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小巷，是你英雄救美的地方，你从那群不良少女手里救下吧，还夺回了他们抢走我的三十七块五角。”


    “这家小店，是你当初买下来的，你从没告诉过我为什么买下它，不过，你曾为文学社全体成员买单，抢走了吕程出风头的机会，真是痛快！”


    “这里，是你第一次带我看夕阳的地方。”


    “这里，从前是一家音像店，我们曾经一起来租碟片。”


    “这栋楼的顶层，是你住的地方，你曾经骗我来给你补习，还亲手煮红茶给我。”


    “怎么样？想起来了吗？有没有一点点印象？有没有熟悉的画面从脑海里闪过？”


    秦遇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穆逢露出有些为难的表情，摇摇头。


    “对不起，小遇，我还是想不起来。”


    秦遇咬一咬下唇，强压下心头的失望，拉起他的手，“没关系，我们慢慢来，这件事急不得。”


    “到了，前面就是我对你说过的旋转餐厅。”


    秦遇把商场顶楼的餐厅，指给穆逢看。


    商场很陈旧，像是蒙上一层褪色的滤镜，餐厅那曾经闪闪发光的茶色玻璃，也失去了光彩。


    “你在这里，请我吃了第一顿饭，为我放了半小时的烟花。”


    “这里承载着我们的回忆，可惜，你不记得了。”


    穆逢握紧她的手，“我一定努力想起来。”


    秦遇回头，对他绽开笑容，“不要勉强，顺其自然最好。现在你在我身边，已经是最好的结局。”


    他们牵着手走进商场。


    曾经摆满小灵通的柜台，现在是各式各样的智能手机，电视机售卖区规模缩水，小小空间展示着更大、更高清的电视，来选购的人肉眼可见的变少。


    商场里到处贴着“即将拆除”的标语，很多商品在大促减价，秦遇凝视着那写着标语的红字，表情有些落寞。


    穆逢轻轻开口。


    “你不希望它被拆掉。”


    “当然，这里承载我们的回忆，而且，我不喜欢变化太快。有时候回来这里，四周都是陌生建筑地标，简直疑心自己是异乡人。”


    她长出一口气，像是吐出胸口的郁闷，语气也变轻快。”


    “不过，它总要拆掉的，到时候，我们也一起来见证吧，拍照留个纪念。”


    穆逢握住她的手，“我来想办法。”


    在旋转餐厅吃过午饭，他们一起慢慢走回家。


    几天后，本地新闻播出一条重磅消息：“……云鼎集团买下本城老旧商业楼，计划翻修后，建成千禧年主题乐园，保留顶楼旋转餐厅，届时，怀旧市民可前往……”


    秦遇看看电视屏幕，再看看面前一脸平静的穆逢。


    “是你做的。”


    “嗯，我说过，我来想办法。”


    “可是，不会亏损吗？”


    他笑了，目光自信笃定，“事在人为，不试一试怎么知道？”


    “一定会花很多钱。”


    “钱赚了就是用来花的，花在你在意的事情上，最有价值。”


    秦遇小声嘀咕，“失忆之后，反倒更会说话了。”


    穆逢皱眉，“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


    “回到千禧年”主题乐园开园那一天，是一个晴冷的冬日。


    在户外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在空气中凝成白雾。


    秦遇提前一天回来，和姚摇约好去乐园打卡。


    穆逢在美国开会，无法抽身回来。


    在旋转餐厅，她们吃到久违的香蕉船，喝装在玻璃杯里的蜜瓜苏打。


    小吃街上，关东煮的香气、炒面那带着甜味的酱香肆意弥漫，贪吃的小孩嘴角沾满酱汁，咯咯笑着跑过，家长追着去擦。


    魔术师从半人高的木箱子上揭开天鹅绒布，表演将一束花变成一窝小鸡。


    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抬头看去，旋转餐厅整修一新，又变成闪闪发光的飞碟，仿佛下一秒就要带着食客飞向宇宙。


    一转眼，姚摇不见了。


    “摇摇？摇摇！”


    她四处寻找，只见络绎不绝的游客，哪里还有姚摇的影子。


    她拨开人群，向道路尽头走去，那里人少，方便打电话。


    走到一半，她浑身一震，脚底生根般立在那里。


    穿着黑色大衣的穆逢，就站在前面。


    她一眼就认出是他。


    高大挺拔，肩膀宽阔。


    穆逢也看见她，扯开大衣向她走来。


    她冲过去，扑进他怀里。


    良久，她抬起头，凝视他清亮双眼。


    “你怎么来了？不是在美国开会？”


    “我想起一件事，所以立刻赶过来。”


    她疑惑，“什么事这么重要？”


    穆逢看着她的眼睛，没有说话，双手扶住她的肩头，轻轻用力，把她拉离自己的身体。


    然后，他缓缓抬起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手心向上。


    秦遇浑身一震，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的掌心。


    这个久违的动作，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才懂的隐秘契约。


    他黑宝石一样的眼睛看住她，手纹丝不动，固执地向她要一个回应。


    灼热眼泪涌上来，模糊了视线。


    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她把手放到口袋里，攥紧那根小小棒棒糖。


    从那时一直到现在，她的口袋里始终放着一根棒棒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拿一根新的取代旧的，为的就是等待这一天。


    “你想起来了？”


    “我想起来了。”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她扬起嘴角，眼泪却落下来。


    从没觉得一根棒棒糖会有千钧重。


    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把那根棒棒糖，放到他手心。


    手指碰到他的掌心，她才发觉，他也在发抖。


    穆逢大手一包，把她的手和棒棒糖一起包住。


    她扑进他怀里，脸贴在他胸口。


    他紧紧抱住她，她心里却在喊，


    “不够，还不够。”


    “紧些，再紧些。”


    当天晚上，秦遇从随身携带的包里翻出一只小小首饰盒，盒子外面的深蓝色天鹅绒已经有明显磨损。


    她打开盒子，取出一颗银色耳钉，交到穆逢手里。


    穆逢笑了，“原来在你这里。”


    “如果我想不起来，是不是你永远都不会告诉我了？”


    “对，作为对你忘记我的小小惩罚。”


    穆逢从身后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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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头埋在她颈间，强壮手臂牢牢圈住她。


    “和五年前的我相比，现在的我，怎么样？”


    秦遇思索片刻。


    “我想象过无数次你后来的样子，不过，你比我想得，更好看。”


    穆逢心里愉悦至极，他笑一下，又抿一下嘴唇，问出盘旋在他心头很久的问题。


    “比那个郑叙白好看？”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圈住她的手却不自觉收紧。


    秦遇故作严肃道，“嗯，各有千秋。”


    她转过身来，和他四目相对，见他皱起眉，她再添一把柴。


    “你知道的，现在流行盐系男子、草食系男子什么的，所以他很受欢迎。”


    穆逢狠狠咬住后槽牙。


    秦遇憋着笑，轻咳一声，故意拉长了声音，“不过嘛，我喜欢吃肉。”


    说着，亮晶晶的眼睛看住他，满是狡黠笑意。


    “又在逗我。”


    “是，谁叫你那么爱吃醋。从前吃我笔友的醋，现在吃男同学的醋。”


    穆逢撇撇嘴，露出有些委屈的神情。


    “小遇总是很受欢迎，总有人想来和我争夺你。”


    “可我心志坚定，从没喜欢过别人，”说着撇他一眼，“更没当众宣布过未婚夫什么的。”


    穆逢举起双手，一脸痛悔。


    “都是我不好，我真该死。”


    “算了，谁叫我那么爱你，又那么大方，来，摸摸头，我原谅你了。”


    穆逢立刻俯下身，把头凑到她面前，任她肆意揉弄自己的头发。


    秦遇抚弄着他蓬松的头发，嘴里念叨着“乖。”


    穆逢环住她的腰。


    “在K城的时候，明明就在我眼前，为什么不告诉我，我们的过去？”


    秦遇沉默下来，表情也罩上一层阴霾。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开口。


    “你的伤，都是因为我，就算不是我动手，也是我堂哥干的。”


    “我很没用，重来一次的人生，我想救下你，不想你死，却反而害了你。你早已计划好了一切，全部都很完美，我只会拖后腿。如果不是我出现……”


    穆逢忽然俯身吻住她，不让她继续说自责的话。


    然后，嘴唇移开，轻轻吻上她的眼角，用嘴唇擦去泪珠。


    “小遇，你记住，永远不要再这样想。我们不会因为一个人有用才爱她。”


    “有用没用，那是衡量工具，不是人，更不是感情。”


    “可是，你爸爸还说，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无法与你相配。而且，你身边已经有了家世相当的未婚妻，我不想破坏你们。”


    她喉头哽咽，提起这件事，仍然觉得有些委屈。


    穆逢把她紧紧拥在怀里。


    “是我不好，不该提起这件事，小遇不哭了，乖，以后再也不让你伤心。”


    “老头子的话就当他放屁！他捏造回忆欺骗我，就算你不计较，这笔帐我也是要和他算的。”


    晚上洗完澡，秦遇正窝在床上看书，电脑上的□□忽然响个不停。


    点进去一看，全是穆逢发来的。


    “小遇，恢复记忆后，我找回了□□密码。”


    “这些年你发给我的信息，我都要读完，一条一条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