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神会对月见里清也身体有影响，但也不是接触一点崇神就会丧失行动能力。想要让他的身体差到刚叛逃时那样虚弱，最起码还要把他扔在崇神烟雾里泡上几天。


    “导师”的计划是不错，只是他选错了对象。


    月见里清也看着“导师”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心情突然畅快了许多。


    屏障内，断掉一条臂膀的佣兵的惨叫还回荡在众人耳边，在一旁的其他佣兵惊疑不定地盯着位于中心的月见里清也。而他恍若未闻，连眼神都没分给那人半分。


    他垂眸将刀刃上的血迹拭去，“接下来是你呢，还是先处理你下的这群杂鱼呢？”


    “口气真大，看你能抗多久。”导师咬牙说，一拳狠狠砸在另一侧的按钮上。


    排气孔涌出的崇神气体越来越多，屏障内的崇神浓度逐渐提高，那种喘不上气的憋闷感越来越强。


    月见里清也调整了一下呼吸，眼前的紫色浓雾越发浓郁，连身边佣兵的身影都有些模糊不清，“他连你的性命都不在乎，你们还要为他卖命？”


    这种浓度的崇神已经不是防护服所能防住的，佣兵也意识到了这点，然而其中一个佣兵，看向那个被斩断手臂的佣兵，沉声道：“你动了我们的兄弟，这个仇过不去。”


    月见里清也右手一挥，从流水中抽出长刀，叹了口气，无奈地说：“好吧。”


    话音刚落，他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攻上去，在离开原地的一瞬间，幽蓝藤蔓拔地而起，反方向飞驰而去，猛地撞在中控室的玻璃上。


    空的那边也有佣兵攻上来，他趁着解决佣兵的瞬间，扭头冲月见里清也喊道：“月见里清也，留活口！”


    “啧。”月见里清也本已经挥出去的长刀突然一转，拿刀背将佣兵击晕过去，随后迅速转身避开攻击，“知道了，你快去救人。”


    空不再犹豫，击飞眼前佣兵的弯刀，带着派蒙离开实验室，直奔关押学者的房间。


    另一边，意料之中玻璃碎裂的声音并未传来，月见里清也心下一沉，意识到导师面前的那层玻璃是特制的，寻常元素力无法打破。


    幽蓝藤蔓在他的操控下方向一转，向着屏障攻去，却在撞上屏障的一瞬间瞬间被绞散，无法从内部打破。


    注视着这一切的导师脸上重新漾开笑容，“别白费力气了，没有充足准备我怎么会让你找到这里来，老老实实放弃抵抗，你还能少受点苦。”


    月见里清也手中长刀方向一转，那些被绞散的流水重新在空中聚合，迅速缠绕束缚住佣兵。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没忍住笑出声，“不好意思，从小到大就没人教过我‘束手就擒’四个字该怎么写，不如你教教我？”


    导师看着月见里清也，根本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他是个研究员，虽然被深渊侵染，但自认为自己还拥有清醒的神智，只相信自己亲手研究的实验数据。


    人会用逞强嘴硬来掩盖自身状态，但他做过的实验不会。


    这些携带着崇神的烟雾其实并没有味道，但由于崇神的浓度过高，闻上去十分呛人，连呼吸都是疼的。普通人只要在这样的浓度中戴上一会，就会思维混乱，丧失所有行动能力，接着生不如死，没有人能够在这种浓度的崇神里活下来。


    更别提月见里清也从一开始就与那些佣兵缠斗在一起，剧烈运动只会加快他吸入崇神的速度。


    只是等待的过程对他而言太过漫长，他死死盯着那道浓雾中的身影，烦躁与焦虑着充斥他的内心，恨不得月见里清也下一秒就无法抵抗崇神而昏倒在地。


    直到浓雾渐渐遮住一切事物，月见里清也和佣兵的身影都消失在其中，导师缓缓松了口气，认为时机已经成熟，心情愉悦地打开监视器，准备好好欣赏一下“猎物”最后的狼狈模样。


    然而就在他打开监视器的一瞬间，一幽蓝色的水滴突然穿透浓雾，狠狠刺穿监视器镜头，监视画面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导师下意识回头望去，只见月见里清也不知何时摆脱了浓雾的影响，高高跃起，双手紧握刀柄，手臂骤然发力，将全身力气集中在刀忍上，向着玻璃的易碎点劈去。


    刀刃与玻璃相撞的一瞬间，清脆的碎裂声传来，观察室整面玻璃墙布满了像蛛网一样的裂痕，月见里清也并未收力，刀刃持续下压，玻璃应声而碎。


    能防住元素力的制品无非是在上面涂了一层特殊的涂料，但不论它的功能多么花里胡哨，本质上还是玻璃，所以月见里清也的刀身上并没有携带任何元素力，仅凭自身力量就能劈碎。


    导师被逼得向后踉跄几步，还没他站稳，一只冰凉的手攥住他的衣领，粗暴地将他往前拖去。


    月见里清也踩着一地碎渣，往前走了一步，站在观察室边缘，左手拎着的导师双脚完全悬空，只要月见里清也一松手，导师就会摔进下方的崇神浓雾之中。


    “你说，”月见里清也露出一个恶劣的笑容，“一个人同时被魔神怨念和深渊侵染，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他说完后，左手真的松了几分力气，看了看下方的浓雾，好像真的打算把导师扔下去。


    导师本能的抓紧月见里清也的手臂，视线扫慌忙过月见里清也脸色的一瞬间，突然明白了什么，接着笑出了声，“你自己也并非不受崇神影响啊。”


    月见里清也看似游刃有余，但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完全失去血色的嘴唇做不了假，他的确被崇神影响了，并且很虚弱。


    “你和我有什么不同呢？都是在虚张声势。”导师打量着月见里清也，浑浊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不正常的光芒，喃喃自语道，“……只要你足够虚弱，‘我’的目的就达成了。”


    说完他手臂骤散发力，一股浓稠浑浊的黑气从导师整个人身上冒出，沿着他的手掌缠向月见里清也。


    月见里清也反应极快，在那些黑气缠上来的瞬间，左手毫不犹豫地向后狠狠一甩，动作干净利落，根本不在乎导师能不能受得住这种折腾。


    导师被甩到一旁的墙壁上，震得一旁的柜子都在轻颤。月见里清也看也不看，接着左手往下一压，数道幽蓝藤蔓牢牢锁住瘫软在地的导师。


    浓郁的黑气代替血液，从导师头上的伤口喷涌而出，黑气仿佛拥有自主意识，跟着导师被甩飞后便毫不犹豫地脱离这个它寄身多年的宿主，重振旗鼓后直冲月见里清也而来。


    月见里清也站在原地未动，手起刀落，只是眨眼间，就将翻涌的黑气从中斩断。然而黑气并未就此消散，反而在月见里清也面前重新聚合，幻化成了一只兽境猎犬，利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力量当头劈下。


    “真麻烦。”月见里清也侧身避开这一击，脚尖一动，迅速闪身至魔物背后，刀尖带起浪潮，直直劈在兽境猎犬的后背上，同时借势翻身后退，轻盈地落在远处。


    兽境猎犬吃痛，冲月见里清也咆哮一声，抬爪撕裂空间，张开獠牙就要向着月见里清也咬来。但在空间被撕开的前一刻，月见里清也抬眼一笑，五指猛地攥紧。


    环绕在兽境猎犬周围未散的水汽化作尖刺，刺入兽境猎犬体内，接着从内向外炸开，水雾蒸腾之间，伴随着一声哀嚎，深渊魔物化作一地黑灰消散。


    一缕黑气趁乱从中逃逸而出，月见里清也目光一凛，抬手一刀劈去，却没想这刀劈了个空，黑气迅速钻入一旁半死不活的导师体内。


    导师紧闭的双眼突然睁开，眼中漆黑一片，仿佛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对上那双非人的双眼的一瞬间，一股寒意从月见里清也的脊椎上漫上来。


    他手指下意识收紧，想直接引爆导师身上的幽蓝藤蔓。


    但在最后一刻，空的那句“留下活口”在脑海中浮现，他左手猛地一顿，硬生生忍住心中翻涌的杀意。


    他知道，这命令多半出自于他哥之口，留着活口也是为了后期审讯，从导师口中挖出更多线索，确实不该在这里杀了导师。


    但导师的异样只持续了一瞬，他再次睁眼时，眼白已经恢复了正常，可他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生命力，瞬间苍老了几十岁，脸上皱纹密布，精神涣散，嘴唇翕动着，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月见里清也凑近几步，终于听清楚他口中支离破碎的呓语：“我活不下去……你们也……别想活……”


    “你什么意思？”月见里清也眉头皱起，质问道。


    导师看似精神恍惚，但对外界还有一点反应，他缓缓抬起头和月见里清也对视，忽然像个小孩一样咧开嘴，露出一个与他这张苍老的脸极不相配的笑容，诡异的很。


    他不说话，只是咧嘴冲月见里清也笑。


    见过导师方才的异样，月见里清也耐心告罄，就在此时，观察室的系统突然“滴滴”两声，弹出一个页面。


    【检测到主体自主生命体征衰弱，自爆程序已启动，倒计时五分钟。】


    月见里清也只扫了一眼，瞳孔骤缩，甚至无暇去质问导师，他几步奔跑上前，手指飞速地在操作台上敲击，试着强行终止程序。


    系统弹出一个界面：【请输入密码以进行下一步操作。】


    月见里清也抿紧薄唇，脸色冷得吓人，回头望向导师，冷声道：“密码是多少？”


    导师像是听不懂他的话，视线缓缓从月见里清也身上移开，开始装聋作哑。


    被强压下去的杀意再次涌上来，月见里清也缓缓吐出一口气，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现在的重点根本不是眼前这个疯子。


    他答应卡斯珀要把斯黛拉平安带回去，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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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派蒙也是因为自己才牵扯进这一趟浑水里，以及那些学者，他必须把他们安全带出去。


    至于这个密码，月见里清也没再试着尝试，毕竟涉及到二次确认的密码，输错一次自爆程序恐怕会直接爆炸。


    他当机立断切换操作台上的系统，强行连接上了实验所的广播系统。


    “空，听得见吗？”月见里清也按住通讯键，语速飞快道，“听着，实验所有自爆程序，我没办法关停，你们所在的位置距离出口很近，立刻带着所有学者撤离！”


    尽管知道月见里清也听不见，派蒙闻言还是急得大喊一句：“那你怎么办？”


    月见里清也仿佛知道她要说什么，过了片刻后声音再度响起：“不用担心我，我会带着导师一同离开，通知月见里凪和，让风纪官远离实验所，避免波及。”


    与此同时，月见里凪和按照通讯器上的定位，和赛诺一起，率领风纪官队伍的队伍抵达了地下遗迹入口。


    赛诺观察着下方的遗迹，对月见里凪和说：“辛苦了。”


    “没什么，给弟弟收拾烂摊子罢了。”月见里凪和回道。


    他虽这么说，却一点也看不出嫌弃，反倒有种乐在其中的意思。赛诺视线落在他手腕上的通讯器，片刻后移开了视线，没再说什么。


    两人望着位于地下的遗迹，还没等下去，空急促地声音在月见里凪和耳边响起：“月见里凪和，先别进去！”


    月见里凪和虽不知道缘故，但还是立刻伸手拦下赛诺，皱着眉问：“原因？”


    “导师在实验所安装了炸药，五分钟后整个实验所都会自爆！”空带着学者们极速奔跑，声音断断续续的传来，“我们和月见里清也分头行动，预计两分钟后到达实验所出口。”


    月见里凪和将消息同步给赛诺，尽管心中担忧月见里清也，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询问弟弟的念头，只说：“知道了，我们会在大门处安排接应。”


    月见里清也暂时不知道另一边的情况，眼下他只能关注自身。他关掉下方实验室的屏障和排气孔，扯住导师身上的藤蔓，纵身一跃，平稳落地。


    就在月见里清也落地的一瞬间，观察室毫无征兆地爆炸，顿时火光冲天，灼热的高温裹挟玻璃碎碴向着月见里清也扑来。月见里清也下意识矮身，借势翻滚卸掉部分冲击，同时不忘给导师套上一层水元素力中和高温，迅速起身直奔出口而去。


    即使手里拽着一个累赘，月见里清也的速度没有丝毫降低，幽蓝藤蔓向前突进，眨眼间就将面前的障碍物尽数搅碎。


    他所在的实验室位于实验所的深处，自爆程序每三十秒便会引爆一处预设好的炸弹，他不光是要在五分钟内跑出实验所，更要一边跑一边躲开不知藏在何处的炸弹。


    情况紧急，月见里清也却不见丝毫慌乱，他心中保持着冷静，凭着本能，在下个闸门前猛地一拐，几乎就在他拐入岔口的下一秒，藏在闸门处的炸弹轰然爆开，火舌瞬间吞没了方才的那条走廊。


    幽蓝藤蔓在月见里清也身后交织，替他拦住追随而来的火势，月见里清也在脑中瞬间规划好新的路线，向着出口的方向狂奔。


    月见里清也周身环绕着电弧，一个瞬间便跑过三个闸门，但在看到出口光亮的那一刻，实验所的大门开始缓缓下落。


    他暗骂一声，咬牙道：“你自己想死，可别拖着我陪葬！”


    幽蓝藤蔓向前冲去，抵住闸门，以此拖延时间，流水在他手中奔涌汇集成一把长弓。月见里清也脚步一顿，强忍着肺部因崇神和狂奔所带来的灼痛和不适，顷刻间调整好自己呼吸，右手搭在弓弦上，向后拉满弓，瞄准出口的方向。


    水元素凝成一支箭矢，箭尾连接着捆绑导师的藤蔓，松手的瞬间带着导师飞驰而去，月见里清也迅速切换雷元素，将元素力催动到极致，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光亮奔去。


    抵着出口的幽蓝藤蔓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逐渐崩毁，月见里清也奔跑的速度完全赶不上闸门下落的速度，留给他出去的空间越来越小。


    但就在闸门完全关闭之前，一股无形的力量撑起了闸门，给月见里清也留下了一线生机。


    月见里清也无暇去想这股力量从何而来，手上流水涌动，他右手重重一挥，将一朵流水化作的花从那一点缝隙中稳稳送了出去。


    花朵飘出闸门的一瞬间，连外面的黄沙都还没接触到一点，一道远处袭来的风刃便狠狠地击碎它。花朵爆裂的瞬间，水雾蒸腾弥漫，细小的水珠化作无数彼此交织的水线，下一秒月见里清也的身影划破幔帷，破空而出。


    他破开幔帷的惯性太大，一连踉跄好几步都难以稳住身影，正要和沙漠来个亲密接触时，一只手稳稳地扶住他的腰，半揽在怀里，帮他稳住了身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