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来，晚餐的主食时间正好赶上，一点都没有耽误。薄皮儿蒸出来的包子晶莹剔透，拿起笼屉的时候，包子就像水袋一样晃晃悠悠的，透过包子皮能看到诱人的金黄色汤汁。刚才的小学徒也缓过来了害怕的情绪，兴高采烈地帮着出餐。


    给部分客人端上包子以后，有一桌的客人没有见过这样的包子，赵小霜给他们介绍了灌汤包的做法和口味，几个人还是将信将疑地咬了一口，刚把皮咬破，里边的肉汤就顺着嘴角流了出来，有的人又慌忙用盘子去接，有的人则把包子皮一提，将汤汁嘬进嘴里，浓郁清甜的肉汁瞬间灌满喉咙，再就着又薄又韧的皮咬一大口肉馅，鲜嫩扎实，混着大葱的辛甜一口下肚，直让人欲罢不能。


    几个人一个接一个的吃着，有的人还蘸了一些香醋，更是让口感层次丰富了许多，口里是烫的，胃里是暖的，勾得旁边几桌的人也纷纷咽口水，加了一盘又一盘。也有客人就想吃普通发酵的大白面包子，赵小霜也认认真真给人家解释了缘由，并承诺在半个小时以内给他们上原来样式的包子。


    一晚上的兵荒马乱可算过去了，赵小霜也有些疲惫，今天一大早起床坐火车，到了以后几乎也没有休息，就忙活了一晚上。好在现在的饭店歇业比较早，不至于营业到半夜，几个人把厨房打扫干净以后，大师傅才终于问起赵小霜的来历，赵小霜猜的不错，这个大师傅就是负责这边后厨的主厨，姓武，是川阳市本地人，早年在沿海城市的饭馆里当过厨师，学会不少其他菜式的做法，这几年才刚回来川阳市，因为厨艺精湛，被招待所聘用作为主厨。赵小霜把张海给她开的介绍信递给他，又大大方方地和大家自我介绍了一下，经过刚才的事情，面点师傅和小学徒都对她有了不少的好感，也有人觉得她刚来就插手做饭的事情，太爱抢风头，多少有些不满，谁不是从最底层的打杂开始做的呢？凭什么她一来就做上面点了。


    主厨没有说赵小霜不好，也没有夸她好，只是淡淡地点点头：“这位小同志是过来学习的，在这里呆两周，大家多多照顾一下。”听到赵小霜只是过来学习十几天的，并不会长待，几个人的情绪多少平息了一些。


    结束了一整天的奔波和忙碌，赵小霜随便去公共淋浴间冲洗了一下就倒在了床上，小腿因为旅途的劳累感觉肿胀了起来，好在招待所的床垫还算比较柔软，她光是躺上去就已经感觉舒服了很多。


    明天一大早赵小霜还得去帮着洗菜备菜，这个时候的学习还基本上是师徒制，新人过来学习都是从打杂开始，帮师父打下手的同时“偷师”，要眼尖心细，自个儿琢磨，哪天师父心情好，可能会指点一二，和后来她去深市的那种成体系的培训班很不一样，基本都是以年为单位才能学会一些本领。


    不过赵小霜本来也不全是为了学做菜才来的，在第二天忙完以后，趁天还没全黑，她换了一身衣服就出门打听学校和租房去了。


    川阳市虽然比西顺县物价高，但这个年代本身人员流动不是很大，城市里职工一般也都住在自己单位的职工宿舍或者家属院，因此房租并不会很贵，只是不太好找，赵小霜连着三天下班以后出去找，都没太找到合适的房子。


    不过倒是打听到一所按考试选拔入学的高中，只是有点偏远，赵小霜打算等休息日一大早过去看看。


    这天赵小霜照例一大早去洗菜，主厨拿出了一张菜单递给了赵小霜，后天会有一场婚宴在这家招待所举办，整个后厨的人都要一块上阵，主厨直接把菜单给赵小霜讲了一遍，办婚宴的家庭本身就比较宽裕，这次的又尤其阔绰，除了婚宴上常见的红烧排骨、炸丸子，还有两只整鸡整鸭，新娘子是沿海城市来的，因此还有一道象征着富贵有余的清蒸鲈鱼。


    主厨能带着她参与这个大项目，赵小霜是非常感激的，尤其这次的一些菜都是沿海城市特色菜，赵小霜还没接触过这样的食材和做法，跟着做能学到不少东西。


    主厨把两道凉菜和汤品的任务交给了赵小霜，并嘱咐她在大家做主菜的时候多帮忙，说是帮忙，其实就是提醒赵小霜多注意学习。赵小霜忙不迭地点头答应下来。


    晚上大家都各自收拾好回去休息以后，赵小霜又回来后厨准备练习一下，她负责的凉菜是凉拌三丝和蜜糖桂花藕，汤品则是上汤鲜蔬。


    凉拌三丝和上汤鲜蔬赵小霜都觉得不难，但西顺县和川阳市是不产莲藕的，上一世后来交通运输发达了以后，川阳市的菜市场也偶尔会有从汉林市运来的莲藕节，她也只用莲藕炖汤，再没做过别的。这次新娘托人从老家带了莲藕过来，已经送到了招待所。虽然主厨已经给她详细讲解了做法，但她还是想提前练习一下，如果哪里有问题，明天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调整。


    糯米她下午已经泡上了，此时洗干净以后，用筷子把糯米捅进洗干净切开盖子的莲藕节里，又把切下来的盖子盖回去，拿牙签插住，放进炖锅里，加上清水、红糖和去了核的大枣，一起炖煮。糯米不好熟，一般要煮一个小时才能做出来软糯绵密的口感，但火开着又离不了人，赵小霜干脆把上汤鲜蔬也做了一遍。


    厨房里高汤是现成的，只要从冰箱里拿出来煮开就行，蔬菜赵小霜选了嫩白菜和嫩玉米，又加了白豆腐，但吃起来口感太过清淡，虽然高汤的香味儿非常突出，但蔬菜煮进去味道稍微显得寡淡，煮太久呢又菜叶又容易糊烂，卖相不好。


    赵小霜想了想，她从柜子里翻出来两个咸鸭蛋，把蛋黄蛋白分开，蛋黄已经腌制成熟，打开以后红得流油。赵小霜给锅里挖了一勺猪油，倒上蒜片炒出香味，把咸蛋黄倒进锅里炒出泡泡，这个时候再倒上高汤，把咸蛋白切碎倒进去，整个汤底浓郁咸香，汤色金黄明亮，这个时候再放玉米段、嫩白菜叶和豆腐块进去煮熟，出锅的时候加上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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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些白胡椒粉和盐，再撒一点枸杞就可以吃了。


    咸蛋黄本身就有咸味儿，但又和食盐生抽调出来的味道有所区别，这样的汤底口感更浓厚，颜色更好看，而清甜的白菜又让整体有一丝回甘，赵小霜自己是觉得这样的汤品更符合当地人的口味，但她自己也拿不准，犹豫再三，她还是出去敲响了主厨房间的门。


    武师傅这个点还在办公桌前研究菜谱，他看到赵小霜端着两碗汤进来，似乎并不意外，他招呼赵小霜坐下，自己拿了勺子分别尝了两口，不得不说，加了咸蛋黄的汤底要比普通的上汤鲜蔬更加惊艳，而且这次整体的菜品都有些清淡，如果汤品再上这种清淡口的汤，属实是有些无趣和寡淡了。因此武师傅几乎是立刻就拍板定下来了。


    这个时候糯米藕也差不多煮好了，一般出锅时候切好撒一点干桂花提味儿就可以，但赵小霜觉得桂花的味道不够浓郁，也没办法很好地融进糖藕里，她当即决定再浸泡两瓶桂花蜜，这样倒在糖藕上不会像干桂花一样香味儿浮于表面，蜜的柔润也能给糖藕再增加一个层次。


    等赵小霜把桂花蜜灌好，用完的锅碗瓢盆洗干净归置好回到招待所，几乎已经是半夜了，想到后天能跟着大家学到很多新菜式的做法，赵小霜一点都不觉得累，这次虽然本身是为了来打听学校和住处的，但能在这么大的国营饭店中学习，对赵小霜来说也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婚宴当天，招待所的门上也贴了两个大红的双喜，但大部分的仪式都在新郎新娘家里完成，婚宴只是为了感谢亲朋好友而设置的，所以厅里只弄了一些红色的拉花，在每桌的喜酒上贴了小小的喜字，简单地营造了一些喜庆的氛围。


    赵小霜和几个年轻人负责的凉菜一大早就做出来了，现下几个人已经开始帮大厨们处理鱼、猪肉等主菜的食材了。


    徐师傅指挥徒弟们把整鸡整鸭清理干净内脏，冲洗干净，把葱结生姜块塞进肚子里，外皮抹一层油，整鸡放进蒸笼里隔水蒸熟，鸭子则用白醋、蜂蜜做成的脆皮水涂抹几遍，风干以后用荷叶包着放进炉灶里烘烤。这样做出来的整鸡整鸭外皮比较完整，色泽也好看，肉和皮一夹就软烂脱骨，还保留了鲜美的肉汁，直接空口吃就非常美味了。但为了迎合不同人的口味，主厨还是在旁边放了两种不同的蘸料。


    红烧排骨和清蒸鲈鱼就简单多了，家常的做法也不会出错，这些主菜做完，剩下的炒菜出餐就很快了，眼看着时间快到中午，赵小霜也顾不上“偷师”了，她赶紧去剥了咸鸭蛋，把上汤鲜蔬的汤底炒上，以便能在主菜上齐之后能顺利把汤品端上桌。


    外边“咚”的一声礼炮响起，还有人大喊着：“新娘新郎来咯！”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的热闹声响，新娘新郎和亲戚朋友也热热闹闹地入座了，大家的穿着虽然朴素，却都整洁干净，也都适当地装饰了红色的元素，婚宴也就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