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杀敌有功
作品:《北境边关生存日常》 却说那日,陆铮前往县衙交接完文书,便马不停蹄赶往自家军田继续劳作。
未及片刻,他便见营堡方向升起狼烟,心头便是一紧。
那是北狄来犯的警讯。
他当即穿上战甲,拿起兵器,翻身上马。肃北营兵民一体,农时耕田种地便为农,如遇敌情穿上战袍便又是兵。
为防春耕期间敌人突袭,所有将士马背上皆挂着甲胄与兵刃。
陆铮和兄长陆铎吹响忽哨,沿路召集四方部众,马蹄纷沓,很快聚起数十骑兵直奔营堡方向。
赶到之时那头早已战火燎原,北狄骑兵与守军短兵相接。
北狄人擅长骑射,惯以劫掠为生。马背上讨生活的民族,吃牛羊肉,长得人高马大,单兵战斗力极强。大雍军很难与之硬碰硬,往往采取人海包围战术。好在警讯及时,狼烟已经吸引了不少四方援兵陆续赶来。
北狄人也清楚必须速战速决,在营堡处撕开一个口子,快马径直往附近村镇冲去。
北狄人不把大雍百姓当人,一路烧杀抢掠,见人就杀,见到粮食和牲畜便抢。
陆铮率兵一路追击。
这一股敌骑虽然仅十余数,却手段残暴,一路手起刀落杀了数十普通百姓,双方交手过程中也有不少士兵死伤。
陆铮看着无数人倒下,心里只有怒火没有害怕。他不是第一次跟北狄人交战,事实上他的小旗就是靠杀敌的功勋得来的。
陆铮马不停蹄,追着这群北狄骑兵进了一处村落。边境村民警觉,大多得到风声已经躲起来了,但偶有几个动作没那么快的,被北狄人当场射杀了。
所过之处,村中已有被劫掠的痕迹,家家户户门窗大开、桌倒椅翻,偶尔有未能及时逃生的村民尸骸横陈,还有些热气。
陆铮和战友谨慎潜行,搜寻敌迹,时刻提防来自暗处的冷刀冷箭。
直到确认北狄人的所在,他示意部下放出信号弹,随即厉喝一声:“杀!”
一行人于村头窄道与敌兵狭路相逢。
肃北军虽为农兵,却多年勤奋操演,近战搏杀绝不怯阵。陆铮冲锋在前,挥刀连斩五六人,其他人也都有斩获,敌军连连溃败。
一番鏖战之后,陆铮暗自清点人头,忽觉人数不对,沉声道:“还少两人,警惕埋伏。”
众兵士闻言,即刻警觉。
大家骑马四处戒备着前行,仔细搜寻。
忽然间,侧后方传来一阵簇簇破空之声,陆铮腰身一扭,险险避开这一记冷箭,随即拍马朝箭来的方向飞驰而去。
其余士兵也呼啦啦跟上。
只见远处一名北狄兵正策马逃窜,马背驮着满袋粮食,鞍侧还挂着一只垂着脑袋的肥羊。
另有一人尚未上马,陆铮正欲挥刀冲上,那人却忽然一阵叽里咕噜,从身后拖出一个惊慌惶恐的小孩儿。
那孩子约莫六七岁,被塞住了嘴巴,眼泪簌簌直流。挣扎几下便被一柄弯刀抵在颈边,脖颈立刻渗出一道血线,吓得僵住,不敢再动。
陆铮一下联想到家中的一对小侄,怒火翻涌,却强自按捺。
他与身后诸士兵交换眼神,一半人悄然绕路追击前方逃敌,其余人则原地戒备。
陆铮这才注意到,那北狄人身后的地上,一个女子躺在血泊之中,多半是这孩子的母亲。
北狄人口中依然叽哩哇啦地高声叫嚷,弯刀紧紧抵着孩子颈边,眼中凶光毕露。陆铮虽听不懂,却能猜出,无非是拿这孩子的命来威胁,要他们让路。
陆铮紧握兵刃,浑身杀意翻滚,却终究压下。
孩子性命攸关,不容轻举妄动。
陆铮瞥了眼身后将士,众人沉默片刻,缓缓让出一条路。
虽明知此举也未必能够保住孩子性命。
毕竟这是大雍的孩子,北狄人从未善待。
北狄兵见众人退让,当即拽着孩子上马,策马疾驰而来。
就在两人擦肩一瞬,陆铮身形如电,猛然一把将孩子从其怀中拽下!
孩子惊声大哭,陆铮反手挥刀,直斩敌人后颈,与此同时,肩头一阵剧痛,一支利箭深深嵌入他的肩骨。
那箭原是奔他心口而来,他堪堪矮身,避过致命之处。
登时血流如注,衣甲一片绯红。
恰在此时,陆铎带人自另一侧追敌归来,远远便见弟弟倒在血泊里,一群士兵围在周围,而旁边,一个小小的身影哭得撕心裂肺。
陆铎心神俱裂,翻身下马,扑向弟弟身边。
幸而陆铮尚有意识,见哥哥来了,勉力支撑道:“我没事……你身上带着的伤药呢?再给我撒点。”
兄弟俩平时习惯随身备着伤药,以防万一。陆铎连忙翻出药包,手指却因惊惧而微微发颤。
按理说中箭之后不宜随意拔出箭头,可当时情况特殊,那北狄兵与陆铮距离过近,箭矢穿透了皮甲,不及时拔出来反而会因牵动伤口加深伤势。
于是陆铮第一时间拔了箭,却因伤口太深,血势又急,撒下的药粉几乎顷刻被冲散,只能强自按压止血。陆铎让陆铮松开手,刚一放开,还没来得及撒药,汩汩的血又开始往外冒。
眼看着陆铮脸色惨白,陆铎当机立断,不再撒药,而是直接扯下一块干净的里衣布料按在伤口上,将受伤之处紧紧缠住了,这才勉强止了血。
这样的重伤也不宜随意挪动,可此处才遭了敌袭,是否还有残敌尚未可知,实在不是久留之地。
陆铎略一权衡,托同伴暂时照看弟弟,自己则去村中借来一辆牛车,铺了厚厚一层秸秆并一床被褥,小心翼翼将弟弟抬上去,一路护送回家。
陆家院中,沈玉娘听得动静,急忙出来查看,乍一瞧见丈夫满身血迹,陆铮竟躺在牛车上,吓得脸色发白,声音都变了:
“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陆铎连忙道,“是阿铮受了伤,我得背他进去……”
多数同伴已回营复命,只有两名同袍随行。此刻两人上前,将陆铮小心扶起,架到陆铎背上。
沈玉娘跟在后头,心慌道:“那我去请吴大夫来——”
陆铎回头看了眼那两位袍泽:“陈伍,麻烦你骑马跑一趟,这样快些。”
陈伍两人跟来就是为了看能不能搭把手,闻言自然应了,一人去请医,一人则把牛车赶回去送还给村人。
沈玉娘则惊魂未定地跟在丈夫身后,一路急步奔向西厢房。
二门前,王银花正好迎出来。
她一看兄弟俩浑身是血,唬得头皮一阵发麻,见陆铎背着陆铮往西厢房去,立即开口阻拦:“先别急着进去,这一身血淋淋的,一脚一个血印子,弄得屋里都是血腥气!”
沈玉娘难以置信地看向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能在这时候说出这种话来。
陆铎脚步顿了一下,却一句话都懒得回应,径直背着弟弟往屋里走。
王银花丝毫没觉察到俩夫妻隐忍的怒火,依旧在后头嚷嚷:“你们换了衣服再进去,别吓到铭儿。”
陆铎看了一眼正欲开口辩驳的沈玉娘,示意她不必理会,两人本打算将陆铮安置在西厢房的炕上,结果一掀门帘,满炕都是陆铭的玩具、画册、零嘴。
陆铎眉头一沉,跟妻子低声说了句,先将人暂时安顿在隔壁偏房。
随后转身回来,三下五除二将陆铭的东西尽数扫入包袱皮,顺手裹了几下,拎着走向正屋,把东西扔进西偏房,冷声道:
“从今天起,陆铭搬回自己屋。阿铮要在西厢房养伤,他不准过来搅扰!”
王银花听不得这话,立即就炸了:“凭什么?铭儿一直住那屋,你说不让就不让?”
“就凭这个。”陆铎解下腰间长剑,啪地一声拍在桌案上,“谁要让我弟弟养不好伤,我就让谁好看。”
王银花瞬间僵住了。
两个继子中,大儿子陆铎向来温顺孝顺,平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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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一句重话,今天竟这般强硬。毕竟是军中讨生活的,今天还杀了好几个北狄人,满身的煞气和铿锵气势岂是一个后宅妇人能够直面的?
“只他一个是你弟弟吗?铭儿也是你弟弟……”王银花软了腿,说话声便发虚,如同蚊蚋,几乎听不清。
她终究不敢再叫嚷了,只咬牙想道:等你老子回来再跟你计较!
随即灰溜溜扭头回了屋。
陆铎这才对妻子吩咐道:“这屋被那小子糟践得不成样子。阿铮喜静也喜洁,我们收拾一下,好让他安心养伤。”
沈玉娘忙不迭点头。
她作为嫂子平时不好进叔叔的屋子,陆铮因为房间乱糟糟的很长时间没回来住,还真不知道西厢房已经被弄得这么乱。
夫妻二人齐上手,将满屋的杂物清空,又打水抹布细细擦洗,把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这才将陆铮从隔壁小心转移过来,安置到炕上。
忙完后才瞧见一对双胞胎正眼巴巴守在门口,小声问:“二叔怎么了?”
陆铎一身血污,不好抱孩子,只低声道:“二叔受伤了,你们不要闹他。”
双胞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乖巧地点了点头。十岁的陆铭也在院子里看着,他的东西都被打包送到了正屋那边,难得没哭闹,脸色有些发白,估计也是被那么多血给吓到了。
陆铎看了看这个弟弟,原想说些什么,终究还是没开口,转身朝门口走去。
正巧此时,吴大夫赶到了。
陆铮这日失血过多,勉强支撑到家便彻底昏死过去。
吴大夫上门诊治,又是清理伤口,又是施针止血,又是敷药包扎,折腾了大半个时辰,他只因为疼痛而皱紧了眉头,始终没有醒来。
吴大夫在军中混迹半辈子,别的病未必在行,这等子刀箭伤倒是比较拿手。他颇费了些功夫给陆铮处理了伤势,又开了补血养气的方子,让陆家人去抓了来,亲自熬药,一时间陆家后院药味弥漫。
“今晚需密切观察,倘若不发高热,后面便以静养为主。”吴大夫沉吟道。
这箭伤看着吓人,盖因血流得多,所幸未中要害,也未伤及筋骨,只要按时服药,好生调养,倒也无大碍。
当然,吴大夫行医谨慎,话没有说得太满,陆铎听话听音,暗自松了一口气,当晚没有回大营,亲自照看弟弟。
一夜无事,才算是真正放下心来。
陆铮昏睡了两日才醒来,得知大哥陆铎已经为他请了假,父亲也回来看了两回。
“这次你追击北狄有功,你大哥和同袍已将功劳上报千户大人。你斩敌七人,赏银二十一两,另有伤补米粮五石,准假养伤一月。”
这次两个儿子追击北狄都积累了军功,陆承望心中高兴,对这个历来不怎么听话的二儿子也有了几分好脸色,还特意交代王氏:“好好照料他。”
王银花在丈夫面前不敢违逆,当然没有不应的。只是私下里,从前如何依旧如何。
而且这次陆承望竟然将赏银直接给了陆铮,令她十分不满。银子入了这“铁公鸡”的腰包,怕是难再掏出来,王银花心里憋屈,却也只能咬牙认了。她看陆铮受伤,他老子似乎便心软了,不好在这当口吹枕头风,只能不情不愿地收下了五石粮食。
至于陆铭,可能是不喜西厢房里的血腥气和浓重的药味,一反常态没有作死,乖乖搬到正房偏屋去,没怎么吵闹。
这天晌午,陆铮迷迷糊糊醒来,听到外头有人在低声说话。他勉力睁眼,却见个清瘦俊俏的小少年掀起门帘走了进来。
竟是那唐家宛娘子的弟弟,唐睦。
唐睦听阿姊的话,特意换了件洁净衣裳,洗了手净了脸来探望。
西厢房内,炕上的男子脸色苍白,眉心微蹙似有不适,跟几日前见到的那个高大威武的陆二哥判若两人。
唐睦不禁有些担忧,低声问:
“陆二哥,你今日好些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