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风带着夏末残余的热意，吹拂在百年学府的林荫道上。时辰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套着一件格子衬衫和一条洗得有点褪色的藏青色休闲裤，背着一个半旧的双肩包，步伐轻快地走向文学院的办公区。她难得有段空闲时光，特意回母校看望德高望重的恩师——张教授。


    刚走到张教授办公室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略显慌乱的询问声，似乎是助教临时有事，导师正在给几个提前来找导师的大一新生布置任务，其中一个女生的声音带着点怯生生的犹豫。


    时辰脚步一顿，她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那声音……干净、柔软，像夏日午后落在荷叶上的雨滴，让她莫名地顿住了。


    “那个……张教授，我、我不太明白您说的那个……”


    “哎呀，小同学，别急，我再给你讲一遍……” 张教授的声音带着点无奈的笑意。


    时辰想了想，自己这次回来时间不长，正好看到导师办公室似乎人手不够，便敲了敲门。


    “张老师，我回来了。”


    门开了，张教授看到她，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小时？你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时辰笑着和张教授寒暄了几句，说明了来意。张教授拉着她介绍给那几个学生：“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你们时哥，时辰，我当年的得意门生，现在是个文物修复师，厉害得很！今天正好她回来，给你们上两节实践课，长长见识！”


    几个学生立刻好奇又崇拜地看向时辰。时辰习惯性地笑了笑，露出一点少年气的爽朗。


    就在这时，她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了人群边缘那个刚刚说话的女生身上。她穿着简单的白裙子，头发软软地披在肩上，皮肤白皙，眼睛很大很亮，像受惊的小鹿，此刻正好奇又带着点羞怯地打量着自己。


    是刚刚那个声音。时辰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有种很奇妙的感觉。


    “这位是……？” 时辰指了指那个女生，看向张教授。


    “哦，这是我们系新来的学生，叫明晚。” 张教授顺着她的目光介绍道，“明晚，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时辰，时哥，以后有文物修复方面的问题，可以请教她。”


    明晚抬起头，撞进时辰看过来的视线里，心跳蓦地漏了一拍。时辰的眼睛很亮，像浸在水里的黑曜石，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静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有些结巴地点点头：“时、时老师好。”


    “时老师”三个字让时辰挑了挑眉，她比这些学生大了整整一轮，被叫老师倒是理所当然，但这声“老师”从眼前这个软萌的女生嘴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可爱？


    接下来的两节课，成了明晚大学生涯中最难以忘怀的时光。


    时辰虽然是业界大拿，但给本科生上课却一点也不端架子。她准备充分，从青铜器的锈色讲到陶俑的修复，条理清晰，深入浅出。更让明晚着迷的是，时辰在讲解时，虽然语气依旧平静，但眼神专注，偶尔会拿起工具示范，动作精准而优雅，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温柔。


    她不像其他一些老师那样滔滔不绝，而是懂得倾听和观察。当看到有学生露出困惑的表情时，她会放慢语速，甚至走到学生身边，用最简单的语时重新解释一遍。轮到明晚所在的小组实践时，时辰更是亲自手把手地教她如何清理一件破损的陶片。


    她的手指修长有力，骨节分明，动作轻柔而稳定，仿佛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她的呼吸很轻，带着淡淡的皂角香气，离得近了，明晚甚至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沉静气息。明晚紧张得手心冒汗，小心翼翼地模仿着时辰的动作，眼睛却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别怕，慢慢来。” 时辰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低沉悦耳，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文物修复最需要的就是耐心和细心。”


    那一刻，明晚的心跳快得像要蹦出胸腔。她喜欢上了这个声音，喜欢上了这个人身上那种沉静又可靠的气质。她觉得，时老师身上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既有成熟女性的稳重，又有少年般的清爽利落，矛盾又和谐，深深吸引着她。


    两节课很快就结束了。学生们意犹未尽，围着时辰问东问西。明晚站在人群外围，看着时辰耐心解答每一个问题，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怦怦直跳。


    临走时，时辰收拾好东西，和导师告别。明晚鼓起勇气，追了上去。


    “时、时老师！” 她小跑几步，拦在时辰面前，因为紧张，脸颊微微泛红。


    时辰停下脚步，低头看她，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嗯？有事吗？”


    “我……我叫明晚，文学系的。” 明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点，“谢谢您今天的课，我……我听得特别入迷。”


    时辰似乎愣了一下，随即笑了，露出两颗不太明显的小虎牙，打破了那份过于沉稳的气质，多了几分鲜活的少年气：“是吗？那就好。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嗯嗯！” 明晚用力点头，看着时辰的眼睛，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气，轻声说，“那个……时老师，我能……能加您的微信吗？以后……以后有机会，还能再向您请教问题。”


    问出这句话，明晚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停止跳动了。她偷偷瞄了一眼时辰，心里七上八下的。时老师看起来那么……高冷？会不会拒绝自己啊？


    时辰看着她紧张又期待的样子，那双眼睛湿漉漉的，像受惊的小动物。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思考。明晚的心一点点沉下去。


    就在明晚准备讪讪离开的时候，时辰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屏幕，递到她面前：“喏。”


    明晚惊喜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拿出自己的手机，激动地扫了码，发送好友请求。看到“对方已添加你为朋友”的提示时，她感觉自己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开心。


    “谢谢时老师！” 她笑得眉眼弯弯，像个偷到糖果的小孩。


    “不客气。” 时辰收起手机，看了一眼手表，“我得走了，回导师家吃饭。”


    “啊，好……好的，时老师再见！” 明晚还有些晕乎乎的，看着时辰转身离开的背影，感觉整个世界都明亮了起来。


    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新的联系人——时辰。头像是一只看起来很凶的猫，昵称就是“时辰”。明晚忍不住弯起嘴角，心里像揣了一百只小兔子，乱蹦乱跳。


    这就是她们的第一次正式交流。明晚不知道的是，在她转身离开后，时辰站在原地，看着那个像小尾巴一样兴奋晃动的身影，嘴角勾起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弧度，眼底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悄然融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