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天气变化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展昀铁了心要她——


    沉默。


    ‘咚’一声,凳子被一脚踢飞。


    太碍事。


    看着他完全不想避人,她忍不住要出声提醒。


    可人被压在暖塌上,不得动弹。


    展昀有意不让她说话,反正她不出声,就是不反对,不反对,就是赞成。


    过往的‘半途而废’依次划过脑海,他必须吸取经验教训。


    此时从上方看,只看得到展昀的背影,和依稀露出来的几缕发丝。


    展昀的左臂从依萍脖颈下穿过,环绕回来,扣住。


    这个动作对方只能后仰头,像缺水的小鱼儿,不断张翕嘴巴,发出浓重的断断续续的气声。


    展昀喜欢听这种从胸腔里发出的声音,带着无辜和魅惑。这让他有一种对方也在极度渴望他的错觉。


    小鱼想要呼吸,可唇齿间吸入的都是另一种味道。沉重又带着压迫的力量,让它几乎缺氧,只能剧烈挣扎才堪堪吸入一丝空气保命。


    吸气>


    呼气<


    停止-


    展昀爱死了她这个样子。


    他几乎控制不了身体里的暴虐因子了。他想要摧毁,想要不顾一切地湮灭。


    他要像喝玫瑰酿一样把人也拆吃入腹。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一个她!


    命运予我以荆棘,我偏要开出花朵。


    这花朵不止热烈,还极富韧性。不管是风吹雨打,还是山石泥流,都不能让她一蹶不振。太阳升起时,依然可以绽放出惊人的生命力。


    就是这股在深渊低谷也掩盖不住的蓬勃力量,才让他一见倾心。


    展昀几乎要把两人的嘴唇揉捻出汁,才恋恋不舍地抬头。


    盯着她的唇,好像又想起了什么,低下头,嘬了又嘬,尝了又尝,这才确定。


    额头抵着额头,嘴唇抵着嘴唇,他轻笑:


    “小豹子也喜欢酒喝吗?”


    他忽然有些好奇,问道:


    “为什么喝酒?太害怕了吗?”


    依萍的脸红红的,从耳根蔓延至颧骨,那红晕并不均匀,如水墨洇开,深浅不一,随着呼吸忽明忽暗。


    不全是害羞,还有压惊的酒开始上头了。


    刚刚的一大杯,可是满满的。


    依萍的回答满是委屈和后怕,声音又低又颤:


    “我想让自己理智一点,我不能在不知道结果前被打倒。”


    明明知道是什么原因,听她这样说,展昀还是心头一酸。


    她永远在武装自己,不管幸福还是不幸。


    想到白天的事,展昀也罕见地悲春伤秋:


    “如果有一天,我死在……”


    依萍不让展昀说了,她不敢想,也不能想。别说真要面对,即使这样假设她也受不了。


    展昀拉下她的手,坚持把话说完。因为他怕现在不说,以后会因为嫉妒舍不得说: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像今天一样坚强。”


    说完这句话,他的眼神变得悲凉,依萍的心都要被揉碎了。


    他的神情就好像这件事一定会发生一样,她不要,不要!


    依萍的声音还是低低的,像在耳语:


    “我坚强,你就可以放心地不在我身边了吗?”


    这下轮到展昀无法回答了。


    当然不是,她的坚强不是自己让她受伤的理由啊。


    悲哀的是,他居然不敢对着依萍保证。即便他们现在的姿势如此亲密。


    依萍没有再逼迫展昀,她懂。


    他有事业、有理想、有心酸、有无奈,还有许许多多的不可知。这让他无法保证。


    不过没关系,就像他说的,自己会坚强。


    依萍用尽全身力气,凑过去轻吻一下他的嘴角。


    展昀愣住了,即便这一下蜻蜓点水,也能在他心里翻起滔天巨浪。


    依萍从来没有主动过的。


    他的睫毛眨动得很慢,生怕惊扰到沉睡的屏风。


    依萍和他对望,双手无力地扶着他的腰侧。


    她喜欢被展昀这样抱着,这样就能完完全全感受到对方的存在,会觉得安心。


    展昀的话又让刚刚‘失去’的痛苦袭来,那种绝望缠在心头,让人患得患失。心里酸酸楚楚的,像刚喝的玫瑰酿。


    虽然,这次危险展昀躲过了,可乱世之中谁能一直拥有这样的运气呢。


    即使,他们安安稳稳的终老,还是会有一个人先走。


    一想到那种画面,她就忍不住想落泪,身体不由自主地贴紧对方。


    如果人的一生注定要‘生离’或者‘死别’,那为什么不选择早一点和爱的人在一起。最起码,这一刻的彼此拥有是真实的。


    她的眼睛又大又亮,湿漉漉的,纯净懵懂,几乎把整个人都染上了水汽。


    那么无辜,那么无措。


    这让她看起来更娇艳了。


    展昀的手指轻轻摩挲柔软的唇瓣,来回擦拭嘴边的水渍。掌心的硬茧用力摩擦柔滑的下巴,让这张脸更依恋手心的温度。这种轻与重,软与硬,催生起一股云雾,盘旋上升,却恰巧遇到心头热浪。


    冷热交替


    锋面抬升


    气旋辐合


    产生——


    脑子一热


    心口一松


    药(一声)塌了


    展昀目光闪动,盯着她的脸,不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


    他知道对方起了变化。


    她的身体更无力了,仅凭着残存的理智象征性地挣扎。


    从表情就可以看出,她挣扎得很累,檀口时闭时张,不断在清醒与迷醉间穿梭。


    展昀的手攥得更紧了,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重,像拉满的风箱,盖过周围的一切是是非非。


    如果不是他足够了解这个女人,他一定会‘粗暴’地判定,对方在勾引他。


    只是,不重要了。


    弓已拉满,箭在弦上,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发。


    嘶——啦——


    衣服碎裂的声音听起来禁忌又淫靡,吓得人颤颤巍巍,惊得发丝战战兢兢。


    暖塌上的茶桌直接被掀翻了,桌上的杯子稀里哗啦的掉了下去。


    依萍又无法呼吸了,她的手握得死紧,手心连一丝空气都没有。


    眼角的泪滴将落未落,目光朦胧。


    空中居然飘洒着花瓣,怎么会呢?


    好迷茫。


    后背被一股力量托住,头被迫后仰。她终于看清了,居然是海棠花。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海棠花呀?


    不是玫瑰花吗?


    不对。


    不是海棠花。


    是她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