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质子与长公主

作品:《嫁给敌国皇帝后带球跑路了

    只见纸上写的都是朝中大臣的名字,官居何位,所犯何罪皆写得一清二楚。


    为首之人的罪行列出十数条,他一眼便看到最为醒目的那几个字,“江淮水患,挪用公款,致千人遇难……”


    江淮水灾一事,影响甚大,无人不知,百姓皆以为是天灾,其实不然。


    罪魁祸首便是工部侍郎王参,亦是威德侯长女的夫婿,其名字之下,是蒋瀚第三子蒋适的名字,


    蒋适在户部任职,工部所得建造款用均由户部经手,王参出事,蒋适自然逃不了干系。


    皇帝这是要……


    “陛下可是拿错了,臣掌管祭祀礼乐之事,此封奏折应是交由大理寺卿查阅。”


    “朕就是给你看的,”段熠的声音不急不慢地从上首传来,幽长不明。


    贺璟心中一紧,拿着奏折的手渐渐加力,


    “威德侯乃朕旧地封将,为大周立下过汗马功劳,奈何奸佞作乱,祸乱朝纲,而今出了这样的事,实在不足为道,朕已不知何人能用,也不敢再用旁人,这查办一事交予你,朕才放心。”


    果然,案子查完,证据具备,只需下旨就可惩处的事偏偏要他来办,美名其曰信任,实则这督办抄家一事最为得罪人,真到了抄家下狱的那一刻,人们只会记得前来下令的人,而不会在意是谁查明了他们罪行,又是谁下了诏令。


    他身为金罗质子,本就举步维艰,如今再让他来行此事,只会招致更多人怨恨。


    蒋氏一族根深叶茂,一个蒋妃不足以推倒他,身为工部侍郎的女婿亦是,皇帝此举是想慢慢将蒋家瓦解,直到最后不堪一击,而做剜肉剔骨的那把刀便是他。


    但是,即便他知道,亦无别的选择。


    半晌,贺璟冷静道,“臣遵旨。”


    段熠面如寒铁的脸上终于绽开一丝笑容,“此案完结后,工部侍郎的缺便由你补上吧。”


    这厢贺璟领旨后,李忠亲自将人送出门外,而后赶忙赶回去伺候,


    段熠突然问李忠,“你觉得贺璟此人如何?”


    陛下方才对璟殿下说那番话,现在又在问他这样的问题,难不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思来想去,他想了一个折中的回答,“贺璟殿下文采斐然,政绩卓著,然到底年轻了些,有些地方难免会疏忽,又是金罗人,难免对朝中诸事不甚了解,陛下将此等要紧的事交由殿下,也不知是否能办好。”


    段熠突然笑道,“如果是他,那就能办好。”


    他自上位以来,虽清除了诸多贪官污吏,但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人,天下权力都说出自皇帝,然皇权一分为二,另一半便是由那些自称劳苦功高的老臣们把控,世家大族底蕴深厚,势力盘根错节,他要政由己出,就需要将这团乱麻一一理干净。


    稍有不慎便会朝局不稳,民生不安,此事若交予诸如何淮安这样的亲信,只会加剧矛盾,若是交予贺璟便大不相同了。


    段沁看着兰婳走出那处小树林,随着方向兜了个圈,算算时间,她应当远远在兰婳的后边,等到她经过养心殿时,人估计都快到昭阳宫了,自然也就不回碰面了。


    “公主,这都这么久了,怎么还没看见人出来,不会走了吧?”采薇问道。


    “不会,我都派人盯着呢,没走。”


    “可是公主,我们在这儿找了许久的帕子,再找下去,是不是有些明显啊。”


    采薇弯着腰,假装在找东西,可养心殿门前的这条宫道格外宽阔,青灰的石板路上除了门前站着的黄衣侍卫外,再无其他东西,更别说在这里丢了东西。


    “怎么还不出来……”段沁小声嘀咕着,突然采薇小声喊道,


    “公主,有人来了!”


    段沁猛地转头一看,一个身着绯色宫服的太监跃过门槛要正要转身,她忙背过身去,嘴里说道,


    “先走吧先走吧,一会儿他去禀报皇兄就不好了。”


    除了和阿婳在一起,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很怕同皇兄身边的人说话的。


    可刚迈出没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声音,“贺大人,奴才送您出宫吧,”


    紧接着是一道温润的男声,“不用了,谢公公。”


    段沁的脚底仿佛被粘住一般,再也前进不得半分,脑中时时回响着方才听见的声音,眼前闪过那人的脸。


    身后的脚步声逐渐清晰,她的心险些要跳出来,可无论如何也不肯动步。


    直到那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清润如昆山碎玉,动人心弦。


    “长公主殿下?”


    段沁闻言,缓缓转过身来,不知怎的,现在她倒生出了要离开的想法,


    “贺大人,你找我啊。”她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贺璟的脸上浮现出别样的神色,像是为难,可段沁又觉得像羞涩。


    是不是她太过着急了?


    下一秒,便将她的幻想打破了。


    云影见自家殿下为难,只好代为出口,“长公主殿下,您挡到路了。”


    段沁的宫女太监数十人,这长街再宽阔,被这样一挡,要过去也不甚容易,至少需要走到最边上。


    段沁的脸顷刻之间就红透了,唇瓣嚅嗫,半晌才将将发出声,“挡到大人了,实在对不住……”


    说着,声音便越来越小,脸也越来越红,到最后几乎是声若蚊蝇。


    她侧身让开一条道,脑中一片混沌,不知在想什么。


    “公主是找陛下吗?”贺璟突然发问道。


    段沁心跳得更快了,她本以为贺璟会直接走的,没想到还会和她说话。


    她略微整理了自己的言语,佯装镇定道,“适才丢了一方帕子,正在寻呢。”


    “云影,去帮着一起找找。”


    贺璟偏头回望,示意云影去找。


    “那怎么好意思,真是劳烦云影侍卫了。”


    段沁压下那颗激动的心,嘴上说着不好意思,实则心里不知有多开心了。


    “贺大人,端午那日你救了我,没想到今日在这里碰到你,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还请你收下。”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方叠好的白色绢帕递出去。


    贺璟回忆后似乎确有其事,看着面前递来帕子的人,不知是举着有些累,还是旁的缘故,捏着绢帕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他犹豫再三,还是接过那帕子,道了声谢。


    没过多久,云影回来禀报说没找到,他目力过人,探查甚微,他说没找到那定然是没在这儿。


    贺璟只温声道,“想是公主落在了别的地方,后宫旁处我与云影不便前去,公主想想一路上经过了何处,回头派人再找找吧,公主若心疼,不如这帕子便归还给公主。”


    眼见他就要将绢帕还回来,采薇忙出声道,“哎呀!瞧奴婢这记性,公主的帕子收在奴婢这里,”说着,便从腰间香囊中扯出一块白色手帕。


    段沁意会,“托大人的福,这不就找到了。”


    贺璟闻言沉默地笑笑,而后揖礼告安,“既然已经找到,那微臣便先出宫了。”


    东西已经送出去,人也见到了,此行目的既已达到,段沁心满意足,吩咐宫女太监们皆退至一旁。


    眼中噙着浓情蜜意,目送那背影越行越远。


    终是赶在皇宫快要下钥时出了宫,天边云霞将收,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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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合,皇城上方天穹如被墨染过一般,漆黑幽深。


    一辆清雅的马车中,男人打开那方手帕,只见绢帕左下角处绣着一片红豆绿枝。


    周国前人有诗云: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车外驾车的云影单手扯着马绳,单腿支在车辕上搭话,


    “殿下,若我没记错,这是第三次碰见乐阳长公主了吧,听说这位公主殿下深居简出,不爱与人交际,怎的每回殿下入宫都能碰到,别不是公主看上殿下了吧。”


    车厢内,仙鹤云纹香炉内香烟袅袅,竹木香气沁人心脾,安定心神。


    贺璟对着那绢帕看了好一会儿,良久方才将它收起,丢到一方收纳物品的匣子内。


    并未回答云影的问题,车轮滚起烟尘扬长而去。


    这边兰婳与孟美人打过照面后,便要回昭阳宫,走到半路,风迷了眼睛,正要拿帕子来擦,手往腰间一放,那处空落落的,想是落在刚才的地方了。


    那帕子说有多珍贵倒也不是,只是离那处小树林不远,走回去也不麻烦,就当散散步了。


    于是便折回那处小树林,在一株石榴花下找到了那方帕子,又想起段沁说的要往她宫中弄些石榴花来,她走得急,应当是忘了。


    又细细挑了几株长势好的,色泽鲜艳的折下来,打算放在窗边的天青色瓷瓶中养着。


    等到再次返回昭阳宫时,已是一刻钟之后了,昭阳宫靠近乾清宫和养心殿,回去时最近的路要经过养心门,只一眼,她便看到了本该回长乐宫的段沁破天荒地出现在了养心殿门前,一旁还站着她再熟悉不过的人。


    她忙向后退了几步,身形被遮挡在门框后,隔着数十丈远,看不清具体的脸,可单从说话的动作她隐隐瞧出两人之间似乎不大对劲。


    段沁何时认识了贺璟,她不是一向不愿同男子搭话,今日这般莫不是……


    想着,远处的人从袖中拿出一方白色的东西,看上去似乎是手帕。


    这一刻,兰婳知晓了缘由,男女之间互表心意往往都是赠玉佩手帕之类的贴身物件,段沁此举意味太明显不过,只是不知贺璟他是否知道。


    却见贺璟一脸淡定地便接过那手帕,看来应当是不知道了。


    等到人都走后,兰婳这才经过那养心门回昭阳宫。


    怪不得上次问段沁嫁娶一事她支支吾吾地不肯搭话,今日又这样反常急匆匆地就要走了,原来是为了见贺璟。


    两人郎才女貌,自然相配,只是贺璟将来总要回到金罗国,两人若成了,不是段沁嫁去金罗,就是让贺璟留在周国。


    她经历过离开亲人的痛苦,自然也不愿看到身边之人和她一样。


    不论哪种,二人皆是她的朋友,她不愿看到任何一方背井离乡,远赴他国。


    此事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她也不知自己要如何作为。


    也罢,姻缘一事,本就是上天注定的。


    回到昭阳宫后,御膳房送来了晚膳,一应用度俱是和在乾清宫时的一样,可兰婳下午才用过不少小食,这会子更是没胃口,草草动了两筷子便拿下去让宫女们分了。


    茯苓照例端来汤药,每日饭后用,一日三回,她都喝出反应了,每每闻到那药味便胃中一阵痉挛。


    “又不是什么大病,何必日日都喝……”虽口中吐槽着,但是怕陛下担心,兰婳还是皱着眉一口气喝下。


    段熠进来时,屋内便泛着这样一股药香味,屋内烛灯已点起,四角的宫灯照得屋内明亮如昼,女人正对着光低头侍弄针线,整个人都镀上一层宁静的光晕。


    所谓月下看君子,灯下看美人,大抵说的就是这样的场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