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四章:早餐与暗影
作品:《琥珀光暖:他的专属人间良药》 陈伯端着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几样清爽小菜,还有一碟小巧的水晶虾饺。食物的香气暂时冲淡了工作室里旧纸和矿物粉的味道。
“放这儿吧。” 苏晚星指了指工作台旁边一张空着的矮几。她没停下手里的活,那块残片正处在关键观察期,那点可疑的褐色残留像根细小的刺,扎在她心头。
陈伯依言放下托盘,动作轻得没发出一点多余的声音。他放下东西却没立刻走,目光扫过苏晚星专注的侧脸,又落在她手腕那圈青紫上。“苏小姐的手……” 他顿了一下,声音依旧平板,“需要药油吗?”
苏晚星这才抬眼看他。“不用,过两天就好。” 她答得干脆。陈伯这关心来得突兀,石头脸上硬挤出点人情味,看着反而不对劲。
陈伯没再坚持,微微颔首,转身离开,步子放得比来时更轻。
门关上。食物的香气更浓了。苏晚星放下手里的放大镜和软毛笔,那块褐色残留暂时看不出更多名堂,需要更专业的设备和时间。她揉了揉有些发酸的眼角,走到矮几边坐下。
粥熬得软糯,鸡丝细嫩,小菜爽口,虾饺晶莹剔透,咬一口鲜香弹牙。味道是真好。她安静地吃着,耳朵却支棱着。走廊里静悄悄的,听不到半点陆沉渊的动静,也听不到温言的脚步声。这偌大的栖雾山庄,白天也像个空壳子。
刚吃了一半,门口又传来脚步声。这次沉稳得多,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陆沉渊出现在门口。他已经换回了笔挺的深色西装,头发一丝不苟,脸上那股病弱的疲惫被强行压了下去,只余下惯常的冷硬和疏离。他像是刚结束什么会议,或者准备出门。
他没进来,目光落在矮几上还剩一半的早餐上,又移到苏晚星脸上。“吃完了?” 声音不高,带着点例行公事的询问。
“快了。” 苏晚星放下勺子。这架势,不像闲聊。
“上午九点,去二楼东侧书房。” 陆沉渊言简意赅,“有几件东西,需要你‘顾问’一下。”
终于来了。苏晚星心里那根弦绷紧了些。所谓的“藏品顾问”,这才是正活儿。“好。” 她应下。
陆沉渊没再多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像是在确认她还在,她身上的气息还在。然后,他转身离开,脚步声很快消失在走廊另一头,大概是下楼了。
苏晚星看着他那挺直的、带着无形压力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端起粥碗,三两口把剩下的粥喝完。虾饺也塞进嘴里。吃饱了才有力气应付这位阴晴不定的“阎王爷”。
九点差五分,苏晚星收拾好工作室的台面,确保那块关键残片收好,背上她那个半旧的牛皮工具包,离开三楼东翼。走廊依旧空旷安静,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她循着记忆和指示牌,走向二楼东侧。
二楼的格局比三楼更开阔些,走廊也更宽。空气里那股冷清的消毒水和木蜡味儿淡了点,隐约能闻到一点……书墨纸张的陈年气息?这让她紧绷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一丝。
走到一扇厚重的双开红木门前,门虚掩着。苏晚星抬手敲了敲。
“进。” 陆沉渊低沉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她推门进去。
书房很大,一整面墙都是顶天立地的深色实木书架,塞满了厚重的书籍,有些书脊烫金,看着就年代久远。光线很好,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精心打理过的园林景观。一张宽大的紫檀木书桌摆在中央,陆沉渊就坐在桌后,面前摊开着几份文件。他没抬头,手里捏着一支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苏晚星敏锐地感觉到,书房里那股属于他的、铁锈与深海般的冷冽气息,比在工作室时更浓重些,像无形的压力弥漫在空气里。
“坐。” 陆沉渊依旧没抬头,下巴朝书桌对面一张扶手椅抬了抬。
苏晚星走过去坐下,把工具包放在脚边。她没主动开口,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他眉心又蹙了起来,虽然极力掩饰,但那份从骨子里透出来的紧绷感和压抑着的烦躁,像即将喷发的火山。
陆沉渊终于放下笔,抬起头。那双深潭似的眼睛看向她,带着审视,也带着一种不易察觉的、生理性的渴求。他似乎在贪婪地汲取她身上散发出的、能抚平他神经末梢躁动的气息。书房里那股令人窒息的冷冽感,似乎因为她的靠近而微弱地波动了一下。
“东西在那边。” 他指了指书房靠里侧的一个长条形红木展柜。
苏晚星起身走过去。展柜里铺着深色丝绒,上面静静地躺着几样东西:一轴残破的绢本古画,卷首题字模糊;一只釉色温润但口沿有残缺的青瓷笔洗;还有一方断裂成两截的端砚,石质极好,断裂处还沾着些陈年墨渍。
都是需要修复的古物,而且品相不俗。
“需要你评估一下修复的可行性和大致方案。” 陆沉渊的声音从书桌后传来,语气恢复了公事公办的冷静,“特别是那幅绢画,年代和作者存疑,看能不能从残破处找出点线索。”
苏晚星没应声,她所有的注意力已经被那轴残破的绢本古画吸引住了。展柜的灯光打在上面,绢丝老化发脆,颜色暗沉,题字模糊难辨。她下意识地凑近玻璃,手指隔着冰冷的玻璃面,虚虚描摹着画上残存的线条。是一种山水?还是人物?
突然,她的目光钉在了画卷靠近卷轴木杆的一角。那里绢本破损得尤其厉害,边缘参差不齐,残留着被暴力撕扯的痕迹。而在那破损边缘下方,深色的丝绒衬布上,似乎……蹭到了一点点极其细微的、深褐色的印子?
那颜色……像干涸了很久的血迹。
苏晚星的心猛地一沉。她立刻想起工作室里那块《寒江孤雁图》残片上发现的、同样难以分辨的褐色残留!指尖瞬间变得冰凉。
她强迫自己移开目光,看向那只青瓷笔洗和断砚,做出认真观察的样子。脑子里却像炸了锅。是巧合?还是……这书房里,这山庄里,发生过什么?这血迹……和陆沉渊有关?和他那要命的神经痛有关?还是和叶家、和那幅《寒江孤雁图》的污名有关?
“看出什么了?” 陆沉渊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很近。
苏晚星一惊,差点没控制住呼吸。他什么时候过来的?走路一点声都没有!
她稳住心神,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平静。“绢画破损严重,绢丝老化,修复难度很高,需要专业设备进一步检测纤维强度和颜料成分才能确定具体方案。笔洗和断砚问题相对简单,主要是补配和粘接。” 她答得专业而冷静,目光坦然地迎上他审视的眼,“至于画卷年代作者……光看残片很难定论,需要更多信息。”
陆沉渊就站在她身后一步远的地方,高大的身影带来无形的压迫感。他身上那股冷冽的气息更近了,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烦躁和压抑的痛苦感。苏晚星甚至能看到他太阳穴附近细微的血管在皮肤下轻轻搏动。
他垂着眼,目光扫过展柜里的绢画,又落到苏晚星脸上,像是在判断她话里的真假。“需要什么设备,列单子给陈伯。” 他的声音有些发紧,像是在极力忍耐着什么,“尽快拿出初步评估报告。”
“好。” 苏晚星点头。她能感觉到陆沉渊的状态在变差。书房里那股无形的压力似乎更重了,像一张不断收紧的网。
就在这时,陆沉渊似乎再也无法忍受,猛地抬手,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手背上的青筋瞬间凸起。他牙关紧咬,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低哼。高大的身躯晃了一下,脸色瞬间褪得惨白,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神经痛又发作了!而且来势汹汹!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眼睛死死地盯住苏晚星,里面翻涌着痛苦和一种近乎疯狂的渴求。他踉跄着朝她逼近一步,几乎是凭着本能,伸手就朝她的胳膊抓来!不再是昨晚那种带着点执拗的“扣留”,而是带着一种溺水者濒死挣扎般的蛮力!
苏晚星瞳孔骤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后背砰地一声撞在冰冷的展柜玻璃上。
“陆先生!” 她低喝一声,声音带着警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陆沉渊抓了个空,手僵在半空,那双被剧痛折磨得几乎失去焦距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随即被更深的痛苦和一种暴戾的狂躁淹没!他像是被激怒的野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不管不顾地再次朝她扑来!
苏晚星的心跳到了嗓子眼。书房的门紧闭着,外面静得可怕。她被困在这个角落,面对着一个被剧痛折磨得失去理智的、力量远超她的男人!
电光火石间,她猛地从脚边的工具包里摸出那个装着特殊矿物粉的小玻璃瓶!盖子被她用拇指瞬间弹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