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快马加鞭,到了河渡口已临近黄昏,红日西垂,有几艘渡河的福船停留在岸边,赶路的行人缴了票子,便顺利登船离开了京都。


    阮泱翻身下马,搭上了今日最后一艘船舶,这艘客船说的上气派,船身较大,舱内可容纳数余人,一些日常所用的东西都可以在这艘船上见到。


    阮泱订了间次等的房间,准备凑合一晚,她在屋内点上烛火,方才还有些逼仄闷热的舱房,一瞬间亮如白昼。


    自看见那队人马从远处而来,阮泱便早早预料到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但事出突然,她只好出此下策,趁村民躁动时,将虎符藏在了萋萋荒草下的土壤里。


    好在老天让她暂时逃过了一劫,这才有机会折返将东西取回。


    阮泱推开镂空窗子,入目所视,天边一轮硕大的圆月正悬挂在天边,乌云被晚风时而吹散时而聚拢,底下漆黑的水面也柔柔地翻起波浪。


    让她有一种她正处于海上即将远航的错觉。


    阮泱扭动脖子,忽感一阵撕裂般的痛,她对着铜镜一瞧,两侧各有一抹淡淡的红痕。


    他掐的有些狠了。


    若非是她在凤栖宫时便早早备下的迷香起了作用,她现在大概是一具冰凉的尸体。


    正准备躺下小憩片刻时,镜子里忽有抹黑影闪烁而过,阮泱握紧桌上的簪子迅速回首,此时门忽然响了。


    “这位姑娘,见您灯还亮着许是未歇下,可需要用晚膳?”


    阮泱见着人影确是一位身量娇小的女子,她眸光一转,起身将门打开,余光处却瞥见走廊处有几道水渍,而女子的鞋袜确是干的。


    她莞尔道:“不用了,我看外面很热闹,你可以带我去甲板上透透气么?”


    “那姑娘同我来吧。”


    阮泱被女子带到甲板上,甲板上灯火通明,旖旎笙箫,台上竟还有表演戏法的,火苗“嗖”的从男人的嘴里吐出,又安然无恙的熄灭,看的人直拍掌叫好。


    阮泱站在人群,心却跳的厉害,这里人多,跟踪她的人怕是不会冒险当众劫持她。


    可这只是缓兵之计,手里那块烫手山芋没安全交出去,她便无法安宁。


    天色完全沉了下来,戏结束了,人也两两三三散去,甲板上又慢慢安静了下来。


    阮泱穿过人群,若无其事踏下木楼梯,可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一直在暗中的人也尾随的越来越近了,而方才整洁的房间变得乱糟糟的,凳子倒在地上,她的包裹也被匕首挑的稀巴烂。


    宁羡的手下定是个个都武功高强,绝非她一个女子所能对抗,可这船最早也得明日清晨靠岸,她该怎么与那人周旋这么久!


    阮泱不禁握紧手里极其锋利的簪子,既然要做待宰的羔羊,不如拼命搏一把,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她逐渐加快脚步,走入船舱时,迅速侧身朝堆积起来的木箱子后藏去,眼下幽暗无光,四周无人,只有水花不断拍打船底声和扑通的心跳声。


    “吱呀”一声,男人也踩上阶梯,警惕地跟了过来。


    阮泱见此,反倒有些不解了,若对方要杀她,现在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送她去见阎王,可男人步子沉缓,似乎不急于下杀手。


    正顾虑着,那人的影子很快就投射在了她的绣鞋子上,阮泱握住发簪的手开始哆嗦。


    她告诉自己,只要现在冲出去,将簪子扎在他的要害处,便可以结束了。


    阮泱虽没底气,但电光火石之间,也只有那一个选择,她转身,抬起右臂就朝那团黑影的心脏扎去。


    那影子灵敏一躲,在黑暗中准确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抵在了墙面上。


    阮泱吃痛,整个手开始发软,簪子也意料之中地坠落在了绒毯上,她才要喊救命,借着月光看过去,眼睛反倒先瞪大了,她小声惊呼:“.....文瑾?”


    陆文瑾看了眼外头逐渐散去的人群,嘘声摇头:“跟我来。”


    阮泱还没搞懂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的手就被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掌包裹住,对方的五指霎那间紧紧扣住她,带她在危机四伏的夜晚中奔跑穿梭。


    河面上的晚风冰冰凉的,发丝在空中张牙舞爪的飞舞,阮泱虽觉得冷,但心却是温暖的。


    他们很快跑到船头,阮泱知道陆文瑾和宁羡是宿敌,又一直对阮家忠心耿耿,他应该不会对她不利,她喘着气道:“你怎么在这?你不是在蜀地么?”


    陆文瑾道:“此事说来话长,我担心凤栖宫那边出纰漏,便想抢先一步主动去找交接虎符的人,竟没想到碰见了你。”


    阮泱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这船上怕是有不少太子的眼线。”


    话音刚落,身后便有急匆匆的脚步声传来。


    陆文瑾回头对阮泱道:“东西可在你身上?”


    “嗯,我一直贴身保管。”


    陆文瑾看向不远处另一艘小船,便抓紧阮泱的手道:“愿不愿意信我一回,跟我一起跳下去。”


    阮泱一愣,扶住船舷稳住自己摇摇晃晃的身子,底下是深不见底的黑水,未知的恐惧感难免会让人想退缩。


    她犹豫片刻,点头。


    ......


    阮泱其实不怎么擅长水性,可关键时刻,她也只好死马当活马医,跟着陆文瑾一起跳入着冰凉刺骨的河水中,这样至少不拖累人家。


    她死死闭着眼,尽量让身体放松起来,即使有陆文瑾搂着她的腰,带她往远处游去,可渐渐的她的体力也开始透支了。


    但好在接应他们的船只也在朝他们过来,阮泱立刻抓住了投下来的缰绳,用尽浑身力气往上爬。


    阮泱呛了好几口水,伸手一摸,却没摸到一直照顾她的陆文瑾。


    她焦急地趴到船舷边上,也不管陆文瑾现在就在攀爬着,一把揪住少年的后衣领,将人拉了上来。


    “少将军,阮小姐。”


    阮泱见来者是阿丑,终于放下心来,四仰八叉地躺在了甲板上。


    他们安全了。


    回到船舱,奴仆们很快烧好了水,待阮泱一番清洗后,她便换上了阿丑干净的衣裳。


    烛火下,薰笼旁,阿丑拿来毯子将阮泱发抖时身体裹住,此时却瞥见阮泱雪白的肌肤上,有不少咬过的痕迹。


    甚至回忆起,连她出浴时,腿部也有些僵硬。


    看的出来对方是发了狠的。


    可阮泱竟然又从宁羡手里跑掉了?阿丑的指尖越抠越紧。


    她见陆文瑾就在一旁,便道:“姑娘,你身体可还要紧,要不要我拿些药膏来敷一敷?”


    阮泱一愣,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由得合拢了衣领,她摇头:“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我有话对陆将军说。”


    陆文瑾整理好刚换上的衣裳,抬头莞尔:“怎么了?”


    阮泱现在每挪动一步,宁羡留在她身上的疼痛便会更深一分。


    她愧疚道:“你方才也看见了,我身上.....”


    “对不起。”


    少女的话宛如针扎一样刺在他心上,陆文瑾收回视线,种种,都在告诉他,她刚才一直和宁羡待在一起。


    陆文瑾才要张口,眼眶却先泛着酸,随后勉强笑道:“你又要反悔,不想嫁给我了?”


    见阮泱不语,他猜小姑娘是不好意思拒绝他了。


    陆文瑾勉强一笑:“你很喜欢他。”


    “我....”


    她真的一点也记不起和陆文瑾的过往了。


    他害怕听到阮泱肯定的回答,便立刻打断了她,赌气说:“没关系,我就当我的泱泱去了很远的地方,而你....喜欢谁都跟我没有关系。”


    阮泱抬眸才要解释,人却已经披上外袍,推门出去了。


    阮泱本想追出去,可才跨出门槛便止步了,她对宁羡恨大于爱,而对记忆一片空白的陆文瑾来说,她只是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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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当做一个很好的朋友。


    既然对他无男女之情,她便不能吊着他,耽误他。


    叶将军忙完公务,便立刻来拜访阮泱了。


    他道:“多亏阮小姐一路将虎符安全送到我手里,不管事成与否,我一定不会辜负皇后所托,将您平安送回去。”


    阮泱笑道:“我只尽了绵薄之力,若非陆将军救我,我怕是死在那条船上了。”


    “叶将军可方便告诉我,你们准备何时行动?”


    “就这几日了,待时机成熟便调动兵马,杀入皇城,取反贼首级。”


    阮泱道:“那和太子一伙的季家人,会如何...”


    她这显然是明知故问了。


    “抄家,流放?不过具体还是要看陛下的意思。”


    “时间不早了,阮姑娘一路奔波许是累了,那我就不打扰姑娘歇息了。”


    ……


    定国公自听了算命先生的仆卦后,便夜不能寐,最终在永宁三年的某一日,季氏带兵杀入了皇城。


    宁羡得知此消息,要上前阻止时,却为时已晚。


    没有足够兵力的中央,很快被这外戚培养的铁骑踏破,经过三天三夜的洗礼,原本繁华的宫阙,霎时间血流成河。


    傍晚,定国公砍去宫人的头颅,一脚踹开了重华宫的门,往皇帝平常的寝居步步紧逼。


    喷洒在他衣袖上的鲜血,让他握剑的手滑腻不堪,他咬牙,一把撕掉明黄色的纱幔,见皇帝依旧半死不活地躺在龙榻上,反倒是缓缓松了口气。


    他嗤笑一声,举起手中的利剑,将龙榻之上的人头砍下,血四散洒着,男人平静地抓起滚落在角落的头颅,痴笑道:“你宁家的天下,以后都是我的了....”


    话音刚落,重华宫外的走廊下,又传来几声惨叫,随之而来的便是沉重有力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宛如踩在了心尖上。


    赶来的士兵已做好举弓的动作,叶修道:“你已是阶下囚,还不快束手就擒?”


    听闻外头的动静,定国公脸色大变,他不死心笑道:“叶将军这是做什么?这皇都老儿都死了,你还在为他卖命?我看不如归于我麾下,咱们共享宁家的江山。”


    “谁在诅咒朕?”


    随着宫变,凤栖宫门前的侍卫也被一一铲除,皇帝也顺利从密室中安全出来。


    他负手而立于兵卒后:“定国公,朕身子尚佳,并无恶疾,怎会突然驾崩呢?你看看,你也是老糊涂了,竟把一个赝品当作是朕。”


    定国公恍然大悟,那算命先生根本就是这狡诈的皇帝故意派来刺激他的!


    他看着手里的头颅,笑道:“陛下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


    皇帝冷道:“说出你的同党,朕可念及先皇后的情分,对季家人从轻发落。”


    只要他当场指正太子的罪,他便可名正言顺地将宁羡废除,以避免背上无故弑子的罪名。


    定国公被摁在地上,但他心中还残存着一丝希望,他的幼子,季仲临还远在胡地训兵。


    他道:“与旁人无关,都是我一人所为。”


    此时,定国公忽然看见了姗姗来迟的宁羡,于是,他望了他一眼,在确定宁羡也看到了他的眼睛后,梦然开始用力挣脱,直到掀翻制住他的侍卫。


    电光火石之间,他抓起地上的剑,疯了似的朝皇帝扑过去。


    宁羡双眸一沉,他立刻抢过随从的弓箭,拉开了弓。


    “嗖,嗖——”


    几声利器穿入肌肉的闷响后,男人终于倒在了地上。


    宁羡看了眼死不瞑目的人,走到皇帝面前跪下:“臣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皇帝不予理会,反转身对传旨的太监说:“传令下去,季氏一族谋权篡位,罪不容诛,但朕念及先皇后的情分,只赐季氏男丁毒酒一杯,而女子便流放西京,永世为奴为婢,不得翻身。”


    “至于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