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如烟 8

作品:《被迫失忆后和男神拯救世界了

    只有两人的地下室清晰可闻彼此的呼吸声,提灯的光静静地笼罩他们,几步之遥的大缸里两具白骨亲密偎依,两个活人却只有搭在床上的指尖离得稍微近些。


    时槿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心大地说:“要不睡一觉吧,说不定等会他们就找到我们了呢。”


    话虽如此但两人都清楚其他人发现这个地下室的可能性小之又小,时槿和祝庭都是机缘巧合才不小心掉下来的,足见这个机关设计得多么隐蔽。


    祝庭在刚刚的交谈里对她说了事情的经过,他和其他成员都和时槿一样遇到了巷子里扎堆的异种,抵抗不住之际祝庭放了信号弹,但随即他就踩到机关掉下来了,其他人是死是活他也不清楚。


    “这里应该是灾难刚发生的时候修出来的,修的人应该想着只进不出和足够的口粮能够支撑到有救援找到他们……”


    时槿打断道:“那么隐蔽的机关,谁能发现?”


    “也许是外面的记号被破坏了,也可能是我没找到出去的机关。”祝庭说。


    时槿在屋子里打着手电筒四处摸了圈,除了一手灰以外什么也没摸到,又苦着脸坐回祝庭旁边。


    她绿色的眸光暗暗的,说:“我还以为我会死在实验室里呢,没想到是这。”


    “我也没想到。”祝庭接道。


    沉默又在两人之间蔓延开,祝庭真是不会接话的一把好手。


    时槿这会也不在意床铺脏不脏了,就这么倒了下去,封闭的环境让她不太舒服,于是她合上眼尽量让自己从在封闭地下室的认知里缓缓。


    旁边传出窸窸窣窣的动静,祝庭往她这边凑些,小声问道:“你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在生我气?”


    弱智,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吧。时槿这么想着,没回他,但从鼻腔里发出“嗯”的一声。


    说实话后来她想起来那小半年的时间也不仅仅是生气的成分,还有忽然明白自己杂乱心绪的不知如何面对的成分,又加上严棂说的造梦者的事情,和祝庭的疏离最开始是赌气,后来完全是自己的逃避了。


    祝庭在那边认真地看着她,半晌说了句:“抱歉。”


    时槿讨厌他的温吞,她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秀气的眉毛皱起来,眼睛瞪过去气愤道:“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告诉你但你却不肯让我多了解你一点?光是道歉有什么用。”


    祝庭静静地听她用不小的音量吼完,眼神讶异了几秒。


    时槿把心里话说出来后情绪上头了,眼眶都有了热意,她把脑袋埋下去不看祝庭,刚好错开了祝庭变得温柔似水的目光。


    祝庭用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温柔语气说:“那你想了解什么?”


    时槿撇开脑袋,故意哽他:“不知道。”


    祝庭顿了顿,放在中间的手往时槿那边靠了些,两人的手指这会挨到一起了,体温传递给对方,他的声音在摇晃的灯光里很缱绻,半牵不牵的手指:“那从我小时候说起吧,可以吗?”


    这下换时槿震惊了,她转过头来眼睛圆溜溜地盯着祝庭。


    祝庭眼底含笑,又好像带着些苦意,就这么拉开一段无比坦白的、独属于自己的过往画卷。


    时槿那时了解到他的过去,从小就被设定在一个固定程序的小孩、他的姐姐祝听潮,一直到由他的生父祝其衍拉开的针对白色大楼的围剿,祝庭说这些都像一个旁观者,多余的细节没有讲,只是很直白地说了自己怎么在白色大楼长大。


    时槿听得入了神,又心疼起来那个小小孩那么小就要被做比自己受到的还惨无人道的实验,她手挪了过去,小心搭到祝庭的手上,轻轻捏了捏:“怎么……突然告诉我那么多。”


    祝庭笑笑,眼眸弯弯盛着碎星:“万一没有机会了呢。”


    时槿沉默不语,忽然想到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之前好像在中央区的研究所门口的一条巷子见过你,你带着一个白头发的小孩,在墙上画画。”


    意外的,祝庭歪歪头想了想:“没有吧。”


    时槿看他笃定的眼神,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当时实验副作用出现幻觉了,将可能是偶然路过的祝庭捏造进了自己的世界里。她垂眸,又问道:“那为什么在塔纳托斯要救我?”


    祝庭回答得很实诚:“我们人手不够,你看起来比较强。”


    时槿努努嘴,这话倒是祝庭这种理性至上的人的作风。


    越想越觉得带着小孩的祝庭是自己幻想出来的了。


    “那,为什么那天要用刀划自己?”时槿切入正题。


    祝庭手反握住她的,手指钻入她的指尖把女孩的手压到下面,微微俯身过来看她:“问了那么多问题,该你回答我的了。”


    时槿手被他十指相扣地压着,不自然地想挪走但祝庭更用力了些,时槿只好任由他去了。


    “你想知道什么?”她问道。


    “你怎么加入星轨计划的?”祝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想到祝庭都如此坦然了,时槿也一五一十地附带自己的成长过程跟他讲完了,除了安榆让自己杀他这环以外。说自己的事情就是比听别人的故事轻松,毕竟她从九岁的时候生活就变成很单调的实验室、家往返了。


    祝庭还起码有个生日宴年年在办,虽然听他说起来很无聊。


    有机会出去的话还挺想去看看生日宴上的祝庭,能把他当着那些讨厌的人面前带走就更好了。


    认识小时候的祝庭也好,自己这急性子一定会带他逃出白色大楼高高的白墙去玩。


    感觉祝庭和自己还挺像的,都是星轨计划的倒霉蛋,有机会自己一定要去把发明这玩意的人大卸八块。


    时槿神游天外地想着,旁边的祝庭听完她的事情后却沉默很久,然后伸出手摸了摸她的头。


    时槿疑惑地看向他。


    “能出去的话,我帮你把你身上的芯片摘了吧。”祝庭说。


    想要的自由被这个人明晃晃地摆到眼前了,时槿眨巴眨巴眼,想到自己还是用的来帮他们忙才进塔纳托斯这个理由有些心虚地撇开眼,点点头:“好啊。”


    “所以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她接连问,没有给祝庭再在芯片的事情上深入的机会。


    祝庭垂眸,然后云淡风轻地说:“那天受了点小伤,受伤会让我没办法像平时一样很快调整情绪,所以要借助外力。”


    “是因为我吗?”时槿想也没想地接话。


    祝庭看向她,这一次时槿没有挪开目光,虽然脸颊都有些滚烫了。


    两人手还交握着,暖黄色的光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般,在背后投下两个很亲密的身影。


    祝庭定定地看着她:“是。”


    “你是唯一一个。”他又没头没尾地补充了句。


    时槿被他的话说得不好意思了,里面昭然若揭的意思让她的心要跳出来一样加速,她笑了下,眼神飘忽不定最后落到祝庭的眉眼里,脸颊绯红:“你喜欢我。”


    祝庭握着她的手,在没有监视器也无须控制情绪的地下室承认:“嗯。”


    时槿笑得开心,笑着笑着眼眶湿润了,眼泪又糊住了她看祝庭的目光。


    好奇怪,为什么明明是确定了心意,却还是那么难过。


    钝痛不知从何起的难过击穿她的心,那片因为禁闭而未曾被他人踏足的土地种下祝庭这样一株苦涩的种子,时槿吃到自己的眼泪,咸咸的。


    她好想穿过时空去拥抱过去的祝庭,她好想把被拿来测试机体愈合能力的祝庭从实验室里拉出来包扎好,她好想告诉在祝庭周围的人其实他没有他们看起来那么冷漠。


    他的心明明那么柔软,明明很在乎家人,拒绝祝听潮放风筝的请求时明明渴望的。


    他也和自己一样被剥夺得太多太多了。


    祝庭说这些很平淡,但时槿就是捕捉到了他情绪落下来的瞬间。


    祝庭凑过来,手忙脚乱地替她揩眼泪:“怎么又哭了啊?”


    时槿扑过去搂住他脖子,眼泪滚到祝庭的衣领上,她哽着声说:“想为什么没有早点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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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庭轻抚着她的背,任自己的衣服被当成眼泪巾,他温柔地说:“我也想早一点遇见你,并且不想你被父母带去星轨计划里,我希望遇到的你快快乐乐、不会老是头疼——但现在能遇见你也让我觉得无比幸运。”


    时槿从话里听出些别的意思,但当时的她沉浸在悲喜交加里没有多想,她吸了吸鼻子说:“你以后不可以再伤害自己了。”


    祝庭把她从自己怀里捞出来,在那双哭红的眼睛上烙下吻,轻声问:“那我怎么办?”


    时槿想到严棂说的那些可怕的后果,她想了想,说:“那要不你咬我?”


    祝庭啼笑皆非,摇摇头也不知道是答应还是没答应:“能出去再说吧。”


    时槿哭得有些累了,瘫在祝庭的怀里,说:“我有点累了。”


    祝庭捏了捏她肩膀:“睡一会,有情况我叫你。”


    时槿点点头,就这个姿势闭上了眼。


    实际上这个隐蔽的地下室比外面任何地方都还安全些,不多时祝庭也睡着了。


    再被叫醒是外面有人破开砖头的巨响。


    外界的日光倾泻进来,祝庭紧搂着时槿睁开眼,光线里看见向他们走来的众人,好像从自己独自待在地下室的几个小时后被时槿引着回到了闹哄哄的人间。


    他忽然觉得遇到时槿是个奇迹,和她在一起的瞬息也屡屡有奇迹发生。


    出去以后祝庭如约在塔楼给她取出了体内的芯片,两人之间的间隙都说清楚了,自然心照不宣地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更亲昵。旁人看出的变化也只有他俩越来越默契了。


    祝庭的塔楼里不仅有了两人借治疗之名互相靠近的记忆,还多了些热烈的,温情的,湿润的,唇齿相接的。


    时槿开始不仅熟悉他的眼睛,还熟悉他的指尖,胸膛,每一寸肌肤,呼吸和脉搏,游鱼一样进入祝庭这汪海洋。


    从地下室出来后没多久出去好几天的祝庭回来送了时槿一个礼物,一个叫做寄梦环的手镯,严苛按照时槿的手围做的。


    祝庭还是一副平静的样子,黑色作战服在塔纳托斯难得的晴天里扬出冰冷的弧度,递给她手环的手是温热的。


    “戴上。”


    时槿茫然地接过,随即特殊材质的手环自动贴合了她的腕骨,平平无奇的银色外观却隐隐有种脱不下来的趋势。


    除了有点勒以外没什么特别的。


    她向祝庭眨巴眨巴眼。


    然后祝庭戴着手套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手环,又慢条斯理地把手套摘下一只,去触碰那个手环——


    时槿感觉自己的意识海里忽然插入另一个完全不属于自己的波动,一开始很平静,但慢慢地有些细微的波纹,像石子推开一层层波浪。


    她睁大了眼。


    “你在三个月前的一次行动里抱怨我不近人情理解不了你。”


    时槿从另一道意识海里捕捉到一点向下的波动,好像是委屈?她有些难以置信。


    “这个是……”


    “只要双方同时触碰到这两个手环,就可以短暂地共感。”


    祝庭不懂爱,但他想懂时槿。


    于是时槿戴上那个手环,和祝庭肩并肩在塔纳托斯看过风尘满天,看过烈日灼灼,看过下成淹掉低楼层的不停歇的雨,最后在要离开的末尾看了雪。


    除去那些和祝庭起争端的日子,那段刀尖舔血一般的时光的确是她日后回忆起来最宝贵的,最快乐的。


    可是人生无常,最后发生的一切也远出时槿的预料。


    她站在记忆的渡口仔细回想,也许就是因为寄梦环,祝庭从最开始和她精神共通的时候已经知道了她的来意,所以最后才会亲手把刀递给她。


    那把刀是后来回到塔纳托斯的塔楼时,阁楼上的武器箱唯一空着的格子里的那把刀,时隔又三年让她灵魂震荡。


    也是那里,她和祝庭重遇。


    时隔一千多天的重逢。


    他们认识的第六年。


    时槿自以为的十七岁,实际的二十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