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奔赴前程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依萍再一次走进了那幢房子。
这次的心情和以往都不一样。曾经她是害羞的、矜持的、愉悦的,现在她是伤感的、落寞的、苍凉的。
原来这幢房子这样大!
大得让她有些无所适从,同时又附着一丝冰冷的孤独。
依萍的手抚过桌子、沙发、靠椅,最后站到钢琴前。
上面还摆着曲谱。
《共寻常》
曲谱被翻得有些旧,看起来他经常弹这首曲子。
依萍泪眼模糊地坐下,打开琴盖,手指悬在上面。
她已经好久不弹这首歌了,他们分开之后,展昀就是靠着它熬过来的吧。
琴声飘浮了起来。围绕着依萍,缠缠绵绵。
这是他们的定情之作,如今每道音符都化成了一滴泪,落在依萍心上。
空旷的房间,氲氤的回忆,苦涩的泪水......全部缠绕在一起,淹没了她。
依萍融化在了乐声中。
情到深处,她的手指几乎是砸在琴键上。也许只有这样的发泄才能让情绪找到一个出口。
她不知疲倦、周而复始地弹着。
她的双手在呼唤、目光在呼唤、琴声在呼唤、心里也在呼唤!
展昀!展昀!
距离我们分手的日子已经过了一千零四十一天。
在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对你的思念没有一天停止过。
即便我拼命找事做,拼命想忘记,却无法压抑心底那奔涌的感情。
没有你的日子,连泪水都显得吝啬。
每当路过我们诀别的那棵树,都要经历一番‘肝肠寸断’。
我曾经那么恨你,连带着恨上了那棵树。
不能见你,也不能见它。
我想,人生大概就是这样的,人生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在我准备独自品尝这份灰败之时,你又给了我致命一击。
你骗了我,你骗惨了我。
你让我变成一个残忍的、愚蠢的、麻木的女人。
我不恨你了,但我怨你。
怨你剥夺了我选择的权利,怨你我把隔离在你的世界之外,更怨你不给我一个好好告别的机会。
可是......可是......
这些怨与恨都是那么虚弱,禁不住一阵微风,更挨不过一首歌。
我不止一次的想,时光能够倒流该有多好。
我一定不会说那些残忍的话,做那些残忍的事,更不会扔下你不管。
现在,我在你待过的地方,用你弹过的钢琴,弹你最爱的曲子。
如果上天能够看到这一切,希望它把琴声带给你。如果你真的对我还有怜悯,请好好保重自己。
因为,我在这里——等你!
琴声小了。
又恢复得平静而克制。
最后,消失不见。
依萍跪蹲在花园里,拒绝了所有人的帮忙。
她拔掉的玫瑰,要亲手种起来。
晨露微醒,依萍已经开工了。泥土的气息混着玫瑰的芬芳,在朝阳下蒸腾成一片温柔的雾霭。
大家自动自发地找事做,依萍只说不让帮忙种玫瑰,可没说不让帮忙做别的。
这里已经好久没有人住过了,需要彻底地打扫。
因为,依萍已经决定,将振华育儿所搬到玫瑰园来。
她要守着育儿所,一同守着玫瑰园。
书桓和尔豪站在门口,望着忙碌的依萍,久久不语。
“你决定了吗?”
尔豪问。
书桓的目光追随着依萍,很久才回答:
“是,我决定了。”
“我们这一群人的纠葛实在太多太多,也该做个了结了。”
尔豪叹气,是太多了,每个人的感情都不简单。
相比较之下,还是展昀比较单纯。
哦,对了,还有砚鸣。
“真没想到,你会选择放手,我还以为你会一直等依萍回心转意。”
书桓的神情很平静,带着一丝释然。
“如果我不知道展昀的真实身份,可能我不会这么快放手。”
“可事到如今,知道了展昀的隐忍和牺牲后,还执迷于自己的小情小爱,那我还算个人吗?”
书桓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感慨:
“很多人只看得到英雄的辉煌,却看不到他的孤独。从古至今,有太多太多的英雄在这种孤独消失了。幸运的,留有一席之地,不幸的,连个名字也没有。可是,这些人鲜有抱怨。在聒噪的尘世中,他们显得那么沉默。”
“我想,这应该就是理想。曾经的我,对理想二字认识的太浅薄了。从来没有这样的一刻,我如此深刻地思考过我的命运,国家的命运。其实,这两个命运本身就是交织在一起的。”
“我们每一个都在创造现在,也会成为历史。而历史却是那么厚重,厚重到即使是一粒尘埃,也会成为我们无法翻越的大山。对于很多人来说,放弃是最舒服的选择。”
“可是,展昀——”
“他用生命证明,即使个人的生死在史书上只是一个数字、一个符号,甚至是个不起眼的墨痕,都要义无反顾。因为,这些数字和符号就是历史前进的车轮。”
“而这些车轮的走向,就是国家命运的方向。”
尔豪静静地聆听着,眼神渐渐焕发了光彩。
他的好朋友,那个勇敢、善良、正义、充满智慧的何书桓又回来了。
他仿佛看见,在复旦大学校园里,几人指点江山、挥斥方遒的样子。
那样的意气风发 ,那样的神采飞扬。
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迷茫。经历了生活的洗礼和时间的敲打,才会破开迷雾,走向远方。
尔豪拍了拍书桓的肩膀,说道:
“好!”
“既然你做了这个决定,我也和你说我的决定。我打算和你一起上战场!”
书桓有些意外,回头看着尔豪,不确定他是否在开玩笑。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
尔豪有些落寞地笑了:
“要不是前前后后出了这么多的事,我早就离开了。”
“当梦萍离开的时候,我就明白了,苟安一隅是没有前途的。”
“我们不去奋斗,就无法保护家人。”
“躲是躲不掉的。”
“我想,如萍之所以选择红十字会,也是想通了这个道理。”
“可笑,我这个当哥哥的,却是最后一个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