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遗落影域(二十五)

作品:《红颜祸水,愿者上钩

    张副将的伤口持续不断地迸出血珠,姜雯死死拉住他的手臂,指节发白却仍被带着后仰,眼看着两人要被吸上穹顶。


    曲长水手腕翻飞将那发带飞出去,如灵蛇般缠上张副将的腰际。


    发带一边在他掌心拉出锐利的弧度,而姜雯也立刻拉住发带的另一侧,三人之间形成暂时的平衡,制止住了向上的逆转力。


    而范副将范源却不肯罢休,他流露出无比愤怒,似乎张副将和姜雯联手欺骗他这么多年,是不可饶恕得吃里扒外。


    范源暴走中,刀斜劈向发带,那三人不肯撤手,发带边缘迸出纤维紧迸的细微声响。


    而程艺芯鬼魅般绕道曲长水身后,准备偷袭。


    曲长水反手一剑,竟斩断她几缕青丝。


    "堂堂程督学,也学小人搞偷袭了。所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程督学这是要弃明投暗了。"


    "郭大当家的说笑了。我和朝廷任命的观察哨第一大将才是正义而善良的一方吧。"


    “哈哈哈哈。”几个人都在大笑嘲笑。


    程艺芯不变脸色,循循善诱道:"孤儿回家,父子相认,难道不是一件善事。咱们世家也有先例,曲家外孙此前颠沛流离,现也认祖归宗,位登少主。少先生难道不应该回到他真正的亲人身边吗?"


    "帝王最是无情人家。"曲长水在面罩后面笑道,"你们如果抱着善良的心,不用调查就应该清楚,太子现在一共有九个儿子,只有长子是灵兽族。”


    “只有一个额头长角的!”老严大叫!


    曲长水继续道:“剩余全是人族婴孩。他见少老板一面,欢喜只是停留在相认那一日。权倾朝野的是他太子,太子的三儿子现在还被困鲛族当人质呢。少老板以为他会乌鸡变凤凰,飞上枝头,全家鸡犬升天,做梦!最可能的结局是第二天就被秘密关押,严审他这三十多年的过往,说不定还会棍棒加身。"


    "庙堂之上,没有慈悲,只有筹码。"范源咬牙切齿,刀刀剑剑都想置张黎死地。


    程艺芯现在也很头疼,她想挣的前程并不是遮羞布,而是飞毯,她能借飞毯攀到更好的际遇也好、姻缘也罢,只是面罩拿掉张黎的样貌露了出来,她便明白这可触到了范源的逆鳞。


    他们竟敢在范源的眼皮底下,将太子血脉养作私囊;还敢骗了他这么多年,在青云寨屯私兵,直把一个土匪窝子养成坐拥良田的私家庄园!


    所以范源招招致命,张黎和姜雯这两位他旧日部下是必死不可。


    正如郭萧所言,前程如烫手山芋递到她掌心。


    从一开始少河龙受伤是她始料未及,于是她不愿一味进攻。


    毕竟一开始局势未明,她如同瞎子举着火把夜战,所以她不愿恋战,不愿太早暴露实力。


    可现在到了她想搏一搏的时候,却发现郭萧的灵力修为如此深厚,怎么也打不穿!


    那空中飘逸的她的发带仿佛在嘲笑他们临时搭档的拙劣。


    于是,她起了一招"云手推山",赌对方若真是从书院毕业的旧日学子,一定懂这可是套招的温和招式,果然郭萧回了一招"孤雁回峰"。


    他和她都倒转着,血雨中,发丝纷飞,她与他露出的双眼对视三秒。


    她控制住狠厉的招式,近身想与对方谈判。


    可范源却朝她大叫,"跟他们客气干嘛""团灭了!面罩换我们来带!"


    程艺芯选择对黑水寨大当家的魔音传耳:"寨主乃高人却也傲慢,为何不想让父子相认。别人叫你一声大当家的,你就能当得了别人的主了吗?你当得了压寨夫人的主,让她不出现,她就可以不出现在自己的婚礼现场;你可以当得了兄弟的主,他们忠心耿耿,为你卖命;却还想当少河龙的主,不觉得可笑吗?我们不应该让他自己选择前路吗?"


    曲长水在过招中对她魔音传耳:"月壤是栽赃嫁祸,推责到张黎是金蝉脱壳,你以为范源没脑子吗?现在又想李代桃僵,分明是他早就想好的连环计。他不过是想借您程督学之手吞并黑水寨。我寨兄弟生死存亡之际,少来避重就轻!我郭萧不屑于谈那个人的血脉问题!"


    "轰--!"两团灵力光球在半空炸裂,气浪将众人震飞。


    张副将腰间的发带骤然断裂,姜雯被甩到一边,一只血刃刺蝗冲了下来,她只好格挡,同时老严和马浩然立刻冲过来一人一边重新握住发带。


    程艺芯和曲长水两人都同时感应到对方的灵力修为与自己不相上下!


    她朱唇微启:"只让他随你们去上京。你还是黑水寨的大当家的如何?"


    "郭萧!姜雯!你们不要管我!要保住那个孩子!"张副将大声喊。


    千算万算没算到他会直接在这种场合直白地喊出诉求!


    范源手起刀落砍下血刃刺蝗的一只镰刀手,用大刀侧面直拍向往冲刺,直直刺穿了张黎的脖子,顿时血流如向上的喷泉。


    "叛徒!"范源抹去刀上血渍,声音冰冷。对他而言这只是一个背叛他的同僚,决不能留!


    对姜雯来说,却是此生的爱人死在自己面前,她的惨叫刺穿战场,她徒劳地按压张黎喷涌的鲜血,可他脖间的温度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失。


    "行了吧!背叛者不该有全尸!"范源吼道。


    然而,曲长水的刀比范源的恨意更快!


    那柄伴随范源曾南征北战的大刀,被曲长水一个侧翻,从头顶翻过,便抢夺了过去,此刻正以完美的角度切入他的后颈,刀锋划过时发出细微的"嘶--"声,像毒舌吐信,又似冤魂在呜咽!


    程艺芯震惊地看到这一幕:范源的瞳孔骤然放大,嘴角还咧开大笑,却全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划断了头颅,嘴巴还咧着哈哈大笑,却慢慢感受到了疼痛,面部开始狰狞!


    而那个头戴面罩的郭萧,此刻的缠绕在面罩上的发带全被浸染上鲜血,他像个从火场出来,脸上缠满了血色绑带的精神病人!


    "早该如此!范大人!"


    她听见对方咬牙切齿地吐息,看见对方轻蔑地上抛头颅,头颅立刻砸向防护罩上成了一团肉泥!


    对方还和管家一起制止住伤心的姜雯,并一边继续以一刀砍死一个虫兽的煞气朝她翻滚而来!


    程艺芯从乾坤袋中取出琉璃瓶,灵巧在众人和虫兽间翻腾跳转,只为去接住范源颈间喷涌的鲜血。


    众人皆惊愕,只有曲长水知道这瓶黑红液体乃大恶人之血,可以用于淬炼高阶灵力武器。


    可出乎他意料的则是,她接完后,却伸手抓出空中飘来的半截发带,慢慢地缠绕在自己的眼睛上。


    她忽而抬首,声音如冰:"我大概知道你是谁了。以这种灵力修为从悦闳书院毕业出去的师哥也只有那么几位。郭萧大抵也是假名。师哥,您的面罩要掉了。"


    别杀她,她亦不会去看他的脸庞。


    随后她用魔音传耳:"师哥,你知道的,我是养女,需要审时度势,活得不易。但灾年刚过,百废待兴,书院对我的教诲也好,任务也罢,还是大于我个人的追求,我需要把土壤样本带回去,你也不想和悦闳书院起冲突吧。"


    "杀了她!"姜雯冲过来,"郭萧!正道可容不得她这种以血养蛊的妖物!"


    曲长水只觉得太阳穴突突跳动,仿佛有铁锤在颅骨内反复敲击,视线开始扭曲变形,眼前本就一片血雨,又添火光跳跃一般,他紧闭眼睛,喉间涌起一股腥气,他知道是瘴气毒发了。疼痛让他不知所以,挥手便铡掉一个范源侍卫的头颅!


    他一手死死抓住大刀,一手抓住侍卫的头颅,一步步朝程艺芯走去。


    ******


    暮色初降,江慕镇已化成流动的灯火。


    早在今晨,黑水寨寨主就命大红灯笼从码头一直挂到镇东石桥,当初石榴与他定下此计:将黑水寨的"鸿门宴"化作一场全民见证的大婚,要的就是这出戏唱得全镇皆知。


    红绸挂树、烟火满江,压寨夫人名正言顺地站在寨主身侧。范大人与朝廷命官纵然心存狐疑,也绝无胆量当众撕破这层喜庆的薄纱。


    书院众人三五成群散入棕树斜街,有人直入姹紫嫣红处扮官人,有人蹲在门房喝酒赌钱打听消息,而石榴麻溜转身踩着木楼梯上了对面临街茶馆二楼。


    鸿门宴好唱,只是一夜酒席。但假扮夫妻少不得三餐四季,起码得装个把礼拜吧。


    石榴选的位置,正对勾栏朱漆长廊,几位露出蜜色薄纱的女子,斜倚窗边,或把玩着些缕青丝,或持着团扇慢悠悠地扇风。石榴眼睛都不眨,想偷师学艺。


    发髻要松散些吧,胭脂要晕开些咯,眼神要怎么看才能让大家都能一秒觉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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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对那个男子有意思呢!


    可她低头看茶碗里自己的倒影,同样是用指节抵着腮,勾栏女子像在听雨打芭蕉,她像"鸡爪扒食";同样的垂眸浅笑,那边是"秋波暗送",到她这儿成了"斗鸡眼";那边挑眉是眉波含情、微风摆柳;到她这儿成了"歪脖子树"!


    "石榴,你眼睛进沙子了?"


    石榴这才惊觉,曲长风不知何时跟来了。


    "最近没睡好,眼睛干涩而已。"


    "就知道你不会和他们一起去胡闹。都已经盖棺定论了!他们是被利欲熏心的张黎下得狠手,连掉落地点都一并查清了。那下面可是沼泽和岩浆,掉下去连根骨头都找不到。白费功夫!"


    曲长风毫不客气,给自己倒杯了茶,继续道:"收拾收拾,用不了两天,我们就回近水楼台了。"


    "嗯。"石榴看着曲长风毫不客气,吃着她点的点心,"要吃自己点去。"


    "点了。不光这家,附近几家的招牌点心、爽口小菜一会儿都送过来。"曲长风又从袖子里掏出来一瓶桂花酿,"看你这几日都消瘦了。我们可是患难见真情的关系。"


    石榴差点被点心噎住,看他的表情不像作假,她又不是什么需要他人攀龙附凤的身份,难道这小子是真的感激她。


    石榴正想怎么脱身才好,曲长风慢条斯理夹起一块点心,道:"你的房间已退订。我给你换了家客栈套房,尤其是和孙芳菲隔开。路上她那些小动作我们都知道了。"


    她诧异:"你知道?"


    "孙小姐年纪轻,容易崩溃。我们谁也没问,她自己全盘脱出了,还想和你道歉,被我们拦住了。快谢谢我,替你避免了一场抱头痛哭的戏。"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最终目的不就是想知道太师祖给了她什么东西?什么信物么?


    石榴翻了个白眼道:"怎么,你表哥不愿来,你亲爹给你布置了任务。行程临了,终于得空来问我了。"


    曲长风神态自若喝了口茶:"石榴,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呢?我问你也是想帮你。你拥有的东西,可能比月壤,比我们这几天遭遇的境遇还要困难。只不过以后无论多难,我会帮你。说到做到!可若你不听劝,执意藏着掖着,总有一天会给你小鞋穿可不止是孙芳菲,也可能是师娘。”


    “你已经在敲打我了吗?”


    “敲打?那石榴你也没少作戏吧--我可听说你跟师娘诉苦,说我们曲家聘礼给少了,下了你的面子,糟了你的心。"


    石榴看着对方对她伸出小拇指,似乎是要和她拉钩上钓一百年不变的幼稚手势,她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若不是看在他是他表弟的份上,她早扭头走了。


    "小到锅碗瓢盆、大到院中石桌,我家里的东西一多半都是太师祖的。好多好多……直接从石洞搬出来用的。对了,还有一些菜篮子,砌灶台的石头也有几块。怎么,你没让马浩然他们去抢去砸吗?曲疯子。"


    曲长风脸上挂不住,只是一未嘿嘿地笑,知道石榴还在生气,只好哄着说那些属于物什家具。


    而真的信物是有灵的,可以用召唤术。


    石榴不依不饶还说马家兄弟就没给曲疯子什么东西吗,她需要他三倍返还,还要他现在就用召唤术。


    "我不像你,我可不会召唤术。"


    "什么,你不会召唤术?你还是不是修灵学生。"曲长风仿佛找到了自信一般,非要教她,"以心为引,魂魄为契--记住,石榴,召唤术不能以玩弄的心绪,要很真诚。"


    "以心为引,魂魄为契--听上去好直白的咒语。是咒语还是成语--"石榴的话没说完,她只看见曲长风瞳孔骤缩,她只感觉到自己的耳边仿佛飞掷过来一个物什。


    "血!"店小二本是来上点心的,却发现曲长风的脸颊有一道清晰而粘稠的血痕,"客官,您……您没事吧。"


    "不是他的血。"石榴摊开手,只见那个沾血的荷包掉落在她的掌心。


    荷包被血浸染,血顺着她的指缝往下滴,而她腰间的蝴蝶玉佩突然跳动,如灵巧的小兔,自动钻进了荷包。


    "石榴!"曲长风一把抓住她的掌心,而石榴害怕他拿走此物,又抓住了对方的手。


    然而,随着一道白光如闪电,在人声鼎沸的茶馆里,两人同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