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躁动。


    海浪一样的欢呼，奔涌而来，举手合拍的白色手臂在舞台余光的映衬下，莹莹闪烁。


    场子完全热起来了。


    舞台的魅力在此刻具象化。


    虞亭禁不住有些紧张，现在观众热情高涨，等下她舒缓的民谣无法带来同等的热烈，是否会在比拼中落入下风。


    她舞台经验不多，担心发挥不好，所以把这首歌练了很多遍，转音换气也练了很多遍。她以为准备的足够。


    可等虞亭站在舞台上，看到台下连片的观众，看到乐队准备停当，灯光暗下来那一瞬，心跳轰然。


    尽管她仍是没正式亮过相的新人，刚刚主持人于岚介绍时，不时有呼声传来。


    除了前面的观众，其实根本看不清几张面孔。但那些欢呼声，那样雀跃。


    她不可避免的被这样氛围触动，好似这一切饱含对音乐的爱意，好似这些爱意投射在她身上。


    背后的LED显示屏打出《再见夏天》，第一声和弦响起，虞亭的身体比大脑先动，在前奏声中将话筒举至胸前，等待进拍。


    直播节目导播决定了观众看什么。


    这时镜头从全景缓缓推近，镜头中的虞亭一点点被拉进放大，出现在播放终端的小小屏幕里。


    先前直播的Demo试唱环节后，大家纷纷在弹幕中无奖竞猜——新人踢馆能否成功。


    守在手机前的刘璐再次发出弹幕：【郗元一定赢，谁同意谁反对！】


    刘璐是音综《写歌的人》的忠实粉丝，一期不落的追。这期也没例外，而且还为郗元投了不少荔枝平台会员专有的“荔枝票”。


    捱过漫长三十分钟广告和主持串场，终于等到郗元的稳定发挥，现在轮到补位选手虞亭出场。


    她倒要看看，新人有什么惊喜是她不知道的。


    刘璐只见镜头推近之后，短暂的给了两秒特写，很快就切换成中景。


    短暂地只容她惊鸿一瞥，场内十多米的大屏里，那人蓬蓬的黑发散落在白色毛衣上，涂满奶绿色眼影的眼皮轻轻地撩起，无意地看向镜头，又很快垂下看向别处。


    偏偏薄薄的刘海挡得她眉眼朦胧，耳边嫩绿的圆形耳夹和奶绿的眼影，清清凉凉，可腮红和口红却是偏橘裸粉的哑光，矛盾又和谐，灵动得不得了。


    她好像一颗青提哦。


    刘璐即时吐槽：真是的，多给几秒特写会怎样，虽然这姐的长相很容易让人忽略她的歌。


    跟刘璐想法一样的还有场内的陈瑜。


    陈瑜可以说是最幸运的观众了，跟朋友一起参与节目官微的抽奖，幸运地成为大众评审团成员，此刻正坐在大厅里，直面视听盛宴。


    短暂的两秒特写之后，陈瑜听到前后左右默契地“哇——”


    这种专业的音综，大众评审不止有专业人士、网络红人和各家粉丝，但真正占大基数的还是爱好音乐的路人。


    而路人，最是喜恶分明。


    观众区一下子嘈杂起来，像快要煮开的热水，咕噜冒泡，爆发出来的交谈声，甚至一度盖过了音乐前奏。


    陈瑜听到有人在说：


    “新来的颜值也太能打了吧!”


    “呜呜，还没听她开口唱，已经想投她了！”


    紧接着舒缓平和的前奏结束，清澈空灵的女声响起。


    “你的眼睛，写满留恋，”


    “黄昏洇开夏天。”


    “门合上声很轻，今天就要说再见。”


    女声清新纯净，一下子把人拉进青春校园、成长离别的氛围里，观众席悄然安静。


    白衣白裙的女孩正在唱着：


    “我们是奔跑的纸鸢。”


    “被季风写进不同的标点。”


    “青春是年轮里的诗篇。”


    “总在成长路途里，忽然鲜艳。”


    “岁月在玻璃窗上蜿蜒。”


    “把影子酿成微酸的甜。”


    旋律简单自然，与歌词里平和温暖又略带忧伤的感怀完美配合。


    “再见夏天，再见夏天，”


    “当某天星光，照亮我的屋檐，”


    “触到记忆深处，你天真明媚的脸。”


    “再见夏天，再见夏天，”


    “当候鸟折返，衔来褪色航线，”


    “夏天还会回来，在枝头踮起脚尖。”


    短得没有三秒的导播，终于舍得给了超长特写。


    女生眉目真挚灵动，歌声自带质朴动人的诉说感，双重的感官享受直接引动观众的青春记忆。


    甚至还有场内观众抹了眼泪，被导播镜头及时抓住出现在大屏幕上。副歌过后，直接点燃名为共鸣的火把。


    直播间的弹幕更是激烈的飞起：


    【句句是再见，但句句是要再见！】


    【说真的，大学毕业我最后一个关门，那种感觉你懂的，太好哭了……】


    【毕业即失恋的人来哭了。】


    【这姐太可怕了，总能让人猝不及防的想起从前。】


    【写歌节目的歌都上哪些音乐平台啊，想加歌单里。】


    【这首歌有毒，我一个大男人听了，沉默老半天。】


    直到一曲完毕，吉他伴奏如潮水退去，虞亭大大方方为自己拉票时，才惊觉自己倾注的情感盖过了技巧。好在现场氛围极好，她看到很多双为她和着节拍挥舞的手臂。


    主持人于岚重回舞台，虞亭从舞台下面的通道退场，而现场的1001名大众评审，正在操作手中投票器进行现场实名制投票。


    《写歌的人》节目热度很大，尤其还是补位歌手踢馆的关键期，追直播的人都在盯着比赛结果。


    开场1V1生死对决刚结束，有心又手快的主包已经在抖子和渣浪发布单人cut。


    而抖子乐子人发的全是短不过两秒的惊鸿一瞥，有的直接原速录屏，有的还专门做了剪辑慢放。


    但无一例外的是，带的文案充满抖人的幽默：


    【比耳朵先怀孕的是眼睛】


    【怎么会有节目大方成这样，真把仙女请来了】


    【没办法，她颜值给的实在太多了】


    很快，场内大屏幕上出现了大众评审团的投票结果，虞亭505位VS郗元496位，屏幕滚动显示两方投票者的花名表。


    票数公布的同时，直播间有很多人却是感到不满。


    虽然票数差距不大，只有九票。


    但郗元是实实在在的输了，下一期就要被打入下位区，面临淘汰风险。


    摇滚现场对上抒情歌曲却输了，超出寻常，带有偏向性的观众将矛头对准现场的大众评审团，恨不能将“德不配位”的评审炮轰成灰，取而代之。


    而破圈带来的热度，也让路人对与郗元PK的虞亭生出好奇心。


    于是，小地瓜和渣浪帖子满天飞。


    -


    而这一切虞亭还毫不知情。


    歌曲竞演有条不紊的进行，两两一组，厮杀激烈，此刻电视屏幕上，是最后一个出场的唐甜在演唱。


    坐在观战间的虞亭精神也高度紧张。


    后台主持人方普再一次向她提问：本场最喜欢谁的表演？


    又来了，观战半小时被提问五六次，什么今晚上了好多热搜，猜猜关于你的是什么关键词啦；什么评价谁谁谁的歌曲风格啦。


    虞亭崩溃。


    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郗元的吧，老实说我来之前也挺迷茫的，但机会来了就要把握，行动自有其生命力，正好和他的歌表达的意思是一样的。”


    没想到方普又问，“那你赢了他，心情是怎样的？”


    要死啊。


    虞亭没想到还有更死亡的问题，而且郗元本人就在这里。


    她硬着头皮继续说，“第一反应是运气太好了，有这么多观众喜欢这首歌，并且愿意为它投票。然后就觉得可能是我今天的歌可能比较讨巧，他的音乐风格很硬朗，正好我的就偏柔和抒情些这样。”


    方普不愧是荔枝台出来的主持人，直接将问题抛向郗元，“那郗元是什么样的感受呢，在得知投票结果的时候？”


    郗元盯着方普缓缓放出一个笑，笑容里满是“你就搞事吧”。


    “就像虞亭说的，柔能克刚，音乐的表达观众是能够感受得到的。”


    他调整了姿势，手肘撑着侧脸，扬起意味不明的笑：“但我觉得票数得变一变。”


    虞亭的心一下子被提起来，定定地看向他。


    方普激动地脸色微红，一副挖到了大新闻的样子。


    “再加上我这一票，就超过我整十票了。可惜歌手没有投票权。”


    说话大喘气，是要吓死谁。


    虞亭不满地皱了皱鼻子。


    郗元侧头看着她。


    她这么嫌弃，他反而笑出了声。


    “不知道下期是什么赛制，有机会的话，再比一次。”沉吟了一下，他还是说了。


    “好啊，我今晚回去就写歌。”


    -


    随着唐甜唱完，整场竞演也落下帷幕。


    收视率保持破一的走势，在音综市场可谓一骑绝尘。导演组喜得给全场人员加了场宵夜以及短会。


    节目组很重视一周之后的直播，特意开会叮嘱，“周三之前交歌，周四周五练习排练，周六直播演绎。”


    虞亭记的很认真。


    她会珍惜上节目的机会的。


    跟妆的化妆师早已回去，租来的车在地下三层，虞亭看着电梯屏幕闪烁的数字缓缓下降，有点出神。


    以前只能做观众，现在竟真的成为了电视里的人，而且还在今晚赢了很强的对手，就感觉很奇妙。


    都说音综是网络歌手的专升本修罗场，她很好的抗住啦。专业歌手的世界，也是被她闯进来了。


    虞亭不由感叹的笑出了声，随即轻点耳机切歌，她需要一首失落情歌稀释喜悦的浓度。


    叮，电梯到了。


    没走几步，身后响起短促响亮的“滴滴滴——”汽车喇叭声。


    方普：白期待了，还以为有劲爆发言，结果搁我面前撩妹。[白眼]


    ps：感觉我写的好垃圾，收藏和点击都惨淡的很，按照目前的惨淡趋势，先暂时隔日更，攒一攒收藏，啾咪~[猫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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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第 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