将罐子微微倾斜,对着门口的亮光让唐宛仔细看。
确实是满满当当刚开封的坛子,里头酸菜的色泽看着就很好,罐子掀开后一股很好闻的酸香味。
唐宛接过葛三娘用筷子捞出的一颗,撕下一条尝了尝,跟她打商量:“婶子,这两坛酸菜,就卖给我呗?”
葛三娘惊讶看向她:“两坛,这么多,你全要?”
唐宛算了算时间,地头的各样蔬菜才种下去没几日,长到能做酸菜的大小,保守估计也得二十来天,腌制成能吃的程度起码也要十来天,更何况酸菜要够味,时间需要更久。
眼前这两坛酸菜虽看着分量不少,但若真按照她的计划每日消耗,可能都撑不到新菜长成。
“婶子舍得的话,当然是全要,越多越好了。”
这话叫葛三娘怔了怔。
如果说一开始葛三娘带她进来还抱着几分分享炫耀自家酸菜成果的意思在,这会儿才是真的把唐宛的认真劲儿听了进去。
“我这两坛酸菜,真能卖钱?”葛三娘仍是有些难以相信。
“当然能!我的包子能卖出去,婶子的酸菜做得好,干净讲究,味道又正,为什么不能卖?”
葛三娘一听,嘴角忍不住上扬。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唐宛:“那这个……你打算怎么个买法?”
为了瑞哥儿的婚事,葛三娘这几年省吃俭用,不就是为了能多存点儿?听说能卖钱,哪有不乐意的?
这些酸菜是去岁秋末她腌下的,用的全是地里自家种的菜,白菜、芥菜、萝卜,还有嫩豇豆,除了费了些花椒、生姜、盐粒,也就是用了些时间和力气。
这会儿说能拿出去卖钱,她既高兴,又有些不安。
唐宛来前也是认真思索过的。
“婶子这坛子里头的菜有贵有贱,若按去年的菜价折下来,差不多两文钱一斤。但婶子费了心,又腌得这么好,我愿出五文一斤来收,婶子可还满意?”
“五文!”葛三娘一惊,连连摆手,“哎哟,那可使不得!你这样做生意,岂不是要做赔本买卖?时下谁家不是盼着吃点新鲜绿菜,腌菜也就冬天没菜,没办法的事。”
她认真想了想:“这样,你就按照原价给我。”
横竖菜都是自家种的,便当作将那些绿菜卖给邻家小娘子了。
唐宛却坚持,“那婶子投入进去的材料和精力怎么算?单是这大小的坛子就值不少钱了吧?婶子能舍得都卖给我,就是帮我了,价还是按我说的来。”
葛三娘哪里肯听,两人好一番讨价还价,却是跟旁人截然不同,竟是卖家嫌贵,买家拼命说服她接受高价,最终双方定下来四文钱一斤。
唐宛预备着称一称旁边空坛子的重量,再称一称满的,两厢相减便是里头酸菜的重量,却被葛三娘没好气地拍了下脑袋。
“你这孩子,往日看你是个精明的,这会儿却一点不想事儿。哪是这样称的?这里头多少卤水?总得把菜捞出来攥干了再称。”
唐宛却道:“婶子您说得也对,只是要真把菜捞出来再放回去,这坛菜怕是放不住。而且我报这个价的时候,已经把卤水的重量算进去了。放心吧,婶子,亏不了!最多就是少赚些,咱做的是长久生意,不求一时暴富,却希望能做出个好口碑。婶子的酸菜好吃,才是最最紧要的。”
葛三娘听了,微微一怔。
她想起早晨喝到豆浆的时候也是,想着提醒她应该多加些水,现在看来,宛娘子未必是不懂经营,但比起短期的暴利,她看中的却是更深远一层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