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擅入者死!

作品:《穿书后我被迫给反派当卧底

    师啼灵看着周围死寂的、透着无尽诡谲的森林,又摸了摸眉心那仿佛还在隐隐作痛的契约烙印。


    尽管开局就是地狱难度,但幸好她还有回家的希望。


    玄天宗。


    这三个字支撑着她麻木地向前挪动。根据原主那点可怜的记忆碎片,外门弟子每日需要完成繁重的杂役任务。她这副模样回去,少不了盘问。


    “系统……”师啼灵在脑海里尝试呼唤,“在吗?给点提示?我这‘新员工’初来乍到,有没有新手大礼包或者《求生指南》什么的?”


    脑海中一片死寂。那冰冷的机械音仿佛从未出现过。


    “行吧,就知道系统靠不住。”师啼灵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认命地继续走。


    “开局一条命,装备全靠捡……这穿越难度也太硬核了。”师啼灵内心疯狂吐槽,脚下却不敢停。


    穿书前,她是被老板压榨到猝死的社畜牛马;穿书后,开局就被魔兽追杀;好不容易“得救”,却又落入更恐怖的魔爪,签了卖身契,还要去当卧底!老板还是未来注定要黑化灭世的大魔头!而她的任务,居然是阻止这个大魔头黑化?唯一的金手指是她在职场练出来的精湛的演技!


    她开始努力挖掘原主残留的记忆,试图拼凑出关于“玄天宗”和“自己”的信息。


    玄天宗,修仙界五大宗门之一,以剑、符、阵三绝闻名。等级森严,由低到高分别是:外门弟子、内门弟子、亲传弟子、执事、长老、宗主。


    而她,师啼灵,十七岁,目前光荣地处于食物链最底层——外门弟子。资质平平,五灵根驳杂不纯,修炼三年还在炼气一层原地踏步。性格懦弱胆小,沉默寡言,在同期弟子中毫无存在感,标准的背景板炮灰。唯一的价值可能就是干不完的杂活………


    卑微,渺小,挣扎求生。


    和她前世那个在格子间里被老板压榨、被KPI追赶、看不到未来的社畜牛马,何其相似!


    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凉和荒谬感涌上心头。原来无论在哪里,她都是那个在底层挣扎、命运不由自己掌控的小人物。


    师啼灵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的软肉里,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让她混沌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几分。


    她挣扎着,扶着身旁的树一点一点,艰难地站了起来。双腿还在打颤,脚底的伤口踩在粗糙的地面上,钻心地疼。但她站住了。


    她踉踉跄跄地朝着记忆中东边的方向摸索前进,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再惊动什么可怕的凶兽。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师啼灵快要被绝望和疲惫彻底击垮时,前方隐约透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她精神一振,加快脚步。穿过一片低矮的灌木丛,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依着山势而建的、规模宏大的建筑群出现在视野中。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掩映在夜色和薄雾里,许多地方还闪烁着柔和的、或白或青的灵光。


    一道巨大的、散发着淡淡青辉的山门矗立在视线尽头,气势恢宏,门楣上两个古篆大字在夜色中流转着温润的光华——玄天。


    她抬头望向玄天宗,连绵的山脉在夜色中勾勒出巨大的、沉默的轮廓,山巅之上,隐隐有微弱的灵光在护山大阵上流转,那是属于正道巨擘的巍峨与威严。


    曾经,那里是原身卑微的栖身之所。


    现在,那里是她唯一的生路。


    喂!站住!”一声带着明显不耐的呵斥响起。


    守在山门两侧的是两名身着青色内门弟子服的年轻修士。其中一人皱着眉头,嫌恶地用剑鞘拦住了师啼灵的去路,目光在她身上逡巡,像在看什么脏东西。


    “哪一峰的?如此狼狈不堪,成何体统!宗门法度何在?”那弟子语气严厉,眼神里的鄙夷毫不掩饰。外门弟子在玄天宗地位最低,如同杂役,向来不被内门弟子放在眼里。


    师啼灵心里咯噔一下,脸上却瞬间切换成惶恐和委屈,心里想好说辞,眼圈说红就红,带着哭腔,声音细细弱弱:“回师兄的话,我是勤勉峰外门的师啼灵……昨日去下山探望双亲回来时不小心……不小心跌进了深涧里,好不容易才爬上来……呜呜呜……”她一边说,一边配合着瑟缩了一下身体,显得更加可怜无助。


    那守门弟子眉头皱得更紧,看着她脸上干涸的血污和破破烂烂的衣服,又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腥气,嫌恶地后退了半步:“下山探亲也能跌成这般模样?真是废物!可有管事玉牌?”


    师啼灵赶紧哆嗦着手,从腰间的布袋里摸出一块灰扑扑、刻着“灵植外门”字样的木牌,双手递了过去。这是原身证明身份的腰牌。


    守门弟子用两根手指拈着木牌一角,像拿着什么脏东西,随意瞥了一眼就丢还给她,不耐烦地挥挥手:“滚进去吧!下次再这般污秽不堪地出现在山门,定要你好看!勤勉峰的管事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什么人都往峰里塞!”


    “是是是!多谢师兄!多谢师兄!”师啼灵点头哈腰,一副感激涕零、被吓破了胆的样子,连忙接过腰牌揣好,低着头,缩着肩膀,小跑着穿过高大的山门牌坊,混入了来来往往的低阶弟子人流中。


    直到彻底远离了山门守卫的视线,师啼灵才稍稍松了口气,挺直了一点腰背。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想按照原主的记忆,回到勤勉峰时却迷失了方向。


    这时,一个穿着玄天宗外门弟子服饰的少年走了过来。


    他一眼就看到了形容狼狈、衣服被刮破多处、脸上还带着泪痕和污迹的师啼灵,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了过来。


    少年走近,看清师啼灵的惨状,倒吸一口凉气:“天哪!啼灵师妹,你受伤了?遇到什么了?”他目光扫过师啼灵脖子上的青紫指痕,眼神一凝,但师啼灵下意识地侧了侧头,用散乱的头发稍微遮掩了一下。


    “没……没什么大事,”师啼灵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还有些沙哑,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小心……摔了一跤,迷路了。”


    “摔成这样?”少年显然不太信,但看她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也没再多问,只是叹了口气,“唉,算了。快跟我回去吧。”


    “好……谢谢师兄。”师啼灵低声道谢,跟在少年身后,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玄天宗,外门弟子聚居的勤勉峰。


    低矮的房舍依着山势错落分布,青石板铺就的道路被无数脚步磨得光滑。空气中飘荡着淡淡的草木清气。


    夕阳的余晖将一排排低矮的屋子染成了黯淡的橘红色。几个结束了一天劳役的外门弟子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过,看到狼狈的师啼灵,投来或同情或幸灾乐祸的目光。


    负责杂役的王管事是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修士,修为不高,架子却不小。他背着手,站在院门口,看到师啼灵这副模样,眉头拧成了疙瘩。


    “师啼灵!”王管事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和训斥,“让你下山探亲,这么晚才回来,你把宗门的制度放哪里了!”


    师啼灵低着头,没有吭声,手指紧紧攥着破烂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掌心。


    毕竟她初入职场学会的第一课就是——乖乖挨骂。


    比起谢知遥带来的死亡阴影和那绝望的任务,这点责骂似乎变得微不足道。


    “弟子知错。”她低声应道,声音平板,听不出情绪。


    “知错?知错有用还要戒律堂干什么!”王管事冷哼一声,山羊胡气得一翘一翘,“这个月的灵石,扣一半!以示惩戒!滚回你的住处去!”


    “是。”师啼灵木然地应下,拖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分配给她的那间偏僻小屋走去。那屋子狭小阴暗,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的蒲团。


    关上吱呀作响的木门,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小小的石屋里一片昏暗,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微弱天光。


    师啼灵背靠着冰冷粗糙的木门,身体缓缓滑落,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所有的伪装和强撑的力气都在这一刻彻底耗尽。极度的疲惫、身体各处的疼痛、心口那如影随形的冰冷烙印、以及铺天盖地的绝望和无助瞬间将她淹没。


    她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


    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剧烈地抖动起来。


    压抑到了极致的呜咽声,在狭小寂静的石屋内低低地响起,充满了无助和恐惧。眼泪汹涌而出,迅速浸湿了膝头的衣料。


    她再也支撑不住,顺着门板滑坐到冰冷的地上,抱着膝盖,将脸深深埋了进去。身体上的疲惫和疼痛,精神上的恐惧和屈辱,压得她喘不过气。


    【扫描宿主身体状态:轻度外伤;轻微内腑震荡;经脉轻微受损。】


    【建议:立即处理外伤,补充水分,尝试引气入体,修复受损经脉。】


    【警告:心灯契对宿主灵魂本源造成持续性压力,长期处于此状态将导致灵魂虚弱,增加不可控风险。】


    师啼灵疲惫地抬起脸,脸上泪痕和泥污混在一起,脏兮兮一片。她看着眼前简陋到极致的环境,听着系统的“建议”,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无力感涌上心头。


    引气入体?修复经脉?她一个刚穿来的现代社畜,连这个世界的“气”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一边哭一边喊:“系统你有病吧?我都不会这些,你能不能给点实际点的东西,比如说给我点药都好过你这些没用的建议!”


    【宿主可花费10个成就点兑换金疮药,宿主当前成就点为50】


    她抹了把眼泪,但还是带着哭腔:“这还差不多嘛。兑换!兑换!”


    师啼灵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一天她会贪恋起在现代被老板压榨的生活。


    至少现代有手机,有空调,有WIFI,还有一起八卦的同事,而在这个修仙世界里她连一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想家了。


    不知哭了多久,直到嗓子干哑发痛,眼睛肿得几乎睁不开,情绪才稍稍平复了一些,只剩下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冰冷。


    她抬起头,借着窗外最后一点微弱的光线,看向自己摊开的手掌。掌心因为之前的挣扎和跌倒,被粗糙的树皮和碎石划破了好几道口子,此刻已经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手腕上,还残留着试图掰开谢知遥手指时留下的青紫淤痕。


    用了系统给的金疮药后感觉好多了,困意来袭,她吹熄了蜡烛,摸索着爬上那张硬得硌骨头的木板床。


    师啼灵蜷缩起身体,抱紧了自己。


    “活下去……”她在心里默念,像是给自己打气,“先活下去……然后……想办法回家…”


    疲惫终于战胜了一切,意识沉入黑暗。睡梦中,似乎又听到了那恐怖的魔音:“记住你的命在谁手里……”


    以及,那只猩红暴戾的兽瞳。


    新的一天,在勤勉峰此起彼伏的晨钟声和管事粗鲁的吆喝声中到来。


    窗外天光刚蒙蒙亮,微弱的光线吝啬地挤进狭小的屋子。


    她抬手用力搓了把脸,试图将昨夜度的疲惫和绝望一并搓掉。


    没有时间自怜自艾。


    她要去领今天的任务了。


    她翻身下床,动作因为身体的僵硬和疼痛而显得有些笨拙。


    她将散乱的头发挽成麻花辫后匆匆的出门了。


    巨大的青石广场上,人头攒动。外门弟子们排着长队,领取今日的任务木牌。气氛压抑而沉闷,只有管事们高声点名和训斥的声音。


    契约之后,谢知遥如同人间蒸发,再未出现,也未曾通过那该死的心灯契传递过任何指令。这诡异的平静非但没让师啼灵安心,反而像悬在头顶、不知何时会落下的铡刀,让她寝食难安。


    “资本家果然深谙PUA之道!先把你吓个半死,然后晾着你,让你自己胡思乱想自我攻略!”师啼灵在心里疯狂腹诽,“万恶的剥削阶级!精神控制玩得溜啊!等本小姐我哪天翻身农奴把歌唱……”


    “资本家、剥削、PUA?”


    那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她脑海响起。


    师啼灵的心脏骤停了一秒,随即疯狂擂鼓,脸颊瞬间烧得滚烫,又迅速褪成惨白。


    他!听!见!了!


    这破契约到底有没有**保护条例?!资本家就可以为所欲为监听员工心声吗?!劳动法呢?!仙侠界难道就没有《反不正当竞争法》和《个人信息保护法》吗?!


    她僵硬地站在原地,屏住呼吸,等待着审判降临。


    要死就给个痛快吧!


    几息死寂般的沉默。


    就在师啼灵以为对方可能懒得搭理她这点“微不足道”的怨念时,那个低沉、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玩味声音,如同贴着耳廓的寒冰,再次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师啼灵,你的‘心声’,总是如此…新奇。”


    那声音顿了顿,仿佛在品味她的恐惧和窘迫。


    “本座,很期待你的‘翻身农奴把歌唱’。”


    声音消失,如同从未出现过。


    师啼灵腿一软,差点当场跪下。


    这日子没法过了!连在脑子里骂老板的自由都没有!


    “师啼灵!”王管事的声音又尖又利。


    她立马立正:“到!”


    “在那发什么呆,还不赶紧来领任务?”


    师啼灵领到了自己的木牌——【后山药圃,除草、松土,照料三畦凝露花。时限:日落前。】


    后山药圃位于勤勉峰后山向阳的山坡上,灵气比杂役区稍微浓郁一点点。师啼灵找到分配给她负责的三畦凝露花。这是一种低阶灵植,叶片细长,边缘带着银边,清晨会凝结出蕴含微弱灵气的露珠,是炼制基础回气丹的辅料之一。


    工作很累,也很枯燥。蹲在田埂上除杂草,还要用特制的小木耙疏松板结的土壤,检查叶片有无虫害。重复,再重复。


    清晨的林间弥漫着薄雾,空气湿冷。药圃开垦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用简陋的篱笆围着,里面稀稀拉拉地种着些师啼灵完全不认识的药草,大多蔫头耷脑。杂草倒是长得格外茂盛,几乎要把那些可怜的草药淹没。


    师啼灵叹了口气,认命地弯下腰,开始和那些坚韧的杂草搏斗。破镰刀用起来极其别扭,效率低下,不一会儿就累得她腰酸背痛,手掌也被粗糙的刀柄磨得发红。汗水混着清晨的露水,很快浸湿了她后背的衣衫。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打工牛马苦,穿书更离谱……”她一边机械地重复着动作,一边给自己配着苦情BGM。


    史上最命苦的穿书女,非她师啼灵莫属。


    不能啊,她看的那些穿书小说也没她这么惨的呀,她怎么还种上田了?


    难道她穿进的这本小说其实不是修仙文,而是种田文?


    不是吧!不是吧!


    想到这,她不禁唱起了:“你的穿越,我的穿越好像不一样~”


    【宿主,其实我挺佩服你的。】


    “佩服我?算你有眼光。”


    【佩服你在这么艰难的环境下还能给自己找乐子】


    “你不懂,你不懂,这叫作苦中作乐。”


    她本来以为系统是闷闷的人机,没想到还挺有趣的。


    她又转念一想觉得自己可怜:完了,完了,她现在竟然凄惨到要跟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系统聊天了。


    日头渐渐升高,驱散了林间的薄雾。师啼灵埋头苦干,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就在她奋力拔除一丛盘根错节的顽固杂草时,脚下突然一滑!


    “啊!”她惊呼一声,身体失去平衡,朝着药圃边缘那圈篱笆外倒去!


    噗通!


    再次睁开眼睛时不再是熟悉的、带着人工开垦痕迹的药圃边缘林地。这里的树木更加古老、巨大,形态也更加扭曲狰狞,虬结的树根裸露在地表。浓得化不开的白色雾气不知从何处弥漫开来,将四周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死寂的朦胧之中,光线变得极其微弱。


    “这是……哪里?”师啼灵心头警铃大作。她挣扎着爬起来,试图找到滚下来的那个斜坡,却发现身后只有一片陡峭、布满湿滑苔藓的石壁,高耸入雾中,根本看不到顶。


    迷路了?不,更像是……闯入了一个不该来的地方!


    她想起外门弟子间流传的只言片语:后山深处有禁地,擅入者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