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秒后，江斯言指腹摩挲着她冰凉的手指，侧过脸在她耳边。


    “黎漫，新年快乐。”


    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酥痒的感觉瞬间让她的耳尖变得红润起来。


    周围不知道是谁在放礼花，两人的头上落了许多不同颜色的彩带。


    江斯言看不到她的表情，也能知道她此时是什么表情。


    他抿了抿唇，抬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替她拂干净头上的彩带，将搭在臂弯上的围巾套在她的脖子上。


    “黎漫，新的一年，祝你成为新的自己。”


    黎漫眼眶微红，任由着他牵着自己从人群中一路走到空旷的路灯下。


    见她一直不说话，江斯言叹气。


    “黎漫，不要不说话。”


    黎漫摇摇头，顿了半天生硬地吐出两个字。


    “为什么？”


    为什么和她说了放下过去后，又过来找她。


    为什么又要在这么多人面前吻她。


    江斯言松开她的手心，目光沉稳平静地看着她，“黎漫，我说过，一直有人在等你。”


    黎漫不解地看着他，“我……”


    “黎漫。”两人身后响起一道声音。


    黎漫回过头，看到李云桉拎着一个餐盒站在路中央。


    “李云桉？”


    李云桉走到两人面前，他打量了一番江斯言，又看着黎漫说：“黎漫，为什么不接电话？”


    闻言，黎漫倏地扭头看向江斯言，墨镜下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离开的时候走得着急，连手机都没有拿。


    李云桉能在这里，就是江斯言喊过来的吧？


    一直有人在等你……


    黎漫唇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所以，他认为李云桉喜欢自己，让她和李云桉往前走是吗？


    黎漫眼里透着失落，忍着眼中的泪水不让其落下。


    她朝着江斯言伸手，语气和陌生人没有任何区别。


    “请把手机还给我。”


    对于黎漫态度突然的转变，江斯言心中疑惑，但也皱着眉将手机递给她。


    黎漫拿到手机，声音止不住哽咽。


    “江斯言，谢谢你告诉我，我不会再纠缠的。”


    黎漫说完，转身拉着李云桉快步离开。


    江斯言瞳孔骤缩，看着她牵着其他人的手心中巨大的妒忌升起。


    他大步跟上去拉住黎漫的手臂。


    “黎漫，你要去哪？”


    黎漫眼泪骤然落下，语气却格外的平静。


    “江先生，事已至此，就到这里吧。”


    今晚的吻，或许就是他与自己道别的。


    在看到李云桉那一刻，她就明白了。


    江斯言摇头，拧着眉不解：“你是生气了吗？”


    李云桉不知道两人发生过什么，但他听到黎漫的语气就知道她不开心。


    于是他替她扯开江斯言的手。


    “江先生，大家都有自己的生活要过，麻烦不要再来打扰她了。”


    江斯言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李云桉牵着黎漫一步步离自己越来越远。


    寒风吹过，雪花飘落，江斯言薄唇颤动，那张淡漠的俊脸第一次露出巨大的悲痛。


    他靠在一旁的树旁大口地喘着气，看着黎漫的冷漠的背影消失在街头。


    他不该说那些话的。


    ……


    一路上，黎漫都没有说话，抱着李云桉的餐盒看着车窗外发呆。


    “黎漫，我妈今晚过来了，我给你发信息几点结束你没有回复我，所以就想送过去给你。”


    “你回去晚上饿了就吃点。”


    黎漫长睫颤了颤，没有说话。


    她此刻什么都听不进去，也什么都不想说。


    李云桉心中默默叹气，找到之前她发的地址送她回去。


    抵达门口的时候，黎漫突然转过头，脸上已经布满泪痕。


    “李云桉，他今晚和我说了很多话。”


    “我是开心的，起码我以后终于不用活在猜测里，每天想着他到底喜欢谁，我还有没有机会了。”


    她一边说一边擦去眼角源源不断的热泪，声音愈发哽咽。


    “他，他起码和我说明了不是吗？”


    “他让我往前走，不要活在过去了。”


    “我可以做到，只是，只是他这种做法，让我很难过。”


    看着她哭到喘气，李云桉心中阵阵抽痛，他的指尖动了动，想替她擦泪却被接下来的话打断。


    黎漫泪眼朦胧，眼眶红得让人心疼。


    “他说有人在等我，我知道的，可是，可是我已经没有家人了，我不希望这段胜似家人的友谊变质。”


    “我不希望到头来，在我贫瘠的世界里最终只剩下我自己一个人。”


    李云桉眼眶在这一刻变得潮湿。


    她的意思，他听明白了。


    这些年，他太明显了。


    明显到她早就已经察觉，这段胜似亲人的友谊她不想放弃，所以一直装作不知道。


    他眨了眨眼，唇角扬起一抹僵硬的微笑，轻轻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黎漫，说什么呢？从小到大，你都是我的妹妹。”


    “是我这个哥哥哪里做得不合格了，让你误会了什么，我回去反省。”


    黎漫喘着气，泪眼婆娑地望着他，哭得通红的唇瓣动了动，却说不出话。


    李云桉心中泛起阵阵酸涩，强忍着难受在她脑门上轻轻弹了弹。


    “黎漫，感情失意，情场得意，今天是新年第一天，你哭成这样，还怎么得意？”


    说完，他抽了几张纸巾替她擦去眼泪。


    “爱哭鬼你别哭了，怎么从小到大都这么爱哭？我真没辙了。”


    黎漫皱眉，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纸巾胡乱在脸上乱擦：“李云桉，你怎么又说我？”


    “说错你了吗？”他叹气，“黎漫，不知道你怎么误会我的，但我要跟你澄清一件事。”


    “我，李云桉。”他伸出手指指着自己，义正言辞地说，“我是你哥哥，从小是，长大也是，未来永远都是。”


    黎漫眨眨眼：“没有其他意思是吗？”


    李云桉无奈：“黎漫，你想到哪里去了？要是有其他意思早就出手了，还会藏着掖着吗？”


    黎漫这才笑颜展开，伸手拍了拍他，又开始流眼泪。


    “你早说啊，吓死我了，我一直以为你有其他想法，呜呜呜——”


    李云桉啧了一声，“黎漫，你能不能不要这么自恋？哎，行了，别哭了。”


    他胡乱又替她擦了一通，伸手过去替她打开车门。


    “行了，不准哭了，赶紧回去吃饭吧，我要回医院值班了。”


    "我也不想哭的。"黎漫吸了吸鼻子，抱着餐盒下车。


    她好像有点泪失禁，遇到一点事情总会流眼泪。


    李云桉最后看她一眼，“我走了，不要多想了，忘记那些不愉快的，也忘记他。”


    说着，他突然顿了顿，又说：“新的一年，新的黎漫。”


    黎漫点头，站在门口看着他的车子离开才转身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