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吉祥一身新郎衣，坐在第一辆牛车上，神采飞扬。


    待到天光彻底亮起，一行车队到达了李家。


    李家那边在村口观望的人远远看见车队靠近，立马便跑回了家，“来了来了，新郎官来接新娘子了！”


    话音一落，那早就准备好的鞭炮瞬间响了起来。


    卫吉祥下车前特地拉着卫福平小声叮嘱：“一会儿你们扶着我点，我腿有点软。”


    卫福平想笑，又一副硬生生忍着的表情。


    卫吉祥咬牙，“笑什么笑，等你成亲还不一定比得上我呢。”


    说是紧张，但真等到傧相来领着他进门时，他反而成了最淡定的那个。


    他跪别岳父岳母，终于将心心念念的了许久的姑娘娶回了家。


    “吉时到——”


    卫昭被人群挤在一个角落里，跳着脚准备看新人拜天地。刚刚新娘子进门时卫福安被挤散了，不知道去了哪里。


    楚恒眼睛里满是笑意，走过去拉着她去了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处地方。


    灶房门口一侧摆了块突出来的大石头，只是有些窄，这才没人上去。楚恒让卫昭站了上去，自己则站在她身前挡着她，让她扶着自己的肩膀。


    这是他第二次挡在自己前面……


    “一拜天地——”


    听到傧相唱词，卫昭也顾不得想旁的了，赶忙扶稳站好。


    他们这里基本上都是在院子里拜天地，胡娟准备了许多的喜糖喜果，引得今日来观礼的人来了许多。


    拜天地很快，人群也在观礼结束后慢慢往外撤，有人回了家，有人去了外面的席上坐着。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卫昭收回搭在楚恒肩上的手，“嘿”了一声，从石头上跳了下来。


    楚恒有点无奈：“慢一些。”


    今日高兴的懵了吗，怎么这么兴奋。


    卫昭一把拉住他就跑，“走了，去看闹洞房。”


    楚恒只能跟着她跑。


    进门后，卫昭一眼便看见了卫福安，挤过去问道：“你刚刚去哪了，我怎么看不见你？”


    卫福安得意一笑：“我看到有人拿梯子爬到了院墙上，我也跟着爬上去了。”


    还是上面的视野开阔，她还看见卫吉祥那家伙悄悄捏了下大嫂的手呢。


    卫昭一脸震惊，“他不是说自己很紧张吗？”怎么还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偷偷捏新娘子的手。


    楚恒在一旁默默听着，也是对卫吉祥刮目相看。


    随着喜婆的唱词响起，一对新人开始掀盖头，喝交杯酒。


    卫福安目露惊叹：“新娘子可真好看。”


    妆容精致，许是因为抹了粉，瞧着比之前见时白了，又有红衣映衬，端的是清丽。


    卫吉祥今日也格外的俊朗。


    二人瞧着格外相配。


    卫昭眼中满是欢喜和艳羡，真好啊。


    楚恒瞧着那边在众人的嬉闹中愈加羞涩的一对新人，看了一会儿，他不由得将目光移到了身旁的卫昭身上。


    他想，也许将来的某一天，卫昭也会穿着一身嫁衣，坐在那里，同她的新婚夫婿一起，接受来自亲朋好友的祝福。


    那时的她一定很美。


    卫昭没有看到闹洞房结束，她中途便转战灶房，去整自己负责的那几道菜。


    红烧肘子昨天便炖好了，如今重新起锅熬上红烧汁，便可直接上桌。


    炉焙鸡的鸡肉是新来的帮厨焯好了水，也只等卫昭最后掌勺。


    他们这边是中午开席，来的人不少，卫昭换上大锅，一半黄酒一半醋，开始制作炉焙鸡。


    大锅不好操作，可在卫昭手里却极为听话，那行云流水的动作，好似她手里那十多斤的重量不存在一样。


    来帮厨的人瞅着这一幕，忍不住啧啧称赞，这卫家的小女娃当真有一手好功夫。


    等时辰一到，院里院外摆的八仙桌上都坐满了人，闻了许久香味的众人终于等来了开席。


    “娘，我要吃肉！”


    “这肘子真不错啊，格外的软烂，味也足。”


    “这鸡也好吃，酸咸开胃，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这么做的鸡呢。”


    “哎呦，还有鱼呢……”


    一声声的赞叹声听得胡娟眉开眼笑，旁边有人问她请了哪里的厨子，她忍住心中的得意，说道：“是我侄女做的，小丫头就爱自个儿研究吃食。”


    就昭昭这手艺，值得她炫耀！


    胡娟一说，众人也都知道是谁了。


    当年卫远山和孙淑仪两口子也是十里八乡有名气的村厨，他家那丫头还小的时候就跟着他们出过生意，当时便瞧着干活打下手十分麻利，没想到如今都能自己掌勺了。


    就这手艺，加上她还会大家都没见过的菜，瞧着以后指定比她爹娘还厉害。


    也不知道她还接不接生意。


    被人讨论的卫昭并没有一同到席上吃饭，胡娟安排她和卫福安去了新房里，在那里陪新娘子单开了一桌。


    李清芝也在。


    吃着被馋了许久的卫昭做的菜，李清荷对卫昭竖了个大拇指，“怪不得卫吉祥总夸你，你这手艺是真的好。”


    李清芝也跟着点头，“上次姐夫送去的泡藕尖，我姐也分了我一点，明明回家后我也是按照你说的方子跟我娘一起做的，吃着也格外的鲜嫩，结果味道还是比不上你做的。”


    卫福安就乐意听人一起夸卫昭：“那当然了，我们家昭昭可是从小学厨。厨子做菜要讲究的可多了，哪一点火候不对或者调料不对，做出来的味道就不一样，咱就普普通通做个自家吃的，跟她那个讲究的不一样。”


    卫昭也说：“你以后要是还想吃，就让嫂子跟我说，咱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一家人了。”


    李清荷被她打趣地脸热了一下。


    卫福安和李清芝见此，也发出了一阵嘿嘿嘿的怪笑，羞得新娘子一点都不想搭理她们了。


    宴席结束，客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卫昭出去跟着一起收拾。


    桌椅是借的，碗筷也是借的，都需要清理好了给人家送回去，不然邻居家就该围着锅边拿汤勺吃饭了。


    碗筷是帮厨负责，每道菜都被吃得干干净净，碗筷看起来还算好清理。


    卫昭和其他人一起收桌椅，要把借的各家的东西都分好，看看一会儿是用牛车拉着还是扁担挑着给人送回去。


    卫昭将椅子往牛车上搬，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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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今天吃得可好了，到现在都很有劲儿。


    楚恒也过来帮她，他一走近，卫昭嗅了嗅鼻子，“你喝酒了？”


    她的语气太过严肃，楚恒讪讪地点了下头，又急忙解释：“敬酒的人太多了，吉勇和福平替吉祥挡了不少，到最后我才挡了些，没喝多少。”


    卫昭一脸的不赞同：“你身体不好，需要精养，喝酒伤身。”


    楚恒最怕她生气，唯唯诺诺应着：“我错了，以后不喝了。”


    又把人给惹生气了，楚恒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围着卫昭转悠，抢着找活干，还跟着卫昭把她负责的那些桌椅送还了回去。


    没了活干，他突然有点不知所措，想跟着卫昭回去，又怕她还在生气，她为了自己的身子费了那么多心思，结果他还不听话。


    原地转悠了两圈，楚恒垂头耷脑地转身回家，他要不还是别在这里讨嫌了。


    卫昭刚跟胡娟说完话，转身一看人竟然走了，就这人那晕乎乎的模样，她都怕他今晚又给自己折腾病了，赶紧出声喊人：“楚恒，你去哪儿？”


    连“哥”都不叫了，卫昭昭肯定还在生气。


    楚恒心里酸涩的不行，可他还是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低着脑袋站在卫昭身边，问道：“还要做什么？”


    这副样子当真是新奇。


    卫昭眼睛一亮，手痒地好想去摸摸他的脑袋，她克制着以手抵唇咳了一声，说道：“不做什么，跟我回家，给你熬点沆瀣浆。”


    楚恒茫然地眨了眨眼睛，看着她道：“我不饿。”


    卫昭当然知道他不饿，但看他如今这样子大概是酒劲儿上来了，他身体底子又不好，不给他喝些醒酒汤她不放心。


    瞧着这人这么乖，卫昭也不由得放软了声音，哄道：“是醒酒汤，喝了就不难受了。”


    楚恒慢半拍地点了下头，跟着卫昭回了家。


    沆瀣浆是由白萝卜和甘蔗熬制而成，如今这个季节并没有甘蔗，卫昭翻出了以前熬的甘蔗糖。


    地里就有萝卜，如今也渐渐进入成熟期，卫昭挑了个大的，拔出来洗净切块，和糖块一起放入砂锅，沆瀣浆需要煮上两刻钟。


    砂锅的炉子就支在院子里，塞上木柴便可以不用时时看着，卫昭弄好了便去收拾家里的其他东西。


    这两天家里的桌椅板凳和锅碗瓢盆都拿去了二爷爷家，喜宴办完了，她可有的收拾呢。


    她在那边忙着，楚恒也闲不住，走哪儿都跟着她，她要搬桌子，他跟着一起搬，要搬凳子他就抢着干，要洗碗筷他更是把卫昭推出了灶房，自己在那里收拾。


    卫昭站在灶房外看着他，试图跟一个醉酒的人讲道理：“两个人一起做比较快。”


    楚恒一脸的不赞同：“你需要休息。”


    他还记着呢，卫昭昨天身子难受，花奶奶也说她最近心情不好，今天这么忙，她肯定累了，要好好休息。


    拗不过他，卫昭无事可做，只能去看着锅里熬的沆瀣浆。


    水熬的清亮，空气中都带着丝甜味，见时间也差不多了，卫昭熄了火，理直气壮地走进灶房。


    见楚恒看过来，她指了指一旁洗好的碗筷，说道：“醒酒汤煮好了，我来拿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