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值得吗?
作品:《写歌续命?我降维打击,杀穿娱乐圈》 他想多挣点钱。
给儿子在省城买房,凑个首付。
扒拉着碗里的饭,眼眶,却有些发红。
旁边工友看到,笑着打趣。
“老王,咋了?想娃儿了?”
他没说话,只是把头埋得更低,将那口混着沙子的米饭,用力咽下。
……
直播间里,弹幕早已不复之前的戏谑与狂热。
【别说了,再说我辞职了,我现在就买票回家。】
【我他妈……我爸就是个修自行车的,我小时候一直觉得他丢人,从来不让同学知道我爸是干啥的。】
【我爸是开出租的,上次坐他车,还嫌他车里有烟味,跟他大吵了一架。】
【我爸没了,癌症,走的时候,手里还攥着我小时候玩的那个拨浪鼓。】
【江门主,求你,别讲了……我心口堵得慌。】
【对啊,别讲了,唱歌吧,我们是来听歌的,不是来忆苦思甜的。】
然而,江漓并没有如他们所愿。
放下吉他,再次开口。
声音,比之前更沉,也更缓。
“我还收到了,另一个故事。”
“一个,关于爱情的故事。”
他开始讲述那个,在漠河舞厅里,跳了二十年独舞的老人。
讲那场吞噬生命的大火,讲那个永不失约的约定。
没有一滴眼泪。
没有一句悲伤。
像一个坐在冬日炉火边的说书人,将被时光掩埋的深情,缓缓铺开。
可这份平静,却比任何声嘶力竭的哭喊,都更能刺痛人心。
直播间里,刚还沉浸在父爱如山情绪中的观众们,有些没反应过来。
【又来一个?】
【不是吧,江神,这演唱会不开嗓,改开故事会了?】
【我刚哭完我爹,你又让我哭我爱情?我他妈哪有爱情啊!】
【讲真,有点疲劳了,能不能来点劲爆的?比如再召唤个什么神兽出来,给大家开开眼?】
【就是,天天人间人间的,听着都烦了,我们想看的是神仙打架,不是凡人破事儿。】
零星抱怨与不耐烦,在弹幕区浮现。
然而,当江漓的故事,讲到那个老人独自一人,在空旷舞池里,对着空气伸出手,做出邀舞姿势时。
所有抱怨,戛然而止。
……
京城,挤满年轻人的酒吧。
舞池中央,男男女女疯狂扭动着身体。
一个画着烟熏妆,手臂上满是纹身的女孩,正端着龙舌兰,在卡座里和朋友们玩骰子。
手机随意扔在桌上,屏幕亮着,外放着江漓直播。
起初,她只是觉得好玩。
想看看这个被全网封神的男人,到底能搞出什么新花样。
可听着听着,摇晃骰子的手,慢了下来。
酒吧里喧嚣的音乐,仿佛被无形屏障隔开。
只剩下江漓不疾不徐的讲述。
和那首,老旧留声机里传出的《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她看到了那个舞池。
看到了孤独起舞的老人。
更看到,那个老人眼中,所倒映出的,早已逝去的爱人。
女孩眼睛,红了。
想起自己爷爷。
在她十岁那年,就因车祸去世的老人。
爷爷生前,最喜欢拉小提琴。
每天晚饭后,都会在院子里那棵老槐树下,为奶奶拉上一曲。
奶奶总会搬个小板凳,坐在旁边,一边织着毛衣,一边安静地听。
夕阳将他们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爷爷走后,奶奶再也没织过毛衣。
却依旧会在每天晚饭后,搬个小板凳,坐在那棵老槐树下。
一坐,就是一整个黄昏。
她说,在听爷爷拉琴。
女孩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液体灼烧着喉咙,眼泪,却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推开身边那些男男女女,挤出喧闹酒吧。
在深夜的街头,拨通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
“奶奶。”
“我……我想回家了。”
……
另一边,华夏维和部队,驻南苏丹营地。
沙尘与酷热,是这里永恒的主题。
一个皮肤被晒得黝黑,嘴唇干裂的年轻士兵,正靠在装甲车旁,利用休息间隙,看着手机里的直播。
他叫李默,是个爆破手。
每天的工作,就是与死神共舞。
来这里之前,刚和谈了五年的女朋友分了手。
女孩说,她等不了了。
等不了一个,随时可能会在异国他乡,被炸得粉身碎骨的男人。
李默没怪她。
只是在临行前,把自己所有积蓄,都留给了她。
然后,头也不回地,踏上了这片,被战火炙烤的土地。
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
忘了那个曾说要陪他看一辈子星星的女孩。
可当江漓的故事,讲到那句“我答应过她,要陪她跳一辈子舞”时。
李默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疼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从怀里掏出一张,被汗水浸得有些模糊的照片。
照片上,是笑得像阳光一样的女孩。
他记得,那是他们第一次去海边。
她把一个海螺,放在他耳边,神秘兮兮地说。
“你听,里面有大海的声音。”
他没听到什么大海。
只听到了自己,擂鼓般的心跳。
那时候,他想如果自己能活着回去。
一定要再带她去一次海边。
可惜,这世上没那么多如果。
……
直播间里,早已没有了之前的浮躁。
【别骂了,别骂了,我错了,我给江神仙磕一个。】
【我他妈……一个离过三次婚的老光棍,听得眼泪哗哗的。】
【我爷爷前年走的,奶奶老年痴呆,谁都不认识了,就只记得我爷爷。天天拿着我爷爷照片,问我们,这个人什么时候回来。】
【我突然觉得,那些求神拜佛的人,好可怜。他们不是真的信神,只是对生活,太绝望了。】
【是啊,神仙能给的,只是一份虚无缥缈的希望。可生活里的苦,却是一刀一刀,实实在在刻在骨头上的。】
【江门主,你别再讲了,再讲下去,民政局门口排队复婚的人,能从城南排到城北。】
【别,让他讲!让他唱!我要听!这才是我们想听的!】
江漓的故事,讲完了。
没有立刻拿起吉他。
而是让那份沉默的悲伤,在空气中,静静流淌了许久。
然后,才缓缓开口。
“接下来这首歌,送给张德全老先生。”
“也送给所有,还相信着爱情的人。”
指尖,落在琴弦上。
一段简单到极致,却又充满故事感的旋律,缓缓响起。
像漠河冬日里,第一片飘落的雪花。
轻盈,剔透,带着刺骨寒意,和无法言说的温柔。
歌声随之而来。
没了《父亲写的散文诗》里,那种饱经沧桑的沙哑。
而是种更干净,更纯粹,像个局外人般的,低声吟唱。
“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
“也没有见过有人,在深夜放烟火。”
“晚星就像你的眼睛,杀人又放火。”
歌声响起瞬间,那间简陋录音棚,消失了。
所有人眼前,都浮现出同一副画面。
一座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边陲小城。
昏黄路灯下,一个孤独背影,正缓缓走向那间,亮着微光的舞厅。
推开门,吱呀作响。
留声机里,传来那首,响了二十年的歌。
老人走向舞池,伸出手。
那里,空无一人。
可他又分明看见了她。
看见她穿着那身红色连衣裙,在他面前,踮起脚尖,轻轻旋转。
“如果有时间你会来看一看我吧。”
“看大雪如何衰老的我的眼睛如何融化。”
“如果你看见我的话请转过身去再惊讶。”
“我怕我的眼泪我的白发像羞耻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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