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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里有图书馆，我再给你找本字典，”卡厄斯还在劝，“要是学不会骂人，你还能用字典砸人。”


    小孩却依旧把头埋在卡厄斯的脖颈，感受着皮肤下依旧滚烫的温度，他闷闷说了句：“才不要砸人。”


    小孩脸颊软肉贴着卡厄斯的肩膀不愿起来，因为卡厄斯身上的温度在冥海简直是冬日的火炉，让人贪恋。


    “我带你过去？”卡厄斯问。


    他还是想争得万敌同意。


    “你想去就去。”万敌说。


    万敌没有轻易信任卡厄斯，但卡厄斯的实力摆在那里，如果贸然逃跑惹他不开心，自己很可能再死一次，还不如先跟着他看看，看他到底要把自己送到哪里去。


    这是权宜之计，才不是万敌因为卡厄斯看起来很难过。


    卡厄斯带着万敌飞到了冥海最大的一座荒城上空，这里是冥海最高处，也是怪物聚集最多的地方。


    但是创世神刚降临此地，一身金光让所有海兽都四散奔逃，他体贴蒙住了小孩的眼睛，以免那双还圆润的金色眸子被刺激到。


    与爱人相同的瞳色……


    卡厄斯胡思乱想，万敌却在奔逃的海兽发现了曾经欺负他的那只怪物。


    那怪物皮糙肉厚根本杀不死，每次小万敌路过它的领地，它都会把小万敌当皮球一样丢来丢去，甚至好几次吞入腹中，还好小孩太过活泼还能复活，这才侥幸逃生。


    十分恶劣的怪物，手上也沾染了不少纱帘，许多路过冥海的人都死在他的口中。


    “它？”卡厄斯突然问。


    万敌：“什么？”


    小孩仰头一脸疑惑，卡厄斯没忽略他眼中还没来得及消散的厌恶，知道万敌厌恶那几只逃亡的海兽，于是说：“知道了。”


    万敌：“你知道什么了？”


    然后他眼睁睁看着卡厄斯抬起右手，混沌的天空凝聚出巨大陨石，卡厄斯微微合拢，陨石便带着灼热而壮观的力量倾轧而下！


    万敌原以为卡厄斯只是路过，没想到他直接把那些怪物杀了，甚至宫殿也为此损毁一半，只剩另一半苟延残喘。


    这……创世神还是毁灭神啊？


    “卡厄斯哥哥，冷静，你不是说我们要在这里住吗？”万敌顺毛。


    卡厄斯应该也意识到自己一时冲动毁了大半个建筑，于是在宫殿里翻出海兽们收集的宝藏推到万敌面前。


    此刻，万敌看着面前的亮闪闪宝石和珍贵的武器宝剑，甚至角落还放着好几个书架的书，有些发愣。


    “给我的吗？”


    卡厄斯点头，又从不远处的荒废墓穴里挖出来个小怪物。


    “食物。”他指着小怪物。


    这是卡厄斯为小孩找到今日份食物补给来源，至于那些海兽的肉，早被卡厄斯降下的高温烤成焦炭，不能吃了。


    小怪物会说话，它大叫：“啵吃、啵要吃我！找死——物！”


    它像一只被烧焦的奇美拉，也不知道身上卷卷的毛是本来的造型，还是刚才不小心被卡厄斯烫到了，看上去滑稽又可怜。


    “它可以找食物。”卡厄斯解释。


    小孩总是会在第一面就做下判断，他认为这小怪物不会攻击自己，于是对卡厄斯说：“卡厄斯哥哥，留下它吧，就当成储备粮。”


    卡厄斯不像小孩那样轻而易举下决定，他能把这小怪物带回来，纯粹是因为知道它的品种。


    异种奇美拉——被赋予了特定技能的奇美拉，不会主动攻击人，所需生存资源也少。


    这一只奇美拉的技能应该是寻找食物，刚好多个照顾小孩的帮手。


    “好。”


    卡厄斯默默离开荒城宫殿去寻找其他食物了，他也没指望巴掌大小的小怪物现在能找到什么东西，倒是万敌蹲下来把它捞在怀里，丝毫不介意它被烧焦的毛发散发出的黑烟。


    “你叫什么名字？”


    “……啵、知。”


    和小怪物的交流方式很简单，但理解小怪物的话却有些难，它说话总是断断续续，嗓子不仅沙哑还漏风，很难判断他到底说的什么字。


    但万敌却莫名其妙能理解到，挥开小怪物脑袋上的黑壳，万敌发现它脑袋空了一块，里面流动着黑色如深渊一样的液体，十分诡异。万敌没去触碰那些液体，而是在一大堆宝物里扯出一块丝绸，然后裁成整齐的布条为小怪物绑上。


    万敌不知道小怪物的种族，猜测这说不定是他们种族的脑仁或者血液，反正小怪物现在还能喘气，不重要。


    “头会疼吗？”万敌问。


    小怪物眼睛圆圆的，瞳孔却被蒙上一层燃烧后的灰烬，万敌想，如果能洗去这一层灰烬，那他的眼睛一定比晴空还要湛蓝。


    “不——”小怪物开口，又转了个弯，“不苏——父，疼。”


    然后它就做出摇摇晃晃快要摔倒了的样子，甚至有些一瘸一拐好不可怜。


    万敌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甚至下意识对着伤口轻轻呵气，怕弄疼了这只小怪物。最后，他在小怪物软软的耳朵后面扎了个深紫色的丝绸蝴蝶结，又捧着他的大脑袋，左看右看。


    “嗯，好了。”


    “呜！”


    “小怪物，现在你需要履行自己的诺言，为我寻找食物，否则等那个人回来你怕是要被杀。”万敌故意装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小怪物吓得后退两步，连连点头：“好嘟！马上！呜呜！”


    小怪物消失在宫殿后面，也不知道它要到哪里寻找食物，反正万敌也没指望它能找得到。


    确定小怪物消失后，他自顾自蹲下在一堆黄金和衣料中翻找起来，企图挑选出一件符合审美的衣裳。


    给创世神。


    卡厄斯体表温度高，这应该也是他不穿衣服的理由之一，所以万敌一开始就排除了丝绸这类蛋白质衣料，转向棉麻等布料。翻来覆去，终于找出了一件纯黑色的斗篷。


    万敌抱着斗篷爬上宫殿的石墩子，然后拎着斗篷的领口用力向下一抖，斗篷刚好垂坠在地，边缘绣着金黄的麦穗，很有质感。


    于是当卡厄斯拎着一篮子樱桃回来时，就看到小孩抱着件黑色斗篷等他。


    “给我？”


    卡厄斯拒绝。


    躯体于他而言不过是浮于表面的东西，现在的他和以前那个白白生生的救世主截然不同，或许再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彻底成为黑白灰的雕像。


    那时候才需要斗篷和面具来掩盖残缺的身体。


    “卡厄斯哥哥，你这样不穿衣服在外面到处乱走，会被骂的。”万敌抿着唇一脸不认同。


    “你以后也不穿上衣。”卡厄斯说。


    万敌反驳：“那可能是我身材好，不过，卡厄斯哥哥，你怎么知道我以后的样子？还有，你为什么会注意我没穿上衣，难道说你喜欢我？”


    小孩就这样打直球，卡厄斯不语，只一味地燃烧。


    再次点燃了宫殿前面的这块土地。


    “HKS！”


    小孩低骂一句，逃跑时还不忘顺走卡厄斯带回来的樱桃。


    相同的场景已经发生不下三次，次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原因，所以万敌已经能十分熟练的躲避。


    “这次我又说什么了啊！”


    万敌不明白，一路躲到了宫殿后面，只能祈祷燃烧的太阳不要那么热烈，留一半宫殿也是好的。


    他抱着斗篷找了个花园的亭子，拎着篮子在旁边的小溪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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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淘洗樱桃，毕竟是要入口的东西，他仔仔细细洗涤着每一颗，模样认真，自然忽略了灰烬里那一角布料。


    直到听到小怪物的叫声。


    “咿呀——”


    万敌：“你怎么在这儿？”


    他以为这小怪物见识过卡厄斯的力量后，会趁着刚才的机会逃跑，没想到居然藏在灌木丛里。


    小怪物从灌木丛里探出头来，爪子上勾着一个布包，它费劲巴拉把布包拖到小溪边上，万敌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放着一捧樱桃。


    和卡厄斯带回来的品种一模一样，甚至这一捧樱桃还经过了精心挑选，个个圆润饱满，看着就很甜。


    “是你摘的吗？”万敌问。


    小怪物的大脑袋摇摇晃晃，偏偏四肢又短又粗，根本不像是能上樱桃树的体型。


    “不、是！”小怪物十分自豪。


    万敌：“……”


    “那是谁摘的？”


    “你吃，你吃。”


    小怪物一个劲让万敌吃樱桃，仿佛十分有把握这一包樱桃的甜度，万敌只好放下卡厄斯摘回来的那一篮子樱桃，重新淘洗起了小怪物带回来的这一包。


    “唧～唧～”


    小怪物靠在他旁边哼歌，万敌洗好樱桃后趁着小怪物张嘴哼歌的空隙，往它嘴里也塞了一颗，然后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汁水饱满，酸中还带着点甜，是很完美的樱桃。


    “唧！！！”


    小怪物连忙闭上嘴，两颗牙齿因为太过急躁而磕到下嘴唇，它也不叫，圆溜溜的眼睛瞪得老大，好像在控诉万敌的行为。


    “你不能吃？”


    小怪物点头，把樱桃囫囵咽下然后继续发出意义不明的唧唧声，依旧委委屈屈。


    “不能吃还咽下去！”万敌伸手捏小怪物的嘴巴迫使它张嘴，却发现小怪物的口腔和脑门儿一样一片深渊，早就没了樱桃的踪迹。


    “不想、吃。”小怪物说。


    万敌摸摸鼻子，他只是想让小怪物先试试毒，没想到它不爱吃樱桃，所以这樱桃是给自己摘的？


    “下次不给你吃了。”万敌说。


    “唧。”


    宫殿另一头卡厄斯烧得越来越猛，而宫殿内，万敌却坐在凉亭里悠闲吃樱桃，十分欣赏卡厄斯这一身的力量。


    真强啊，他以后也要这么强。


    不过，这么强大的力量堆积在体内，即便是创世神应该也承受不了吧？还是多烧烧免得难受。


    烧着烧着，小怪物突然从凳子上跳起，一蹦一跳消失在了卡厄斯焚毁的另一半宫殿里。


    万敌起身去追，烧尽碳化的黑石块和灰色的木块堆叠，万敌失去了小怪物的身影。他站定在宫殿里，突然感觉自己深处一片虚无，周围一切都被焚毁，只有烈阳高悬。


    “这是……”


    小孩还不能理解这场景的诡异之处，他甩甩头着眼当下，觉得小怪物应该是发现了什么然后故意把自己引过来，于是在周围仔细寻找。


    不知道哪里吹来一阵风，地面堆积的灰色飞尘被带起，万敌注意余烬里那纷飞里的黑色斗篷一角——蹲在地上的大高个像是被抛弃的丑陋大怪兽。


    黑色斗篷？


    大怪人抬起头，露出了那张吓人的面具，让人看着就心生恐惧。


    大怪人声音沙哑，像是被硬生生撕裂了声带又拼合，但还是一字一顿说：“被你……发、现、了。”


    万敌本应该像从前那样树起戒心或者先行逃离，但他却罕见地动摇了，惊讶问出口：“你是小怪物？”


    大怪人：“？”


    小孩常以第一面辨好坏，万敌看着大怪人的第一眼就知道——他是个可怜的烧焦小黑狗。


    急需安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