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启程下山。


    回程的气氛与来时截然不同，来时欢声笑语，惬意闲适，此刻却显得异常低迷沉默。


    大多数人都惊魂未定，面带倦容，只顾埋头赶路，再无欣赏山景的兴致。


    直至入了城，荀野与荀明曜兵分两路，各自带领部分护卫，将诸位贵人一一安全护送回府。


    荀明曜先行回到荀府，他特意派人给武晴安传了话，只说兄长荀野或许会晚些回府，让她不必等候。


    之后，他片刻未停，第一时间便去书房寻了父亲荀山海。


    父子二人关在书房内密谈，直至晚膳时分才一同出来。


    翠雀给武晴安送来晚膳时，忍不住小声抱怨：“夫人，二公子早就回来了，怎地侯爷天都黑透了还不见人影？昨夜经历了这般凶险的事，侯爷也不早些回府安歇……”


    武晴安眼睛亮晶晶地盯着满桌菜肴，闻言只是哼笑一声，心中暗道：他当然没空回来。


    荀野可是亲自活捉了一个黑衣刺客，命心腹护卫秘密先行押送下山了。


    此刻只怕正在大理寺那阴森森的秘牢里，和他那位“神捕”大哥荀明昭一道，连夜审讯呢。


    只是他们的心思怕是得白费，毕竟那些人都是死士，完全套不出什么话。


    况且审完了犯人，他还得“忙里偷闲”，深夜偷偷去一趟尚书府，探望那位受了伤，楚楚可怜的凌暮雪。


    哪里顾得上回府？


    翠雀自然不知武晴安脑中已闪过这许多念头，只见她丝毫不受影响，胃口甚至比平日还好，不由好奇地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极低，好奇的问：“夫人，您是不是……早就知道此次聚会会遇袭？”


    武晴安动作一顿，抬眼看向满眼探究的小丫鬟，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朝翠雀勾了勾手指。


    翠雀立刻会意，忙将头凑了过去，耳朵几乎贴到武晴安唇边。


    只听武晴安用一种半真半假、故弄玄虚的语气悄声道：“你家夫人我呢，对危险有着超乎常人的感知力。而且……”


    她停顿一瞬，颇为自得地眨了眨眼：“还特别聪明伶俐，反应迅速。”


    翠雀听罢，虽觉得这说法有些玄乎，却也并未追问根底，只是抿嘴笑了起来：“那是自然，夫人在翠雀心里，一直都是最聪明、最厉害的人！”


    武晴安被她逗笑，轻轻捏了捏翠雀软糯的脸颊，笑容温暖而真诚：“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一定要紧紧跟在我身边。任何时候，我都会尽全力保护好你的。”


    翠雀眼睛弯成了月牙儿，一脸真诚的说：“嗯，翠雀最相信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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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深沉，荀府高墙内一片静谧，只余檐下风灯在微凉夜风中轻轻摇曳，洒落一地朦胧光晕。


    武晴安因白日里在马车上补过觉，此刻毫无睡意，特意让翠雀寻了几本时下流行的话本来解闷。


    她原本以为古人写的言情小说无非是些才子佳人、含蓄守礼的套路，却万万没想到，手中这本竟是这般……大胆奔放。


    书中情节之火-热露-骨，让她这个来自现代的人都看得面红耳赤，一时间竟沉迷其中，忘了时辰。


    正当她看到关键处，忽觉颈后一道温热的呼吸拂过，紧接着，带着明显戏谑的嗓音自身后极近处冷飕飕地响起。


    “没想到……夫人私下里竟好这一口？”


    武晴安吓得猛地一颤，倒抽一口凉气，肩膀下意识就缩了起来。


    这声音她太熟悉了，不用回头都知道来人是谁。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啪”地一声将那本烫手的话本合拢，一把按在了桌上，这才惊魂未定地转过头，不满地瞪向不知何时悄无声息站在她身后的男人。


    荀野也不知在那里站了多久，此刻正负手而立，微微俯身，满眼促狭地低头审视着她。


    他唇角牵起一个要笑不笑的暧昧弧度，那眼神仿佛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


    “夫人平日里对床笫之事表现得毫无兴致，甚至避之不及……”他慢条斯理地开口，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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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桌上的本书，语调拖得长长的，“没想到私下阅览的竟是这般豪放的佳作，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武晴安脸颊“刷”地一下红透，仿佛能滴出血来。


    她这才后知后觉地嗅到空气中那缕混合着荀野气息的沉水香，方才她看得太过投入，竟完全没察觉到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又究竟跟着看了多少令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此刻她只觉羞窘万分，恨不得原地消失。


    转念一想，她这个来自未来新时代的女性，怎么可以比封建的古人还要保守，这有什么可羞耻的！


    食色性也，此乃人之常情。


    而且这古人写的东西，尺度可比她们当年在宿舍偷偷传阅的小说生猛多了。


    她强自镇定，甚至刻意挺直了背脊，仰起脸，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表情，义正词严道：“侯爷此言差矣。食色性也，圣人所言，每个人都有世俗的欲望，此乃天性，再正常不过。我不过是闲来无事，看看市井流传的话本解闷罢了。”


    她说着，瞥了眼荀野，还不忘拉踩对方一番：“这书既然刊印了出来，自然就是给人看的。而且作者文笔极佳，能学到不少知识，倒是侯爷您，思想未免过于迂腐狭隘，看人看事也太过片面肤浅，真是……令人失望啊。”


    荀野闻言，非但不恼，喉间反而溢出一声低沉的轻笑。


    他没有退开，继而又凑近了些，几乎与她鼻尖相对，深邃的目光紧紧锁住她的眼睛，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和无赖：“夫人所言极是。为夫，就是这么个肤浅之人。”


    他靠得太近，身上那股裹挟着夜露寒气的沉水香更加清晰。


    武晴安被他逼得不得不微微后仰，也就是在这一刻，她脑中猛地闪过一个关键问题。


    按照剧情发展，此刻的荀野不是应该在处理完所有事情后，深夜潜入尚书府，去“探望”那位受了伤需要安抚的女主凌暮雪吗？


    他怎么会这个时辰就出现在这里？


    心中疑惑，她想也没想脱口道：“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