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音按顾惜的吩咐，把她醒过来的消息告知了白府的管家，还说顾惜想当面谢谢白公子。


    不多久白行之便一个人过来了。


    白行之甫一进门就看到了这样的景象，十六七岁的少女靠坐在床边，脸上没有遮掩，正笑眼盈盈地看向他，一双桃花眼勾人心魄，美丽至极，仿佛病痛也不能损她的美貌分毫，反而有一种清冷的美感。


    白行之就这样呆看了好一会，直到竹音轻咳了几声才回过神来。


    竹音忍不住腹诽，小姐这些年乔装惯了，不知道自己此刻笑起来有多勾人，别说白公子了，自己都忍不住要多看几眼。


    “姑娘可好些了？”白行之问到，说完也轻咳了几声，似是在掩饰刚刚的失态。


    “好多了，谢谢白公子的救命之恩！"说完就要起身行礼，可惜身体还未恢复，顾惜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便要往地上倒去。


    竹音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碗想去扶，但还是慢了一步。


    白行之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即将倒下的顾惜，他看着手中盈盈一握的细腰，不由得乱了心神，他急忙松开，轻扶着顾惜坐了回去。


    “谢谢白公子，让您见笑了”顾惜微红了脸颊，她还从未被陌生的男子如此抱过，这让她心里觉得十分不自在。


    “无妨”白行之说完便往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小女子还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请公子再帮一个忙？”顾惜迟疑着说道。


    “姑娘但说无妨。”


    “我们此次回京是为了给家中病重的母亲送药，可否劳烦公子差个可靠的人代为送去？我如今这身体怕是一时半会恢复不了，家中母亲病情危殆，恐怕不能再等了。”


    白行之看着少女急切的眼神，并没有马上回答。


    “请问姑娘家住何处？”


    “城东华安街顾府。”顾惜如实相告道。


    “恕在下冒昧，还未请问姑娘芳名？”他略一思索后问到。


    “小女子姓顾，名唤顾惜。”


    “翰林院顾学士是顾姑娘何人？”


    “乃家父。”


    对于她如此直接了当的回答，白行之感到有些意外，她似乎没有想要隐瞒。但是从今日她身边这位丫鬟的反应来看，京城中关于顾府千金的不实传言定是有意为之。


    空气凝结了片刻。


    “药我会让管家亲自送到顾学士手上，顾小姐可以放心。”白行之应下了顾惜的请求。


    “如此顾惜便谢谢白公子了！他日有用得上顾惜的地方，顾惜定倾囊相助！”顾惜感激地说道。


    “顾小姐言重了。”白行之目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头朝外头走去。


    顾惜交代了一声，竹音提着药匣子跟了上去。


    白行之对管家叮嘱了一番后，又折返了回来。


    顾惜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副笑脸相迎的样子，似是笃定了他一定会回来寻她。


    顾惜就这样笑看着白行之，什么也不说。


    还是白行之按耐不住，先开了口。


    “听闻顾学士之女……今日一见，看来传言不可信呐……”他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说道，说话间手指的关节轻轻扣了扣桌子，发出笃笃的响声。


    顾惜的笑容在听到这话后笑得更深了：“如此说来关于白公子的传闻倒是不假。”


    “噢?”白行之挑了挑眉,双手撑在扶手上，身子往后一坐，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关于他的传闻？看来是猜出他的身份来了，都说这顾学士之女无貌亦无才，这传言果然是不可信。


    “先帝在时，坊间盛传，盛国的皇子们个个相貌出众，而曾经惊才艳艳的状元郎，后来的翰林院学士，也是如今的白左相，亦生得十分俊俏，比起宫里的皇子们也是毫不逊色。就连那西街有名的豆腐西施见了也觉得自愧不如呢！”顾惜说完低头掩面一笑。


    眼前的男子，身姿挺拔，气度不凡，一双剑眉配上丹凤眼，高挺的鼻梁左侧一颗墨痣，面容刚毅却不失温和。原本顾惜还不太确定，直到见到白行之，这与当年扰乱京城少女芳心的状元郎的描述如出一辙，才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白行之闻言怔愣了许久，他一个男子被拿与豆腐西施比美，也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气。


    顾惜看着他不停变换的脸色，只觉得此人十分有趣，一点都不像传闻中有着铁血手腕的左相。虽然坊间对他的传言颇多，好坏参半，但顾惜一直记得爹爹说的，白行之是个为民的好官。


    白行之与爹爹曾经同在翰林，顾惜相信爹爹的眼光。


    还未等白行之回答，顾惜接着说“：传言不假，顾惜不过这京城城里最普通不过的官家女子，不足为外人道。白公子以为如何？”顾惜说完定定地看着白行之，目光澄澈，似在等一个回答，一个肯定的回答。


    白行之瞬间沉溺在眼前女子的目光中，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自然”


    “谢谢白公子成全。”顾惜顿时松了口气。


    白行之看着眼前女子娇俏的模样，心理有种说不出的异样。她从始至终都叫他白公子，而非白相，纵使已经知道自己是谁。彷佛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他，两人之间不过是寻常人家最普通不过的一次会面，不因彼此身份而有所不同。


    “公子！”白行之正想得出神，卢风突然出现在厢房外，对着屋内喊道。


    白行之会意，起身对顾惜说道：“顾小姐，白某前院有客，小姐且放心在此歇下，送药的事情管家回来后会亲自来禀。”说完便离开了。


    白行之走后，顾惜便戴好面纱，等待白管家的消息。


    一个时辰过去了，白管家还未回来，顾惜感觉自己已经好了些，着急想要回去。竹音担心她的身体，一再劝阻，再加上白府有客，她也不敢贸然出去，以免节外生枝，或是给白行之惹上流言蜚语，她只好在厢房里等着。


    就在顾惜焦急万分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顾惜在竹音的搀扶下走到厢房门前。


    “六王爷，这边请。”只见白管家在前面引路，一白衣男子正往厢房的方向走来。


    白衣男子脚步极快，白色的衣服上还有些脏污，几缕发丝凌乱地飘着，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神色看起来十分焦急。尽管如此，还是难掩其出尘的气质，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大概说的就是这般男子。


    “澈哥哥，你怎么来了？”顾惜看到来人十分惊讶。


    “小惜！”萧澈一个箭步走到顾惜面前，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声音里透着难以掩饰的恐慌和失而复得的惊喜。


    萧澈真的害怕极了，前些天他去药王谷寻她，为她送御寒的衣物，却得知前一日她已经骑马离开了。近日多地大雪，他担心她的身子骨吃不消，一路上快马加鞭寻她，却始终未果。谁知今日刚到顾家竟得知她晕倒在大街上！


    这让他想起十年前那个冬天，大雪下了整整一个月，贪玩的他们瞒着大人跑到雪地里玩耍，回家的路上她突然就晕倒在雪地里一动不动了，不管他怎么叫都不醒，他背着她走了很久才回到顾家，那一次她烧了三天三夜，差点死去，幸亏最后得药王谷的毒医相救，才捡回一条命。


    所以当他听到她又一次晕倒在雪地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种巨大的恐慌之中，哪怕白府的人说她已无大碍，他也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只想看到她、听到她的声音，于是不管不顾地直奔白府。


    顾惜猝不及防被抱住，愣在了原地，他和萧澈自小一块长大，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知他可能是想起小时候自己生病的那次，被吓到了，眼神不由得变得柔和起来，也不知白管家是如何跟家中说的，娘亲会不会担心影响病情。


    “澈哥哥，小惜没事，你先松开我。”顾惜回过神来轻轻推开萧澈，纵然两人自小一块长大，她也知他是关心则乱，但当着外人的面此举还是于理不合。


    萧澈闻言慢慢松开了顾惜，抓着她的肩膀上上下下瞧了一番。


    “你看我是不是好好的，大夫说只是有些疲劳再加上染了些风寒，澈哥哥放心。”说着便把他的双手从肩膀上拿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转头看向了白管家。


    还未等她开口，白管家便说道：“顾小姐，药令堂已经服下了，大夫说脉象已有好转，我这才回来禀告，让小姐久等了，请小姐见谅。”


    顾惜听后终于放下心来，幸好来得及。


    “白管家千万别这么说，顾惜感激您还来不及呢！”


    白管着看着眼前戴着面纱的女子，言辞恳切，虽看不清面容，但那双眼睛仿佛盛满了光，让人不由自主地放下防备想要倾心为其做些什么。不知道为什么，他心理隐隐有种不安，总觉得今日这位突然出现的女子，将来或许会成为搅动盛国风云的人物。


    “小姐，这是小人应该做的。”白管家忙不迭的说道，他被自己的刚刚的想法吓了一跳，不由得担忧起自家公子。


    “王爷，顾小姐，小的已经已派人到东苑禀告我家公子，请二位稍等片刻。”白管家说完便退下了。


    他们都不曾想到，从萧澈踏入这个屋子开始，他们的一举一动便都落在另一个男子眼里，他目光沉沉的看着他们，似有什么压抑不住的东西喷涌而出，惹得旁边的侍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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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