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你歇会儿，我来吧。”


    云里镇后山。


    在一处挨着河岸的松软土地上，爷孙俩正在用锄头找蚯蚓，准备去河里钓几条鱼。


    这条河不是天然形成的，是几十年前工人和附近的农民响应国家号召，人工挖出来的河，不过对他们这辈人来说，这河自打出生起就有了。


    老人家在旁边示范，熟练的挥舞锄头，明明没有使多大的力气，效果却很显著。


    旁边的温亭就像是小鸡仔一样，蹲在地上捡他锄出来的蚯蚓。


    “爷爷，让我也试试。”


    见他要使锄头，温老头便把锄头给他了。


    这把锄头已经用了好多年了，听奶奶说好像还是当初大队分财产的时候分给家里的，因为平时经常要使用，木柄已经换过四次，握手的地方，也被盘得光滑锃亮了。


    温亭接过锄头，先掂量了一下。


    重倒是不重，他学着爷爷的样子举起锄头，用力往地上一砸，再把木柄一拔，泥土便翻起来一大块。


    再用锄头把这一大块泥土敲碎，仔细瞅了瞅，没有蚯蚓。


    一连挥了二十多下锄头温亭也感觉手臂有些酸了，额头出了些许汗水。


    “爷爷，我怎么感觉你用起来那么轻松？”


    一旁坐在地上喝水的老人家解释说：“使用农具都有技巧的，你这全使得是蛮力，要搁以前，你这样干活人家东家肯定是不要你的。”


    “腰要稍微弯一点，像这样……还有别站太直了，不要只用手臂使力，你得学会借力，用全身的力气.....”


    他拿着锄头做示范。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锄头一到了爷爷手上，温亭便立刻感觉到了区别。


    像是金庸武侠小说里的独孤求败，即使是使用一把破剑，也能夺得天下第一的那种无敌感。


    这玩意在他手里怎么使怎么不听话，但在经验充足的老人家手里，简直就是心灵相通的老伙计一样。


    别看温爷爷过几天就要七十岁了，头发看着黑其实都是染黑的，身子也瘦巴巴的，透露出老年人特有的一种骨感，但这样的外表下面，却好似有着比温亭还要大的气力。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武学大宗师？


    看似弱不禁风，实则牛的一批。


    他轻松地挥舞着锄头，很快就挖出了足够的“鱼饵”，并装到盒子里。


    “爷爷，你这技术，我估计这辈子都学不会了。”


    “现在都不兴这些了，都去上学念书去了。”


    “那也很厉害啊。”


    “拿上东西，咱们去钓鱼去。”


    “好嘞！”


    温亭接过爷爷手里的锄头，两人一起朝河岸走去。


    乡下的空气很清新，是在城里不会体会到的独特体验，有种呼吸都让人放松的惬意感。


    和穗丰那里的天气一样，老家这里也是晴空万里，走在去河岸的路上，温亭看到地里已经种下了作物，时不时会有几只麻雀抬头看看他们，然后叽叽喳喳的振翅飞起。


    “老温，大孙子回来啦？老大家的那个？”


    “是啊，明年就该考大学，马上就是大学生了。”


    “哎哟～那可是了不起啊，小伙子挺俊的，有对象没？我给你介绍一个。”


    “不用了……”


    都是一个村子的，路上时常能遇到爷爷的熟人，温亭是一个都不认识，但就没有一个爷爷不认识的，谁都能搭上两句话。


    温亭就跟在爷爷后面，跟个孙子似的，说话很少，只是一个劲儿的笑，然后听爷爷给村子里的伙计们炫耀自己学习多棒，多优秀。


    也许上了年龄的老人都喜欢这样，不是说虚荣，只是看到后辈越来越好，就会由衷的感到开心和骄傲。


    没有高楼大厦，也没有大型交通工具的喧嚣。


    八月的风吹到身上很舒服，温亭很喜欢回乡下玩儿，感觉格外的放松。


    书上说的踏青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小时候总是向往城市，现在却又喜欢乡下的生活，随着年龄的增长，国人都会对田园有一种莫名的向往。


    古代不就有陶渊明辞官回家的故事吗？


    从小路走过，踩过一颗颗野草，但随着他的脚步离开，小草又会摆正叶子。


    走了大概五分钟，爷孙俩来到一个河边，河面足足有十米宽，水流看起来不算太急，也不知道从哪里流到哪里。


    “爷爷，这河你年轻那会就有了吗？”


    “当然，我当年还参加过挖河呢！”


    提及年轻那会儿，老人眼睛都亮了起来：“当时附近的几个村子让人都去了，那给饿的，一到中午吃饭的时候都去抢饭。”


    “那你们吃的什么啊？”


    “水煮面条呗。”


    温老头把鱼竿递给孙子一根，搬着小板凳在一处平地上坐下：“以前吃不饱饭，有口面条都觉得可好了。”


    “记得咱们家东边的刘老头不？当年他们家穷，吃不上饭，村子里有人家过得好的啃鸡腿，他就捡人家吃剩的骨头吃。”


    一听这话，温亭顿时有点恶心：“那也吃得下去啊？”


    老人家叹了口气，道：“不然就饿死了，现在光景好了，不愁吃不愁穿的。”


    蚯蚓黏糊糊滑溜溜的，两人小心的把鱼钩从蚯蚓的一端穿进去，蚯蚓立刻扭动起来，等把鱼钩全部包裹，两人再用指甲把蚯蚓掐断。


    弄完后，手也脏兮兮的了。


    见孙子对以前的事情有兴趣，老人家笑了笑，把鱼钩甩进河里，说道：“感兴趣的话，有空爷爷给你讲讲以前的事情。”


    温亭点点头：“行啊。”


    “这个季节没啥大鱼，小鱼和很多，都是几指大的那种，裹上面粉用油炸一下，又香又脆，骨头都是酥的，看咱爷俩今天能弄多少，晚上回去爷爷给你炸些尝尝。”


    温亭听的口水都要出来了，爷爷的厨艺很好，他的厨艺就是跟他学的。


    鱼暂时没咬钩，温亭闲的没事，东看看、西瞅瞅，看着身前的鱼竿上，少年拿出手机，悄悄地拍了张照片。


    要是江稚在就好了。


    分开后才知道她在身边有多好，在如此惬意的环境下，他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心里喜欢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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