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活阎王的“药”

作品:《琥珀光暖:他的专属人间良药

    好的,这是紧接第二章、延续自然天刚擦亮,栖雾山庄还浸在灰蒙蒙的雾气里。苏晚星已经醒了。陌生的床,陌生的寂静,空气里一丝浮尘的味道都闻不着,干净得让人心里发空。手腕那圈青紫没消,碰着还有点疼,像贴了块冰凉的膏药。


    她没赖床,起身洗漱。冷水泼在脸上,激得人一哆嗦,最后那点残存的睡意也冲没了。镜子里的人眼底有淡淡的青影,但眼神清亮,带着股绷紧的弦劲儿。


    换上自己带来的素色棉麻衬衫和长裤,她把那个半旧的牛皮工具包仔细检查了一遍,才甩上肩。拉开门,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自己的脚步声在光洁的地板上敲出回响,听着有点孤单。空气里有种消毒水混着昂贵木蜡的味道,冷清得很。


    三楼东翼确实没人拦她。走到昨晚陈伯指过的那扇门前,门没锁。推开一看,苏晚星脚步顿了一下。


    地方不小,采光也好,一整面墙都是大玻璃窗,对着外面湿漉漉的园子。靠墙摆着一溜崭新的实木工作台,台面宽大平整,光可鉴人。各种型号的放大镜、专业光源台、连体式通风柜……甚至还有一台崭新的古籍修复专用冷光扫描仪。东西都是顶好的,贵,但一股脑堆在这儿,崭新得扎眼,像商场刚拆封的样品,没半点人气儿。空气里飘着新木头和塑封包装的味儿。


    苏晚星走过去,手指头划过冰凉的台面。东西是好东西,可太新了,新得有点硌应人。修复是个沾泥带土的活儿,得磨,得用,用得顺手才叫工具。她把自己那个半旧的牛皮包放在最顺手的位置,拉链拉开,一件件把她的老伙计们请出来:磨得发亮的刻刀,缠着胶布的放大镜柄,分装得仔细的矿物粉小瓶……这些带着她手温、沾着她气息的东西一摆出来,这间冷冰冰的屋子才像是活过来一点。


    刚把几样核心工具在台面上码顺,门就被敲响了。笃笃两下,不轻不重。


    “进。” 苏晚星没回头,手里正用软毛刷轻轻扫一块残片上的浮尘。


    门开了。一股冷冽的气息混着淡淡的、属于陆沉渊身上特有的铁锈与深海味,先一步涌了进来。


    苏晚星动作没停,眼角的余光瞥见门口站着的高大身影。陆沉渊换了身深灰色的家居服,料子看着软和,可穿在他身上,那肩线依旧绷得笔直。脸色比昨晚好了些,但眼底的倦色和那股子挥之不去的阴郁冷硬,像刻在骨子里。他没进来,就靠在门框上,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或者说,落在她身边那片区域。


    他没说话。苏晚星也没主动开口,继续手里的活儿。细小的灰尘在冷光扫描仪的光束下打着旋儿。空气里,她身上那股暖琥珀混着雪松、又带着点矿物微涩的气息,和她清理残片时带起的陈年旧尘的味道,无声地弥漫开。


    陆沉渊就那么靠着门框,静静地站着。他似乎在汲取这空气里的味道,像搁浅的鱼重新回到水里,贪婪地、无声地呼吸。苏晚星能感觉到他周身那股紧绷的、随时会裂开的锋利感,在一点点软化,沉下去。他微蹙的眉心也似乎舒展了一丁点。


    过了足有半支烟的功夫,他才开口,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微哑,没什么情绪:“陈伯说,设备都齐了。”


    “嗯。” 苏晚星应了一声,手里用细镊子夹起一小片脱落的金箔,动作轻得像拈一片雪花,“东西不错,就是太新了,得养养。”


    陆沉渊的目光从她身上移开,扫过工作台上那些崭新的仪器,最后又落回她手边那些半旧的工具上。“需要什么,跟他说。” 还是那句干巴巴的交代。


    “知道了。” 苏晚星把金箔片小心地放进特制的保存盒里,这才转过身,正眼看向他,“陆先生,早。您有什么需要我‘顾问’的藏品吗?还是说……” 她顿了顿,目光平静地落在他脸上,“‘待着就行’?”


    她把“待着就行”四个字咬得平,没什么情绪,却像根细针。


    陆沉渊的眼神没什么波动,似乎没听出她话里的刺,或者说根本不在意。“楼下餐厅有早饭。” 他答非所问,目光却依旧停留在她周围的空气里,像在确认某种无形的存在,“你……继续做你的事。” 说完,他像是完成了某种确认,直起身,没再看她,转身就走。步子依旧稳,但苏晚星总觉得那背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疲惫。


    脚步声消失在走廊尽头。


    苏晚星收回目光,指尖无意识地捻了捻一块矿物粉的结块。看来,这位“雇主”目前的需求,真的就是字面意思——她待着,他“吸”着。行吧。她重新伏到工作台前,继续对付那块残片。也好,省事。


    刚静下心没多久,门口又有了动静。不是陆沉渊那种带着压迫感的脚步,是种更轻、更快的步子。


    温言医生出现在门口。她换了身米白色的羊毛衫和长裤,看着比昨晚温和些,但眼神里的锐利和关切没变。她没进来,就站在陆沉渊刚才靠过的位置,目光复杂地看着伏案的苏晚星。


    “苏小姐。” 温言开口,声音放得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苏晚星抬起头,放下手里的活计:“温医生?”


    温言走进来几步,停在离工作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视线扫过台面上那些工具,最后落在苏晚星脸上。“昨晚……谢谢你。” 她说得有点艰难,但很真诚,“要不是你,陆总昨晚的状态会非常危险。”


    “碰巧而已。” 苏晚星语气平淡,没接这顶高帽。


    温言抿了抿唇,似乎斟酌着词句:“陆总他……情况比较特殊。他的神经痛发作起来,常规药物效果很差,甚至无效。昨晚那种程度的急性发作,能这样快速平复……” 她看着苏晚星,眼神里有探究,有难以置信,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是第一次。”


    苏晚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我知道这要求很冒昧,” 温言深吸一口气,“但……如果可以的话,在他需要的时候,能不能……尽量靠近他一些?” 她说得很含蓄,但意思再明白不过——靠近点,让他多“吸”点。


    苏晚星心里那点荒谬感又冒了上来。她扯了扯嘴角,没笑出来:“温医生,我是修复师,不是药罐子。陆先生花三百万雇我当藏品顾问,我自然会做好分内的事。至于其他的,”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温言紧握的手,“不在合同里。”


    温言脸上掠过一丝尴尬和失望,但很快被掩饰过去。她点点头:“我明白。抱歉,是我唐突了。” 她没再多说,又看了一眼苏晚星手腕上那圈明显的青紫痕迹,眼神微暗,转身离开了。


    工作室里又只剩下苏晚星一个人。她拿起那块《寒江孤雁图》的残片——这是她夹在工具包里带过来的,母亲当年修复过的部分。残片不大,边缘破损严重,但能看出是画中寒江的一角,水波苍茫,透着股孤寂。


    她凑近冷光灯,用高倍放大镜仔细地看。指尖拂过那脆弱的绢本,感受着纤维的纹理。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在放大镜下,靠近破损边缘的一处墨线边缘,似乎……有一点点极细微的、不属于墨色的褐色残留?非常淡,几乎和绢本老化后的底色融为一体,不凑到极致的光线下,根本看不出来。苏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立刻换了一种特制的矿物粉溶液,用最细的软毛笔尖沾了,极其小心地在那点褐色残留附近轻轻晕染开……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陈伯刻板的声音:“苏小姐,您的早餐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