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 6 章
作品:《盛大余火》 傍晚收工时,关嘉屿把画夹往肩上一甩,忽然凑近关至峪耳边:“哥,你颜料盒里的赭石借我用用?”
温热的气息扫过耳廓,关至峪下意识偏了偏头,槐树叶的影子落在他颈侧,被风晃得细碎。“自己不会买?”他嘴上怼着,手却已经解开画夹扣,指尖刚碰到锡管,就被另一双手轻轻按住。
关嘉屿的指腹带着点松节油的味道,蹭过关至峪的手背时,像只试探着落脚的蝶。“你的颜色比我的暖。”他低头,视线落在颜料盒里那截快用完的赭石上,睫毛扫过关至峪的手腕,“上次画石榴花,你调的色总带着点甜气。”
关至峪猛地抽回手,画夹“啪”地合上,金属搭扣撞出的响在巷子里荡开。他转身往巷口走,青石板上的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关嘉屿的影子却像块甩不掉的墨,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时不时用画夹角轻轻碰他的胳膊。
“哥,等等。”关嘉屿忽然抓住他的衣角,力道不大,却带着股不容拒绝的执拗。他把自己的画夹塞进关至峪怀里,“帮我拿会儿,我系个鞋带。”
关至峪低头,看见那双帆布鞋的鞋带确实松了,像两条没系紧的麻绳。关嘉屿半蹲下去,发顶蹭着他的膝盖,带着点洗发水的薄荷香,混着午后晒透的阳光味,钻进鼻腔时竟有些发燥。
画夹在怀里沉甸甸的,关至峪的指尖无意中划过侧面的口袋,触到片硬纸——是下午那张速写,画着交叠的影子。他刚想抽出来,关嘉屿已经系好鞋带站起身,呼吸几乎要喷在他下巴上。
“拿稳了。”关嘉屿笑着,伸手去够画夹,手指却擦过关至峪的掌心,像片羽毛轻轻搔过。他的指尖比关至峪的暖些,带着颜料未干的微黏,那点温度却像滴落在宣纸上的朱砂,悄无声息地晕开。
关至峪往后退了半步,后腰撞在老槐树上,树皮的糙意透过衬衫渗进来。关嘉屿的画夹还在他怀里,露出里面张半开的纸,是幅未完成的夜景,两个模糊的身影坐在天台,手里的画笔被画成了星星,正往墨蓝的天上抛。
“这是……”
“给《Love》画的草稿。”关嘉屿忽然前倾身体,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得很近,他能看见关至峪喉结滚动的弧度,“我想画夜晚的画室,灯要暖黄的,像母亲以前留的那盏。”他的指尖点在画中两人相挨的肩膀上,“这里要留白,让光渗进去。”
晚风卷着槐花香飘过来,关至峪闻到关嘉屿发间的味道,和记忆里石榴树下的气息渐渐重合。他忽然想起很多年前,关嘉屿半夜溜进他的房间,抱着画夹缩在他床边,说怕黑。那天月光从窗帘缝钻进来,在两人之间描了道银线,像根没断的笔。
“画得太满了。”关至峪别开视线,却没推开他,“留白要像话到嘴边留半句。”
关嘉屿忽然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抵的胳膊传过来。“哥现在说话,倒比画里的留白还多。”他伸手,替关至峪拂去肩上的槐花瓣,指尖有意无意地擦过颈侧,“比如早上,你明明想说‘那幅济南老巷画得好’,却非要嘴硬。”
关至峪的耳尖有些发烫,像被夕阳烤过的颜料管。他刚要反驳,关嘉屿却忽然低下头,视线落在他握着画夹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指腹沾着点铅笔灰,是常年握笔的痕迹。
“你的手总比我的稳。”关嘉屿轻声说,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指节,像在丈量什么,“小时候你教我握笔,就是这样捏着我的手。”他忽然抬起眼,目光亮得惊人,“现在要不要……再教我一次?”
空气像是被凝固的颜料,连风都停了。关至峪看着关嘉屿近在咫尺的脸,看见他眼里映出的自己,看见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里,藏着比颜料更浓稠的东西。远处的裁缝店传来卷帘门拉下的声响,在巷子里撞出空旷的回音,倒衬得两人之间的沉默格外清晰。
他忽然松开手,画夹落在关嘉屿怀里。“天黑了,回去。”声音有些发紧,却没像往常那样转身就走。
关嘉屿接住画夹,却没动,只是歪着头看他,像只得逞的猫。“哥,”他忽然往前又走了半步,两人的影子在地上彻底融成一团,“你今天添的那朵石榴花,是想对我说什么?”
夕阳最后一缕光落在关至峪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影。他想起那朵半开的花,想起那句没说出口的话,忽然觉得所有藏在画稿里的心事,都在这一刻被戳破了纸。
“没什么。”他转身,脚步却慢了些,“明天……教你调钛白。”
身后传来关嘉屿轻快的脚步声,带着画夹晃动的轻响。关至峪不用回头也知道,那家伙肯定又咧着嘴,眼里的光比天边的晚霞还亮。晚风再次吹过,带着点若有似无的甜,像橘子味的天空。
这一本文的话基本就是嗯有时间就写, 就是这个不符合我原来的那个想法,就是后面的话有可能会停更很久。
就是我不适合写这种文,就是会尝试,不过有时候会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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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