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默感受到了夏序的沉默，他并不觉得对方不会帮他，他觉得可能是他刚刚发挥的不够好，表现的不够惨，然后，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真的就更水汪汪，他主动开口说:“如果果夏哥觉得为难的话，那也没关系，这个本来是我自己犯的错，我应该自己承担后果的…”


    于恒啊，他现在也是爱莫能助了，如果真的被拒绝。


    但是他也不会怪夏序的，毕竟他们虽然说是邻居，不过也就认识了两天，夏序并没有帮他的义务。


    “没有…我就是在想你刚刚说的话。”夏序终于抬眸，正面对上了他的眼睛，他摩挲着手工制的瓷杯，让空气都安静了。


    顾子默看着他，眼中瞬间燃起希望之火，离夏序更近，感觉如果可以的话，他身体都能贴在夏序身上。


    果然，美人哥哥就是会帮他。


    好吧，于恒，那个家伙得救了。


    夏序觉得，他应该至少是有一点习惯了少年身上酸甜的柑橘味。


    可为什么心跳的还是快的不像话呢……？


    夏序修长白皙的手指在膝盖上轻轻点了点，他对顾子默露出笑，波光潋滟的桃花眼弯了起来，类似于安抚，反正很好看。


    “那我们就先……还原现场吧？”夏序说。


    顾子默毫无压力的点点头，虽然说被逮的是于恒他们，但是几天之前，他确实是他们其中的一员，对于整个案发事情的经过，那可是相当了解。


    “好，那就先说一下，网吧名字，玩的具体内容，还有就是被抓时的具体情况吧 。”夏序尾音微微上扬。


    顾子默喝了几口杯子里的茶，感觉有点苦，他在引导之下，开始回忆前几天他的亲身经历，只不过说话是有点磕磕绊绊的:“嗯嗯，就是，网吧就在我们学校不远处，从侧门往东走，大概四五百米吧，叫做极限无敌……”


    天呐，这个名字怎么那么中二？


    顾子默突然的感觉有点不安，他又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又喝了几口，然后有一点不太敢看夏序的眼睛:“我们在玩那个无上战争，就是一个团队协作游戏……当时戴着耳机，我朋友正在骂我速度慢，我刚准备回他的时候，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就是，就是一回头妈呀，是‘灭绝师太’，我我我，我手一抖，真的害怕死了……魂都没了，机子也没有来得及关。”


    这个实际上是真人真事，但是要追溯到上个学期了，顾子默现在还记得当时的景象，那可真是大恐怖，谁能想象玩的正嗨皮，一回头看到一张熟悉但又阴沉的脸，而且，明明在几个小时之前才看她离开……


    夏序全程都在安静倾听，但是听到他的描述时，忍不住又笑了，他微微倾身，身上若有若无的花香裹住了顾子默。让人甚至可以看到夏序，脆弱的脖颈下，有些泛着青紫的血管。


    “嗯…那你进入网吧之前的过程是什么？”


    “之前？”顾子默脑袋有点宕机了，然后很自然的联想到了他上次进网吧，好像是翻墙来着，就是在上周，然后他就拽着于恒……


    “好像是，翻墙进来的……？”顾子默看着夏序的眼睛，有点呆滞，接着，他又很快的反应过来，然后补充细节:“就是 ……学校侧门那边，有几块大石头，然后我和我朋友去合力把石头搬到一起，接着就……踩着石头，翻过去的……”


    就是那个栅栏被太阳烤的有点烫，幸好他聪明，第一个让于恒去翻的，看到他嗷嗷直叫之后，他特意用纸巾，把自己的手包起来了。


    “下次别这样了，容易受伤……极限无敌？这个听起来似乎是个好地方……”夏序语气温柔中又带着些调侃，他的眼角也在上扬，说到最后三个字，尾音故意微微拖长。


    然后他如愿以偿的看到，顾子默耳朵有点变红了。


    顾子默一瞬间感觉好羞耻，但是夏序接着说出的话，让他一贯的游刃有余也轻轻的碎了没。


    “戴着耳机，被朋友骂……看来你玩的蛮开心的，’沉浸式体验’很投入呀。”


    “害怕死了，魂都没了...被抓住时是这个状态啊，很生动，嗯，感觉写检讨的时候可以用。能体现出你当时的惊慌以及后悔。”


    顾子默低着头，耳朵不由自主的更红了，在心里面，又是在骂自己，又是在骂于恒，以至于开始骂网吧名字，骂到最后，感觉还都是怪自己。


    夏序他的声音既平淡又优雅，就这么好听的戳着顾子默那少的可怜的羞耻心。


    “大概内容我清楚了……不过，光是听你描述，我觉得还不够。”夏序桃花眼中波光流转，他话锋一转，想要捉弄一下这个年轻的Alpha，或许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一点点的在怪他，引起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发情期。


    “但是如果要写的话，需要深刻还不能被查重，那么还是亲身经历下是最好的……”


    顾子默低头缩成了鹌鹑，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感觉有人好像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但是如果这个人是美人哥哥，他好像又没法拒绝，也拒绝不了。


    唉，无能的顾子默。


    “这样吧，”夏序指尖轻轻敲了敲膝盖，眸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快得像错觉，“保证深刻不被查重嘛，其实不难。不过呢..在”他拖长了调子，身体微微前倾，带着点诱哄的意味，“纸上谈兵总归差点意思。我可以帮你写完这个检讨，但是小顾同学，你是不是该也带我这个“好奇邻居’，去案发现场实地观摩一下？比如你那套帅气的翻墙绝技？还有那个…''极限无敌''的迷人之处？”


    这个要求真的很合理。


    顾子默特别恨于恒，也恨自己，他如遭雷击，因为他知道自己翻墙的动作很帅，但是如果让他在喜欢的人面前表演这个动作，他感觉这真的比之前写检讨在国旗台下念，还要羞耻10000倍。


    反正他丢脸丢习惯了，在学校里面他也不在意这个。


    可是不代表他在夏序面前不在意这个。


    顾子默此人，乃聪明反被聪明误典范。


    他本来想借写检讨这个借口，让于恒对他感激涕零，然后，又想借这个借口，去和他的美人哥哥有点小互动，相处一下，顺便拉近距离。


    结果没想到，这两点确实也做到了，但是他也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不不不行……”顾子默的狗狗眼一下子睁大了，里面还是湿漉漉的，他企图能够说服夏序，不要想去那里:“那里，乌烟瘴气的……实在是，不好，而且，就是，可能，会有坏人…会动手动脚…还有，还有翻墙，这个实在是太危险了……”


    夏序闻言，忽然微微歪了头，长睫扑扇，清澈的桃花眼里竟浮现出近乎天真的疑惑，与他周身沉静的气质形成奇妙的反差：“为什么呢？我刚到这里，很好奇…而且为什么你能去的地方，我却去不了？”


    他顿了顿，目光似有若无地扫过顾子默瞬间绷紧的手臂线条，回忆着昨天的聊天，声音刻意放得有点又轻又软，带着点不自知的依赖：“你一个Alpha，难道...保护不了我吗？”


    他这句话，只说顾子默Alpha，他没有透露自己的性别。


    而顾子默在意的是最后一句话，他肯定会保护夏序的，这毋庸置疑。


    他绝对不能让他被这样子否定掉，不然的话也太不是Alpha了。


    顾子默像只被踩了尾巴又强装镇定的猫，梗着脖子，耳根红得滴血：“去除去就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他飞快地瞥了夏序一眼，声音陡然低下去，带着点认命般的嘟囔，却又异常清晰，“..你想看，我就带你去。有我在……肯定护着你。”


    夏序听到这里，唇角勾出了一抹清浅的弧度，像是冰封的湖面流出的春水，带着生机和暖意，让人想要碰一下，接着他站起身，对顾子默说:“好，那我先去拿纸笔，然后我们待会梳理一下，你深刻意识到的错误都有哪些……”


    顾子默点头，看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他叹了口气，感觉为了完成这个检讨，他可牺牲了太多。


    不过，如果往另一个方面想，他回忆起夏序的话，眯起了眼睛，美人哥哥的有些话可真是容易让人误会……但是没关系，他就喜欢这样的误会。


    愉悦地勾了勾唇后，顾子默这个时候才开始打量这个别墅内景的布置。


    整体的风格简约，但是不失温暖，核桃木的地板，是深棕色的，有点像暖暖的咖啡，然后，墙纸是深色系的，上面挂着几幅画，画的是漂亮的花草树木，有一幅是郁金香和风车，看起来极其漂亮。


    顾子默百无聊赖地起身踱步，目光扫过墙壁时，蓦地停住。一个精美的雕花相框挂在角落，里面却空空如也，只留下一张小小的标签：【大光明蝶】。这突兀的空白让他心头莫名一悸。


    他知道这个蝴蝶，美丽又梦幻，通体是蓝色的，像是波光粼粼的大海，但是它的翅部中间又有一条白色的丝带，让海起了波浪，翻涌起了雪白的浪花，它翅上层次不同的蓝色，不知道是造物主花了多少心血描绘出来的，展开翅膀的时候，婀娜而又壮丽。


    但是美丽跟稀少会带来祸端。


    很多人以爱为名，然后扼杀它们的生命。


    翅膀，本来是为了给它们带来自由，让它们飞得更高更远，可是，最后回馈给它们的却是永恒的，而又不朽的禁锢。


    只不过为什么，他面前的这个相框里面什么也没有呢？


    因为夏序想让它们自由吗？


    他猜的不错。


    但是这个空落落的相框，消失的大光明蝶，也代表着夏钰的自由。


    是夏钰给夏序留下的。


    它是夏钰二十二岁时他大伯送的。


    当时那个时候，夏钰一不小心露出了一点马脚，展露的风头碍住了他的眼。


    晚上值深东，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覆盖住了整个京城，积雪很厚，寒风凛冽，整个世界都一片寂静的。


    夏钰结束了一场重要的会议，身心俱疲，大会上那些人总是用性别来说事。


    路灯在雪幕中晕染出的光很微弱，甚至没有雪明亮，他坐在车里，轻轻的闭上了眼，没想到车却停在了老宅门口。


    然后他熟悉的司机变成了陌生的模样，和他道歉:“对不起，少爷，大先生，找您。”


    他没忍住露出了笑，眼底浓的像是一片墨色，很快他推开了车门，也没有拿手边的伞，任由雪花飘落在自己的头顶发梢，还有肩上，接着走到了厅内。


    夏家很迂腐制度森严，以至于现在，厅里面仆人们站的很直，然后他大伯面带微笑的坐在正中间，这个Alpha很恐怖，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偌大的宅子里氛围都是低沉的，让外面的雪都变脏了。


    “听说小钰最近把公司管理的很好呀，我就说过，早该让我那不成器的Alpha儿子们向你学学。”夏津坐在唯一的椅子上，声音中带着笑，他低头从仆人手中拿过杯子:“但是呢，Omega向来身体不太好，你不用这么操劳。”


    夏钰站在他对面，点头，看起来乖巧:“您说的是。”


    然后，夏津又和他聊了些别的，无非就是各种试探，接着过了会儿，一个仆人用托盘拿着东西盛了上来，漂亮的木质雕花相框里面，一只蓝色梦幻的漂亮蝴蝶，展开翅膀，几欲要飞出去。


    “这只蝴蝶，是你二哥在和朋友度假的时候看到的，然后就让人把它抓了回来，做成了标本……”夏津看着夏钰的眼睛，含笑着说:“他说都怪它太漂亮，还展开翅膀，没有能力保护自己，然后被人注意到了……”


    “这么漂亮的东西，感觉你会喜欢的，小钰我今天就把它送给你了。”


    夏钰怎么听不出来他话里隐藏的意思？


    但他还是保持着得体的笑，漂亮的桃花眼中带着真诚:“谢谢您。”


    没多久，他就离开了，夏钰从始至终都抱着这个标本在看。


    美丽的蓝色蝴蝶，始终飞不出去，尽管翅膀展开。


    它的蓝色像是海洋，带着无与伦比的美丽，或许翅膀在每次煽动时都会奏响一片悦耳的交响曲。


    可如今，这片交响曲要被迫停止了。


    “你会自由的……我也是。”夏钰坐在家里的沙发上，隔着玻璃抚摸着它，漂亮的桃花眼中，始终带着的笑已经消失了，他低垂着眼帘。


    他并不觉得美丽有错，也不觉得被人注意有什么错，错的是，那些因为美丽而起贪欲的加害者。


    美丽并不代表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自由和美丽，夏钰都会要。


    顾子默忽然之间心头沉甸甸的，空相框的留白仿佛有了千钧重量。


    他再看向夏序离开的方向，那清瘦挺拔的背影似乎笼罩着一层他未曾察觉的孤寂与寒意。


    这次遭遇不算什么，下一个章节，小顾会感受到人生起起落落恍恍惚惚，波澜壮阔起伏不定ovo


    然后会引入小陈(陈允泽)的CP，大家可以猜一下是什么样子的


    更新时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大概都是中午12点半~小透明，求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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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聪明反被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