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抉择
作品:《谁才是我的真驸马》 历经两日马不停蹄地奔波,三人周身满是仆仆风尘,往昔的清爽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上沾满灰尘的衣衫、略显凌乱的发髻,让她们看起来与街边的叫花子并无二致。此刻站在咸阳县令薛正墨薛府门前,守在门外的侍卫扫过满是警惕与嫌弃的眼神。
沐阳上前掏出些许银两,悄摸塞给门口守卫说:“这位大哥,我们是英国公府的人,劳您通报一声,我家公子前来探望薛大人。”
守卫狐疑地看向这三人,薛大人是英国公的侄子这事儿他知道,但谁人不知英国公乃豪门贵胄,怎会是这般狼狈模样,这三人绝对有猫腻,于是恪尽职守地推过沐阳手里的银子,说:“你们这般模样实在不像英国公府的人,休想蒙混进去!”
眼见进去无望,沐歌忍不住上前争论道:“你把薛大人叫出来就知道我们是不是国公府的人了。”
守卫嗤笑一声,不理会面前三人,自顾自望向前方站岗,保证不让闲杂人等进去打扰大人。
嘿!沐歌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急得当场就要抡起拳头。
“沐歌,休得无礼!既如此我们在此处等薛大人就是了。”陈贞钺及时开口阻止了这场闹剧,暗叹到,果真是世风日下,换身朴素打扮就要被人拒之门外,果然出门在外还得带身好衣服充充门面。
三人从清晨等到晌午,连日奔波已是疲惫不堪,这会已经坐到薛府门前的台阶上,等得喉间干渴如火烧,早已饥肠辘辘,而薛正墨还没出来。
又过了半个时辰,身后才传来脚步声,终于出来了。
陈贞钺起身回首,只见门内走出一位身着淡青色官袍男子,这正是咸阳县县令薛正墨。早年薛正墨母亲难产去世,待薛正墨长到七岁时父亲也因病离去,小小年级便丧失双亲,身为姑父的英国公疼惜这年幼的侄儿,将其接到身边亲自教养,因此陈贞钺与薛正墨自小青梅竹马,感情甚笃。
“表——”
薛正墨还未说完,陈贞钺突然开口拦下了他的话头,“表哥怎么才出来!”
说罢还上前低声说道:“表哥,我现在是男装!”
薛正墨会意,忙改口道:“表弟怎么来了,来了怎么还在外面呆着?”
陈贞钺抬头看向方才将她们拦在门外的守卫,只见他已然吓得呆愣,没想到她们真是薛大人的亲戚,忙跪下请罪:“大人恕罪,小人不知诸位真是英国公府的人,大人恕罪!”说着还对着地面砰砰磕头,对自己毫无情面可言。
见状,陈贞钺也不忍苛责,求情道:“我此番而来也没带个能证明身份的物件,被拦在门外也是应当的。这守卫也是尽忠职守,表兄就不要怪罪他了。”
“说起来他也并无过错,我怎会责罚于他,表弟远道而来辛苦了,随我进去洗漱休整一二吧!”说着便将人引入府内。
陈贞钺在府内修整一二便出了门,在街上闲逛。
街上叫卖不绝于耳,行人虽不多,倒也一派祥和。此前崇熙帝三征羯荼国,国库早被连年征战败得差不多了,不够的钱自然只能从百姓身上刮取。
如今咸阳县虽算不上物足民丰,百姓倒也安居乐业。如今能有这番景象,看来薛正墨应是花了不少心思。回想起今日午膳时,桌上摆的都是些清粥小菜,饭桌也已陈旧,缺了一节桌脚只是拿纸垫垫,仅仅是为了保证饭桌稳固,不让饭食从桌上掉落罢了。当年薛正墨父亲离开时给他留下一笔家产,如今看来,这笔钱财大约都填入咸阳县治理中去了,表哥当真是爱民如子。
路过一处学堂时,几个总角儿童一窝蜂跑出来,为首的一个脆生生唱到:“薛大人,真俊朗”。
余下孩子立马拍着小手应和:
“卖了府中珊瑚树,
换来粟米满囤仓。
拆雕梁,建学堂,
孩童朗朗读文章,
清官美名万年场。”
陈贞钺听着这歌谣描述的对象有些眼熟,随手抓住一个孩子问道:“你们这歌谣唱的是谁呀?”
那孩童疑惑回道:“薛县令,薛大人呀!姐姐你竟不知道?”
“姐姐刚到咸阳,对咸阳的许多事还不了解呢,你能给姐姐讲讲薛大人的故事吗?”
陈贞钺这问题一出口,周边孩童便热情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回答。
“薛大人可好了,我们家没饭吃的时候他会给我们送米!”
“薛大人还给我们建了学堂,不用钱都可以上学。”
“对呀对呀,薛大人长得也很俊,我阿姐常说若是能嫁给薛大人就好了。”
“嗯—”陈贞钺正听得有趣,一声闷哼引得他回头,回头竟看到一个脸色通红得像煮熟的虾头一样的薛大人。
“看来薛大人深得民心啊,小妹佩服!佩服!”陈贞钺说着,朝薛正墨作了两揖,逗得薛正墨脸上的红晕又加深几分。
“表妹别取笑我了,话说表妹此番前来咸阳不只是来看表兄我的吧!”
陈贞钺也不隐瞒,直接向薛正墨此番前来的前因后果及目的,只是没想到薛正墨听完后吓得脸色煞白,回到府里依旧双腿发软,整个人像是漂浮在云间,仿佛随时会掉落在地。
陈贞钺自是知道薛正墨为难,他受皇帝钦点为咸阳县县令,跟随父亲起兵便是不忠;但父亲于他有养育之恩,与之为敌便是不孝。无论如何选,这都是一个两难境地,因此陈贞钺也不催促薛正墨即刻给出答案。
是夜,陈贞钺独自坐在院中赏月,今日正逢三月十五,月亮圆满无缺,一朵乌云正悄悄靠近这轮圆月,一点一点吞噬它的清晖。
“今夜月色不佳,乌云密布的,表妹不如早先回房休息。”薛正墨自身后漫步而来,站到陈贞钺身边说道。
夜色正浓,陈贞钺看不清薛正墨的面庞,少量的月光照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长身玉立翩翩公子赏月图,看得陈贞钺一时晃了神,愣了愣才开口道:“乌云盖住了月华,不知有多少行人会在暗夜中跌倒。”
薛正墨也是个聪明人,听出了言下之意,“乌云总会被吹散,届时总能重新照耀世人。”
“若是乌云久久不散呢?它多停留一阵,便会有更多人因此受难,天下有多少百姓能等到它散去之时。”陈贞钺步步紧逼追问。
薛正墨低头抿嘴,良久不语。
陈贞钺再次说道:“既然这轮圆月发不出亮光,那便算不得明月。既如此为何不让周边群星荟聚,照耀世人?”
薛正墨猛地站起身,正色说道:“表妹可知,方才所说乃大逆不道之言,若是传到圣上面前便是诛九族的大罪。”
“为君者不仁,致忠臣良将寒心,致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即如此,为臣者为何要忠,何不为这天下百姓另寻生路。”
这话再次激得薛正墨脸色煞白,隐于袖中的双手轻微发颤,被这大逆不道之言堵得说不出话来。
陈贞钺见目的已达成大半,最后再添了把烈火,“父亲已决意起兵,等朝廷得知此事,我们与表哥血浓于水,我不信朝廷会放过表哥,恐怕到时表哥连咸阳县的诸多百姓都护不住了。”
薛正墨双唇抖动,脚下虚浮间往后退了一步,扶住身边石桌才堪堪站稳。
陈贞钺见状心里也不是滋味,她自小与表哥一同长大,知道他内心良善,看不得他人受苦。从前自己练武受伤,往往自己不甚在意,反倒是薛正墨一脸心疼,鞍前马后地照顾她,给她上药。可惜在乱世中,良善绝不是处世之道。
许久,薛正墨才颤抖着声带说道:“好,我欲追随姑父,不知表妹接下来有何打算?”
陈贞钺对薛正墨的回答没有丝毫意外,继续说道:“如今父亲欲在关外晋城起兵,我想以咸阳为中心,逐渐扩张势力范围,为父亲入关减少阻碍。”
“不妥,咸阳北部多山,易受粮草地形限制,不易扩张,而西部紧靠京城,咸阳的任何风吹草动京城很快便能收到风声,实在不宜在此处扎据。”薛正墨不愧是咸阳县令,对此处地形分析得头头是道。
“表兄说的是,是我思虑不周了,那我们应该选址在何处?”
薛正墨思考一阵,斩钉截铁说道:“鄠县。”
“为何是鄠县?”鄠县与咸阳相邻,地理位置相似,为何不选咸阳选鄠县,陈贞钺发出自己的疑问。
薛正墨拿过桌上茶杯,食指沾水,在桌上边画边说:“鄠县据京城50公里,不易被京城控制,且渭河贯穿鄠县,能有效发展农桑,解决粮草问题。”
薛正墨看着桌上用水渍画成的地图,继续说道:“可鄠县如今已被土匪王获所劫,我们要强取怕是不易。”
“这倒是可以从长计议,如今更为紧迫的是处理表兄你手里的官吏。”薛正墨身为咸阳县令,有所动作必然会被底下人发觉,届时有人告密便功亏一篑了。
俩人对视一眼,都觉得此时必须尽快解决。
翌日一早,咸阳各级官吏被召至薛府议事,直至日落西斜,众人才面色各异地从府中出来。有人惶恐,有人激昂,有人心怀鬼胎,有人胸怀壮志,但从此刻开始,一群暗卫开始死死盯着他们,怕是有些人要活不过今晚了。
陈贞钺送完人,正准备回府,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跌跌撞撞路过,恰好又看似体力不支倒在薛府门口。
陈贞钺一时无语,这人真会找地方,连晕都要晕到薛府门前,似是笃定他们定会救起自己。
乞丐倒在自家门前,总不能坐视不理,再者也不能败坏薛正墨这爱民如子的名声。
陈贞钺挥一挥手,身后守卫当即会意,大张旗鼓将人抬入府中,高声吆喊找大夫,造出好一番动静。
——
陈贞钺坐在这乞丐床前,已经沉醉在美色中无法自拔,看得挪不开眼。想不到这小乞丐长得如此——倾国倾城
若说薛正墨是翩翩君子,那这小乞丐便是从天上下凡的谪仙,偏生此人现在昏迷不醒,面色苍白,即便睡着还蹙着眉头,这简直是男版西施!
身旁有一道灼灼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自己,饶是病重之人也能感应到清醒过来。
“咳咳!”伴随着两声咳嗽,小乞丐悠悠转醒,看着眼前陌生的屋梁有些征愣,下一刻又立马坐起身,抓过被子挡在身前防备地看向陈贞钺。
他这动静倒是吓了陈贞钺一大跳,但俩人谁也不先开口,只是静静地盯着对方,如此僵持了许久,终是陈贞钺忍不住如此尴尬局面,率先打破僵局,开口说道:“你别怕,这里是咸阳县令薛大人的府邸,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
床上这小乞丐还是不说话,陈贞钺不禁怀疑此人难道是个哑巴?可惜了,长得如此好看,却说不了话,上天着实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