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锈色初遇


    放学铃声宛如宣告解放的激昂号角，刹那间打破了校园的沉闷，使其焕发出勃勃生机。学生们如开闸后汹涌的洪水般，喧闹着朝校门奔涌而去。


    沈刎刻意拖到了最后。走廊里空无一人，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斜斜地印在斑驳的墙壁上。他背着洗得发白的帆布书包，脚步放得很轻，尽量避开人群密集的主干道，拐向学校后门那条相对僻静、靠近老旧体育馆的小路。


    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铁锈和夏日植物疯长的气息。小路尽头，堆放着一些废弃的体育器材，几辆锈迹斑斑的破旧自行车歪倒在墙角，旁边是一个用木板和防水布勉强搭起来的简陋猫窝。


    几只瘦骨嶙峋的流浪猫警惕地趴在阴影里，看到沈刎走近，并没有像见到其他学生那样惊慌逃窜，只是竖起耳朵，琥珀色的眼睛在昏暗中幽幽发亮。其中一只断了半截尾巴的三花猫，甚至试探性地“喵”了一声。


    沈刎的脚步略微停顿了一下。他站在距离猫窝数米远的地方，不再向前靠近。目光掠过那些毛色杂乱且带着伤痕的小生命，他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胃里涌起一阵熟悉且轻微的翻腾之感。他强忍着，将视线移开，从书包的侧袋里掏出一个用干净油纸精心包好的小包裹。


    他缓缓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把油纸包放在一块相对洁净的水泥地上，然后将其解开。油纸包里面有掰碎的面包、一小撮猫粮，还有几块被撕成小条的熟鸡肉。


    食物的香气飘散开来，猫窝里一阵骚动。几只胆大的猫试探着靠近，最终抵不过饥饿的驱使，围拢过来开始小口小口地吃。


    沈刎不再看它们进食的模样，迅速起身，往后退了几步，倚靠在一根生锈的篮球架立柱上，微微侧过头，目光落在远处围墙外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树梢上。他需要等待，等猫吃完，等胃里那一丝不适感消散，然后离去。


    就在他心神稍定之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几声兴奋又带着恶意的呼哨。


    “哟！瞧瞧这是谁呀？咱们新来的‘冰山美人’Omega！”三个身着同款篮球背心、身材魁梧的Alpha男生堵住了小路的出口。为首的红毛男生抱臂而立，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目光毫无顾忌地在沈刎身上逡巡，最后落在他后颈被衣领遮挡的位置，眼神中带着Alpha对Omega惯有的、令人作呕的审视意味。


    沈刎的身体刹那间紧绷起来，宛如一张蓄势待发、拉满的弓。他缄口不言，只是冷漠地抬眼，望向来人。那双在通常情况下呈低垂状态、为刘海所遮蔽的眼睛，于此刻毫无保留地得以呈现。 。瞳仁呈现出的墨色，透着令人胆寒的冷意。他周身那股收敛的冷意，再度隐隐散发开来。


    红毛被这眼神看得心里莫名一突，但随即又被同伴的哄笑声激起了更强的表现欲。“装什么装？”他嗤笑一声，往前逼近一步，劣质烟草和汗液混合的信息素带着强烈的侵略感扑面而来，“听说你信息素挺冲？来，给哥几个闻闻，是不是真那么带劲？”


    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跟着起哄，不怀好意地围拢过来，形成夹击之势。


    流浪猫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冲突和浓烈的Alpha信息素吓得炸了毛，叼着没吃完的食物，“嗖”地一下全钻回了破木板后面，只留下几双惊恐的眼睛在缝隙里闪烁。


    沈刎的后背紧紧抵着冰冷的铁柱，锈蚀粗糙的触感透过薄薄的校服传来。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面对这种低劣的挑衅，他本能做出反击，是让眼前的人付出代价，理智强行抑制住了这股冲动。暴露自己，引来更多不必要的关注，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


    就在红毛的手带着戏谑的意味，几乎要碰到沈刎脸的瞬间——


    “喂！那边的！干嘛呢！”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点刚睡醒沙哑的嗓音突兀地响起，打破了紧绷的对峙。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声源。


    小路拐角处，郁泠斜挎着帆布包，一手插在校裤口袋里，另一只手揉着惺忪的睡眼，慢悠悠地晃了出来。他看起来完全是一副误入此地的路人模样，脸上还带着没睡醒的茫然。


    “哟，这不是校篮的‘红毛狮王’吗？”郁泠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三个Alpha，最后落在红毛身上，语气带着点调侃，“怎么，训练结束了不去泡妞，跑这儿来欺负新同学？掉价不掉价啊？”


    红毛看清来者，脸上那嚣张的气焰瞬间凝滞，眼神中飞快掠过一丝忌惮。郁泠在学校是出了名的“睡神”兼“学渣”，但没人了解他的具体背景，只知道连教导主任对他都视而不见，并且他打架……


    “郁哥？”红毛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没…没欺负，就…就跟新同学交流交流感情。”


    “交流感情？”郁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之事，嘴角上扬，露出那颗极具标志性的小虎牙，不紧不慢地踱步走来，恰好挡在了沈刎与红毛之间。“交流感情需要三个人围堵人家一个吗？还释放信息素？你这交流方式着实独特啊，要不要我也与你‘交流交流’？” 他语调轻快，甚至还带着些许笑意，然而那双微微眯起的眼睛里，却毫无温度。 。


    随着郁泠的靠近，一股极淡的、带着暖暖的气息，如同无形的屏障，悄然弥散开来。这气息并不霸道，却异常沉稳厚重，巧妙地中和、驱散了红毛那令人不适的劣质烟草信息素。


    红毛的脸色变了变。他能感觉到郁信息素中蕴含的、远高于自己的等级压制。他身后的两个同伴更是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误会，都是误会！”红毛干笑两声，眼神闪烁，“我们这就走，这就走！郁哥您忙！” 他不敢再多话，给同伴使了个眼色，三人灰溜溜地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条小路，背影颇有些狼狈。


    郁泠看着他们走远，才转过身，脸上那点冷意瞬间褪去，又恢复了那副懒洋洋、人畜无害的样子。他看向依旧靠在篮球架上的沈刎，目光在他紧握的拳头上停留了一瞬，然后扬起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嗨，新同学，没事吧？那帮家伙就爱瞎嘚瑟，别理他们。”他语气轻快，带着点自来熟。


    沈刎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掌心里是几个深深的月牙形印痕。他抬眼，对上郁泠那双带着笑意的、琥珀色的眼睛。夕阳的金辉落在他微卷的栗色头发上，镀上了一层暖融融的光晕。他身上那股淡淡的、令人安心的木香还未完全散去。


    沈刎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极其轻微地摇了下头，然后重新低下头，避开了对方过于明亮的视线。他弯腰，迅速收拾起地上还没被猫吃完的油纸包残余，动作带着一种刻意的疏离。


    郁也不在意他的冷淡，反而饶有兴致地看着他收拾，目光扫过那个简陋的猫窝和躲在里面瑟瑟发抖的小猫。“啧，这地方真够破的。”他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沈刎说，“不过猫挺可怜。”


    沈刎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收拾好后直起身，看也没看郁一眼，径直从他身边走过，朝着后门的方向离开。擦肩而过的瞬间，郁闻到了一丝极淡的、几乎被风吹散的冷香。


    郁站在原地，看着沈刎挺直却单薄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夕阳将他自己的影子也拉得很长。他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抬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冷香啊……”他低声呢喃了一句，舌尖似乎还残留着那抹清冽的余韵。他低头，看向墙角那只探出半个脑袋、警惕地望着他的断尾三花猫，琥珀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与刚才的阳光笑容截然不同的、深沉而复杂的光芒。


    他弯腰，从自己口袋里摸索了一下，居然也掏出了一小包独立包装的鱼干零食——显然是常备的。他撕开包装，将鱼干小心地放在刚才沈刎放食物的水泥地上，对着猫窝的方向做了个“请”的手势。


    “吃吧，小家伙们，算你们运气好。”他笑了笑，转身，也慢悠悠地离开了这条弥漫着铁锈味和夕阳余温的小路。空气中，那点温暖的香，也终于彻底消散。


    宝贝们，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


    作者也是新手TAT多多包容。我会尽量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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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初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