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塔
作品:《高塔上的摆渡者》 “这是我的高塔。”
高塔顶端的一扇古老窗棂旁,少女静静地端坐着,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奇异而静谧的夜空。整个世界仿佛浸在一幅浓墨重彩的油画之中。
紫色的天幕低垂,如同最昂贵的丝绒,其间点缀着寥落的星辰。它们的光芒并不璀璨,反而带着一种幽深的、难以言喻的神秘感。极远处,一颗巨大的行星如同沉睡的眼眸,擦着一道蜿蜒的白色极光,低低地悬挂在地平线处,仿佛随时会坠落入那片淡灰色的海洋。海面平静得如同镜面,没有一丝波澜,只有行星和极光的倒影,在无声地诉说着这片世界的寂寥与超凡。
让我们视线缓缓收回,聚焦于这片异色土地中央耸立的高塔。它仿佛从虚空中诞生,拔地而起,足有十几层的样子。整个建筑呈现出一种古老而奇特的圆锥形,堆砌塔身的砖块,仿佛一条条巨大的蟒蛇,彼此交错缠绕,螺旋而上,最终汇聚于高塔的顶端。
在塔顶,一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物体静静地悬浮着。它的光芒并不刺眼,却足以照亮高塔周围的一小片区域,也为这片寂静的世界增添了一丝神秘的暖意。不过那光芒究竟是什么,无人知晓,它只是在那里,无声地指引着什么,又或许,仅仅只是一个永恒的标记罢了。
少女的纤细身影,静静地坐在高塔顶端的窗前。一头瀑布般的白色长发,如同月光般倾泻而下,一直垂落到她身下的石凳。那双金色的瞳孔,本该明亮耀眼,却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郁,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岁月与故事。她身材娇小,被一袭宽松的白色长袍包裹着,袍摆轻柔地拂过她**的双足。她的动作总是带着几分懒洋洋的倦怠,仿佛任何行动都需要耗费巨大的精力,或许才可与这片永恒的寂静融为一体。她散发着一种的气质,清冷、超脱,仿佛不属于尘世。很多人都说过她没有喜好,没有感情,甚至连呼吸都只是一种习惯。
她的目光从遥远的星空,缓缓落回到自己面前摊开的羊皮纸卷上。她纤细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那些凡人难以理解的符号,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如同那紫色天幕般,蕴藏着无尽的深邃。
我是典狱者。
她轻声自语,声音融入这片寂静的世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疏离和掌控。
我的名字,是玛努比亚。我的职责,是……看守。
世人总以为“监狱”是高墙深锁,铁栅重重,是为了囚禁□□而建。可我却知道,有些高塔,并非如此。它们更像是一个个竖直的墓穴,一截截通向灵魂深渊的通道,幽深、冷漠,又不容抗拒。
我曾试图给这座塔起个名字。
“忏悔塔”?太过温情;
“审判殿”?太有威仪;
“人性之井”?太沉重……
后来我放弃了。毕竟,对我而言,它只是“高塔”——一座不会移动,却日日吞噬的牢笼。
而我,只是它的看守者。
我不负责治愈,也不负责拯救。我的职责很简单——注视、倾听、记录、引导他们自溺、自毁,或者…自赎?
我不喜欢枷锁,也不需要枷锁。
他们来时,枷锁自然早已生根在他们心里。
傲慢是囚笼,贪婪是铁链,暴怒是铁锈,懒惰是密不透光的天窗…他们带着这些走进来,却从未察觉。
我是守门人。
也是引路人。
但不是救世主。
我不会伸手将他们拽出深渊。我只提供一条路:你可以走,走得痛苦、缓慢、遍体鳞伤——但你也得继续带着自己破碎的躯体自己走下去。
我作局,但会尊重每一个选择。
我藏匿真相,欣赏他们用谎言给自己披上一层又一层皮。
汝等罪人!当然不是犯了法的那种罪人,是对灵魂犯下罪行的人。
他们玷污了自己的名字,背叛了曾经相信自己的孩子、恋人、兄弟、信仰、未来……
他们忘了悲号、忘了羞耻,忘了自己曾经是谁,只记得如何躲开责任,如何把错丢给别人。
高塔不惩罚…
我也不。
惩罚,从来不是目的,而是他们自己选择的归宿。
我是他们与真相之间最后一道门槛——他们冲撞它时,才会明白自己有多软弱,又有多执迷不悟。
有时我会好奇,
在那扇门后,有人能穿越走出去吗?真正走出去?
会有人在破碎、坏死、流泪、丧失一切之后,仍然想说——“我还愿意活得像一个人”吗?
我不急。
时间永远是高塔最忠诚的同谋。
它会在他们耳边说话,在他们梦中编织陷阱,在他们喉咙里掐出悔意,也搅出恨意。
他们都要来了。
那些一个个渴望逃避的灵魂,那些穿着体面的罪人。
他们不愿正视镜子,却也无法拒绝我的邀约。
欢迎来到这里——我的高塔。
你的影子已在门口站立多时。
而我,已经准备好了记录你最后一次选择。
“舞吧,细绳之上的傀儡。我将静候,只为鉴赏尔等之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