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吻定情
作品:《依萍独自去了西渡桥之后》 朱既卢领着一帮商会的人站在门口,面色不善。旁边站着脸色铁青的展昀
“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有没有规矩?”
此时,洪曼容也恢复了理智,刚才她真的被依萍气晕了。
展昀快速走过去,脱下外套披在依萍身上。
看到展昀,依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委屈,晶莹的泪争相从眼中掉落,滴滴都砸在展昀的心上。
透过泪眼,依萍看到所有人都望向这边。
她突然觉得窒息,好像有她的地方就会有战争。
尓豪说过,她总是爱挑起战争,她是个战斗分子。
书桓也说过,她太尖锐,总是用恨来解决问题,而不能用爱包容一切。
依萍整个人都不好起来,她不要再待在这里。
这里只能证明过往他们对自己的评价都是对的,她就是个战争制造者,要把所有人都用炮火消灭干净才罢休。
依萍直接冲了过去。
不过,没跑两步,便被展昀拽了回来。
展昀一动未动,只是张开手臂用力拽回依萍。
他的心很坚定,就像他的双腿一样。
依萍泪眼婆娑的看着展昀,她不解的眼神中还透露着惊慌。
展昀拉着依萍的手,一步步走到洪曼容面前。
“斟茶!认错!”
洪曼容的脸色变得惨白,她没想到展昀会如此看重一个歌女。
参加这么多次舞会,他次次带的人都不一样。
歌女、舞女带来了不知道多少个,没一个能入他眼的。
“我们可是合作伙伴。”洪曼容一字一句的说。
“所以,我才给了你一个斟茶认错的机会。不要再让我重复第二次。”
展昀周身的气场变得冷酷起来,他压低了眼眉,眼睛里酝酿着风暴。
有人端来了茶,洪曼容的眼神在展昀和依萍之间巡游。
依萍低着头,看不到情绪。
但展昀,她了解。她清晰的感知到他动怒了,他在压抑自己的情绪。
如果没有商会会长,没有这么多人在场,他可能会直接掐死自己。
片刻后,洪曼容做出了选择。
她拿起茶,端到依萍面前,一改嚣张气焰:
“白玫瑰小姐,这杯茶我向你赔罪。刚才我说的话都是意气用事,希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依萍看了下展昀,发现他也在看她。
“要不要原谅,你自己决定。”
依萍上前一步接过了茶,这就代表两方和解了。
有平时与洪曼容走的近的人也上来劝和:“这样就好了,其实都是误会。大家和气生财嘛。”
一场闹剧落下帷幕。
晚会结束,展昀带着依萍坐在车里。
“我们已经坐在车里好一会了,为什么不开车呢?”
依萍有些疑惑,她有感觉,展昀很不开心。
她有些委屈,也有些愧疚。
她猜想是她和洪曼容的事情让展昀难办了。
以前,她也经常让书桓处于这样的状况里。
所以,书桓选择了如萍。
那个能够快速化解矛盾,登得厅堂的如萍。
突然,展昀坐直了身体。
依萍也跟着望去。
只见洪曼容和她的几个随从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没见他们说什么,这帮人便左右开弓扇了洪曼容几十个巴掌。
隔了这么远,依萍都能依稀看见从洪曼容嘴角淌下的鲜血。
依萍紧张的抓住展昀的手臂,问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敢打洪小姐?”
依萍太低估那帮人了,他们不仅打了洪曼容,还直接撕掉洪曼容的衣服。
一个千金贵妇就这样在街上被撕的衣衫不整。
依萍瞬间反应过来,这是展昀的手笔。
他在帮自己复仇!
“快住手!你快让他们住手!你不能这么做!”
依萍大声地对展昀说道,她的语气很急,又带着些责怪。
“走吧!”展昀大发慈悲地对司机说。
路过洪曼容的时候,司机从车窗伸手示意了一下,一帮人迅速收手。
车子开的不慢,但依萍依然看清了被打的惨兮兮的哭喊的洪曼容。
她的神色凄然,牙齿紧紧咬着嘴唇。头发乱了,衣服破了,妆容花了。
依萍悄悄看了眼展昀,第一次感觉到对方的可怕。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司机把车子停在大路上,展昀送依萍回去。
“你在生气啊?”依萍小心翼翼地问。
“嗯。”
“对不起,我给你惹麻烦了。她侮辱我的人格,我当时没忍住......”
不等依萍说下面的话,展昀便出言打断:“我不是气你,我是气我自己没有保护好你。我都不忍心对你说一句重话,洪曼容她凭什么?”
想到舞会里的场面,展昀的眼里又染上了戾气。
展昀的话让依萍愣住了,原来他气的是这个。
“你不觉得我是个闯祸精吗?我总是引起战争,总是与别人发生争执。”
展昀摇了摇头,他向依萍走了一步,依萍被迫后退一步靠在墙边。
“不要总是把过错和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有时候一个人太耀眼也会招来嫉妒,你不反击,他们就会得寸进尺。”
“可是,你难道不希望我能息事宁人吗?”
展昀失笑出声:“我以为你是一只刺猬,一支玫瑰,会扎伤每一个意图伤害你的人。没想到你会帮洪曼容求情。”
依萍低下头,曾经的她,确实是这样。
如今,她已经尝到恶果了。
“曾经我遇到过类似的事。”
“有个伤害我的人,在她需要帮助的时候,我冷眼旁观。这样还不止,我还阻止想帮助她的人。”
“最后,她失去了她最重要的东西。而我,也被反噬,失去了我最重要的东西。”
回忆起那件事,依萍的惭愧和悔恨涌上心头,双眼又蓄满泪水。
“有人说我冷酷自私,心比石头还硬。”
“他还说我有一张美丽的脸,却有一颗丑陋的心。”
“所以,我应该用爱化解一切。让所有事情都有一个圆满的结局。”
展昀抬起了依萍的下巴:“我不能说这是错的,不过如果所有的事情都要用爱去化解,那这个化解的人可能会遍体鳞伤、体无完肤。这件事太残酷了,我舍不得你去当那个化解的人。”
依萍的泪再也忍不住掉落下来,她哽咽着说:“可是有人三言两语就可以化解一场战争,而我却可以让一个小矛盾化成大矛盾。你为什么不去选那个化解矛盾的人呢?”
展昀依旧耐心地解释:“我说过你像时钟花。采摘时钟花的人会永远困在那个时间里。而我早在大上海遇见那朵失魂落魄的白玫瑰的时候,便伸手了。”
“一个迷失的人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依萍再次被蛊惑了。
展昀的态度和他说的话,都像一个大大的保护伞,让她安心。
晚风变得炽热起来。
依萍抬头望向星空,却发现展昀的眼睛比星辰更亮。他的目光如火,从她颤抖的唇瓣一路烧到心底。
这一次,展昀的吻落下时,她没有避开。
展昀的吻起初如蝴蝶点水,却在触到她颤抖的回应后骤然加深。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用力揉搓,唇齿间红酒的气味瞬间包围了两人。
月华倾泻而下,撒在这对忘情的人身上。
良久,依萍像从梦中惊醒了一样,推开展昀。
她不敢置信的摸了一下唇瓣,又快速拿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在做什么。
“要打我吗?”展昀问。
“上次是左边,这次可不可以是右边?”
他的声音依旧暗哑,带着性感的蛊惑。
依萍有些心慌,她靠着墙边小小地挪步。
她挪一步,展昀就向前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阴影里。
那双如墨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一个错误。”
依萍懵懂地问:“什么错误?”
“你无意中招惹了一头狼。你一边享受这匹狼带给你的安全感,一边又在思考如何安全地甩掉这匹狼。”
依萍下意识地想逃跑,却被展昀困在方寸之间,动弹不得。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上,让她心间发颤。
“今天你让我吻了你,就不要再想着逃跑,我也不会让你逃跑。”
说着展昀的吻又落了下来,这个吻不同于刚才的潺潺溪流,而是滔滔江河。带着不容退缩的霸道,抽空了依萍的理智。
展昀的手游走在依萍全身,每个指尖都带着火苗,点燃了依萍。
一直吻的依萍求饶,展昀才放她回家。
展昀的心情不错,连走路都哼着歌。
他穿戴好,又想出门找依萍。
却突然被人叫住:“展先生,北平电话。”
展昀接过电话,那边人语气有些沉重:“事情有变,立即回北平。”
当展昀坐上火车的时候,还有些心神恍惚。
他就这样离开上海了?
还没来得及跟依萍说再见。
不过,他已经派了手下的人给依萍送信儿,她应该会体谅自己的。
想起昨晚的那个吻,展昀忍不住舔了舔唇瓣,柔软的触感仿佛刚刚发生。
依萍坐在窗前发呆,连文佩叫她都没听见。
文佩不知道上次舞会发生了什么,不过自从回来之后依萍就一直魂不守舍的。
“依萍,你最近怎么不出去了,不要总是待在家里,该闷坏了。”
“去找找可云吧,你好一阵子没去找可云了。”
依萍想想也是,近一段时间,她的时间都被展昀占据,忽略了可云。
可云现在已经很少发病了,所以李副官也放心让可云出门。
“依萍,你最近有没有见到尓豪?”
依萍的心一沉,每次可云问起尓豪都是满满的期待,让她不忍心打破她的梦。
可是这样的梦又能持续多久呢?
“可云,我必须告诉你。尓豪她现在有女朋友!”
可云因为惊讶微张着口,尓豪的女朋友不就是自己吗?
“他的女朋友叫方瑜,你也见过的。”
依萍认真地观察着可云,生怕她忽然犯病。
“可我和尓豪才是一对呀。”
依萍闭了闭眼,决定要跟可云说清楚。
“可云,你和尓豪的事是六年前。可现在是六年后了。”
可云摇着头,说道:“我不懂,那这六年尓豪去哪了呢?他又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方瑜呢?”
依萍无言。
正当可云再想问的时候,一阵婴儿的哭啼打断了两人。
可云慌张的望着四周,循着哭声跑了过去。
依萍紧跟在可云后面,她生怕抢孩子的一幕再一次重演。
可云终于见到了那个在襁褓中的孩子,她哇哇的哭着,小嘴巴还在咬自己的小手。
她的母亲太忙,把她放在了门外的凉椅上。
可云着了魔似的走过去,她缓缓抱起婴儿,贴在胸口。
感觉到有人抱自己,婴儿也乖顺的不再哭泣。
依萍赶到,但她不敢硬抢,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可云!”
“吁!不要惊醒宝宝。”
“你认识这个宝宝?”
可云幸福地点点头。
“她是谁?”
“她是我的孩子。”
依萍头疼的看着又疯癫的可云,无助的搓手。
“那你知道这个婴儿多大吗?”
可云迟疑了,犹豫着说:“一岁?”
依萍悄悄靠近了一步:“可你看怀中的婴儿,它好像才刚刚出生,不是一岁的样子。”
依萍的话像一把利剑,刺穿了可云精心构筑的幻想屏障。
可云记忆里孩子的样子开始和眼前的婴儿重叠起来,可又有一种力量将两张脸活生生分开。
她睁大眼睛,看着这恐怖的一幕,心里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她的嘴唇颤抖,眼中涌出泪水:"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看着要向远方飘荡的孩子的脸,可云双臂一松,怀中婴儿瞬间掉落。
依萍倒抽一口凉气,猛的扑上去接住这个新生儿。
——
直到把婴儿放在凳子上,依萍还心有余悸。
孩子的母亲终于忙完了,走了出来。
看到站在自己孩子身边的两个陌生女人,大声喝道:
“你们干什么的?”
可云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梦幻之中,根本听不到别人的问话。
她快速向前跑着:“孩子,我的孩子。”
来不及解释,依萍急忙追了上去。
母亲的力量是无穷的,可云像不觉得累一样,一直追一直追。一直到精疲力尽晕倒在路边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