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管家前脚刚走，白行之后脚便来了。


    “参见六王爷，不知王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白行之俯首向萧澈行了个礼。


    “白相快快请起，不必多礼。”萧澈轻扶起白行之，对于白相他向来是敬重的，如今他又救了顾惜，他更是感激不尽。


    顾惜望向白行之，说道：“白公子，今日多有叨扰，如今顾惜身体已然恢复许多，稍后便可启程回府。”


    “行之，今日谢谢你救了小惜。你是小惜的恩人，便也我是我萧澈的恩人，他日若有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我定义不容辞。”萧澈郑重其事地说道。


    “王爷言重了，举手之劳，不足挂齿。下官已命人为王爷和顾小姐准备好马车，顾小姐收拾好行装便可启程回府。”白行之恭敬地说道，声音听起来无波无澜，对于萧澈的出现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


    “如此，顾惜先谢过白公子了。”


    “对了，行之，你为何会在此？我记得此处并非你的官邸。“萧澈问出心中的疑惑。


    “说来也巧，此处乃下官入仕之前的府邸，今天恰逢大雪，想起家中之前种下的梅花该开了，偷了闲回来看看，没想到就遇到了顾小姐。”白行之解释道。


    “原来如此，今日真是多亏你了......”


    顾惜强打着精神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聊着，困意渐渐袭来。


    不多一会，小厮便来通知，说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竹音也收拾好了行李，随萧澈和顾惜上了马车，往顾府的方向出发。


    顾惜上了马车后不久，便倚着竹音睡着了。


    竹音看着熟睡的顾惜，心渐渐安定了下来。


    此前她拦着小姐不让她回去，是担心她身体，怕回去的路上出了什么意外，但要在白府继续呆着，她也是不放心的。


    虽然白公子救了她们，也救了夫人，但竹音还是不敢太过相信外人，何况他不仅见过小姐的相貌，还是权势滔天的左相大人。


    萧澈的出现，让她松了口气。虽然他也是宫里的人，但他和旁人不同，他既是老爷的学生，又自小和公子小姐一起长大，还是盛国的六王爷，是当今圣上最信任的弟弟，有她在小姐身边，她自是放心。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顾府门前。


    顾惜甫一进门，就看到自家爹爹在前厅里来回踱步，抬眼看到她时，眉头紧锁，拧成了一个大大的川字。


    “爹爹......”


    “胡闹！今日若非得白相相救，你就死在外头了！”顾承中对着顾惜一顿训斥，他在家中等了半晌，总算把女儿给盼回来了，心中的担忧，在看到她那苍白的脸后，瞬间化作了满腔的愤懑与心疼。


    “爹爹……我知道错了......”顾惜知道自己让家人担心了。


    顾承中看着拉着他衣摆低头认错的女儿，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终究还是不忍再责备她。


    “下不为例！”顾承中板着脸说道。


    顾惜乖巧地点了点头。


    “娘亲现下如何了？可有好些。”顾惜担忧地问道。


    “你娘无事，但也快被你吓死了。”其实顾承中自己才是被吓死的那个，这头爱妻病危未治，那头爱女又生死未卜，这一日可谓是他这几十年来最难熬的日子了。


    “爹爹莫恼，我去看看娘亲，免得她担心，病情加重。”顾惜实在担心，也顾不得安抚父亲了，只想赶紧去看看母亲。


    “老师，阿澈也想去看看师母。”一直侯在一旁的萧澈也说道。


    萧澈的母妃徐太妃与顾惜的母亲苏氏、于太傅的夫人崔氏在出阁前是义结金兰的姐妹，后机缘之下，顾承中成了萧澈的老师，萧澈便常常出入顾家。在外为了避嫌，君臣之礼不曾废，但在顾府，顾父顾母待他就如亲侄儿般，如今师母病重，他与母妃都很是担忧。


    “快去吧”顾承中朝他们摆了摆手，而后不由自主地叹了口气，他拿这个女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梧桐院内，顾惜看着躺在病床上的母亲，很是心疼。


    “娘亲，小惜回来了.......”


    “小惜，过来让娘看看”苏瑾禾看着眼前单薄虚弱的女儿，满心的愧疚和疼惜，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不能给顾惜一个康健的身体也就罢了，如今还要为了她差点丢了性命……


    顾惜用手帕轻轻拭去母亲的眼泪，看来这次真的让她担心了，从小到大她很少看到母亲哭泣，几次流泪，都是为了她。


    顾惜左右把了把母亲的脉，如今应是没有生命之危了。


    “娘，孩儿没事，您如今感觉如何？”她最关心的还是母亲的病情。


    “吃了我儿的药，如今好多了。小惜，他们说你晕倒在大街上了，你这是要担心死娘啊........”


    顾惜听着母亲的温柔的责备，觉得心里头踏实多了。


    她陪着母亲聊了好一会，苏瑾禾担心她累着，便催她赶紧回房休息。


    萧澈一路都陪着她，这半年来他公务繁重，而顾惜又常在药谷，难得一见，他本有许多话想与她说，如今只能待她养好病后再说与她听。


    顾惜出了梧桐苑后便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萧澈知她定是在责怪自己，他看不得她这个样子，忍不住想说些什么让她开心起来。


    临分别时，他对顾惜说："小惜，前些日子顾霄来信，说是下个月便要回来，他还说他给你备了一个顶好的礼物。”


    下个月便是顾惜的生辰了，希望顾霄能在此前赶回来，萧澈心想道。


    “什么礼物啊？”顾惜眼睛亮晶晶地问道。


    顾惜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头着实高兴，倒不是因为礼物，而是哥哥终于要回来了，她已经快两年没有见到他了，爹娘也很记挂他。


    “秘密！”萧澈故弄玄虚地说。


    竹音看着顾惜眉开眼笑的样子，心里想，这个时候也就只有六王爷能逗小姐开心了。


    竹音看着眼前这两个如同是画里走出来一般的人儿，只觉得赏心悦目。


    六王爷是她见过生得最好看的男子了，以前公子还开玩笑说，如果自己是女子，是定要嫁给六王爷的，引得小姐和于小姐总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六王爷只好悠悠地回了一句：“顾公子慎言，萧某已心有所属。”说完眼光还会不经意地看向小姐。


    六王爷不仅生得好看，待人也是温和有礼，竹音读书不多，但是跟着小姐也算是识得一些字，“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他想大概就是形容六王爷这样的。竹音心想，这世上能和小姐相配的非六王爷莫属了。


    她其实早就看出来，六王爷心悦小姐，只是自家傻小姐一门心思扑在医术和琴艺上，对男女之事一窍不通，才看不出六王爷的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顾惜的身体也渐渐恢复。


    期间，顾惜让竹音去驿站取了师傅的来信，调整了药方，母亲的病情也大有好转，如今她最为期盼的就是哥哥可以快点回来一家团聚。


    往日这个时候，他是要去梧桐院看望母亲的，但今天爹爹说家中有贵客，让她不要出这个院子。


    顾惜拿了琴正准备到院子里，就听到竹音欢快的声音。


    “小姐，你看谁来了？！”


    “瑶瑶！”顾惜惊喜的喊到。


    “叫姐姐！”于歆瑶皱着眉说道。其实她只比顾惜大几个月，却非常执着于让顾惜叫她姐姐。


    “瑶姐姐”顾惜甜甜的叫道。


    “乖，臭丫头，发生这么大的事也不告诉我！要不是今天遇到萧澈那家伙，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于歆瑶有些生气地说道。


    “现在身体感觉如何了？”她把顾惜翻来覆去看了个遍，也没看出个好歹，担忧地问道。


    “我没事，现在好多了。”顾惜笑盈盈得答道。


    于歆瑶原本是想骂她一顿的，又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敢胡来，可看她一脸笑容可掬的模样，气也消了一半，这小丫头最知道怎么拿捏人。


    她看顾惜脸色尚可，渐渐放下心来，此前也已问过萧澈，应是没有大碍。


    “你你你……净让人担心！渴死我了。”说罢走到桌子旁自己倒了水喝。


    顾惜对于她这咋咋呼呼的样子见怪不怪，还笑嘻嘻，一副很受用的模样。看着她头上的薄汗，想她应该是一路跑过来的，给她递了条汗巾。


    于歆瑶拿过汗巾随意擦了下，问道：“你这是准备要去抚琴吗？”她看了眼房间里的琴。


    顾惜点了点头。


    “正好，我学了套新剑法，走！”说着便拉起顾惜往外走。


    竹音抱着琴跟在后面，看着前面这俩一个琴痴，一个剑痴的，颇有些无奈。


    到了院子的凉亭，有人早已等在那里。


    “萧澈！”歆瑶冲着凉亭的人喊道。


    “澈哥哥！”


    “小惜！歆瑶！”说着还晃了晃他手中的笛子。


    于是乎，顾惜抚琴，萧澈吹笛，于歆瑶舞剑，三人配合得相得益彰。


    顾惜的指尖落在琴弦上，琴音初起如清泉过石，萧澈的笛音顺着琴音缓缓流出，琴笛之音缠绕之间，琴音陡然一转，如激越的浪涛拍向礁石，迎接巨浪，歆瑶足尖跃起，剑尖刺破长空，刀光剑影间，笛音如裂帛发出悲悯，琴音骤然爆发出金戈铁马之势......


    一曲过后，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也让顾惜不由得想起远在边关的顾霄。


    “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这样就能看瑶瑶跳舞了。”顾惜打趣道。


    于歆瑶的舞那在京城里也是一绝，许是自小习武的关系，她的舞姿非常有力量感，彷佛被赋予了生命。但是相比跳舞她更爱舞剑，可惜剑法没有顾霄的好，所以四个人的时候通常都是她跳舞，顾霄舞剑。


    ”哼！”于歆瑶想到顾霄就生气，每次都抢她的剑，不过快两年都没见他了，还怪想念的。


    “看不到霄兄舞剑，确实是可惜了......”萧澈在旁附和。


    “萧澈!”歆瑶作势就要往萧澈身上打去。


    顾惜看着这两人笑闹的样子，只觉得有趣极了。


    很久以后当顾惜再回想起这一天的时候，只觉得恍如隔世。谁也没有想到，今日过后，他们四人的命运从此改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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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