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chapter27

作品:《念念为卿

    昨晚……太用力了。


    她想起来了。


    时念卿调整了坐姿,脑袋往窗边又歪了歪。


    玻璃上还凝着层薄霜似的凉意,刚好能压一压脸颊上的烫。


    他侧目看了过来,声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柔意:“困了?”


    她没睁眼,只含糊地“嗯”了一声。


    她放缓了呼吸。绵长的气息拂过微凉的玻璃,晕开一小片朦胧的白雾,掩过她微红的耳尖。


    ——


    临近期末,重点班的学生大多自觉性强,不必老师多做叮嘱,便能乖乖留下上晚自习。


    暮色刚漫过教学楼顶,二楼东侧的教室就率先亮起了灯。


    暖黄的光线透过玻璃窗淌出来,在楼下的香樟树叶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像撒了把星星,璀璨好看。


    时念卿背着包,准备下班前最后去班里巡视一圈。


    今晚晚自习的代课老师是沈之言。


    沈之言和她同是师范专业,不谈私人恩怨,在教学上,她还是充分相信沈之言的能力。


    她走到教室窗口的时候,沈之言正在讲台上讲解物理大题。


    “你们看这个摩擦力,就像藏在暗处的推手,看着不起眼,却能决定物体最终往哪走。”


    时念卿靠在窗框上,看着沈之言随手拿起讲台上的粉笔盒当教具,演示“作用力与反作用力”。


    某一个瞬间里,她好像看见了大学时期的沈之言,那时候的他纯粹地热爱物理学,也曾说过“每个公式里都藏着宇宙的规律,比任何故事都动人。”


    只是时间,总会改变一些人。


    沈之言注意过来,手里的粉笔刚在黑板上划出一道长长的抛物线。


    他顿了顿,目光越过窗前的学生,精准落在时念卿的身上,与他讲课时的锐利截然不同,像被温水浸过的棉线,带着点小心翼翼的柔软。


    而她的视线自然掠过他,移向讲台下的学生。


    基本上都很专注,偶尔有几个开小差的男生……


    最后,她的目光在后排靠着板报的位置顿住了——


    那里的座位空着,桌上的书本略显杂乱,是周禾的位置。


    周禾是班里的中等生,成绩不算优异,但也不至于吊车尾。


    这类学生一般是不会逃晚自习的。


    他们的世界里,规规矩矩比什么都重要。


    因为曾经,她也和他们一样,作业按时交,上课不说话,老师挑不出错处,但也很难在某些时刻里想起他们。


    沈之言还在讲台上授课,她悄悄将周禾的同桌叫了出来。


    周禾的同桌沈郁是个内敛、沉静的女生,架着副细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总带着点怯生生的光。


    她将声音放的很轻:“小郁,你知道周禾去哪了吗?”


    沈郁摇了摇头,指尖绞着校服袖口的纽扣:“上节课间还在的,他说去趟卫生间,就没回来。”


    她顿了顿,眼镜滑到鼻尖也没推,“不过……”


    “你不相信时老师吗?”她将声音放得更柔了些,揽过沈郁的肩:“不管遇到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老师,老师会尽力帮助你们的。”


    走廊的声控灯暗了下去,只剩下从教室里透出的微光,在沈郁脸上投下片模糊的阴影。


    “不是的……”沈郁的声音细若蚊蚋,“可他们说……要是告诉老师,就、就把我的作业扔到楼下……”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含在喉咙里说出来的,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不会让他们碰你的作业。”


    时念卿轻轻扶住女孩的肩膀,指尖触到她单薄的脊背,能清晰地感觉到她在发抖,“老师向你保证,不管是谁,都不能欺负你们,更不能威胁你。”


    沈郁猛地抬起头,露出双通红的眼睛,盛着惊恐:“真的吗?”


    “可他们说……说告诉老师也没用,而且就算说了,也没人信……”


    “我信。”时念卿打断她的话,目色坚定:“我信你说的每一个字,也信周禾不是故意要逃晚自习的。”


    她伸手帮沈郁把眼镜推回鼻梁,“小郁,告诉老师,周禾在哪儿?”


    “我看见他们给周禾写的纸条了,说要在操场小树林那里碰面。”


    她安慰沈郁先回去上课,沈郁低着头,正准备走进教室后门时,忽然转身,问她:“老师,安静是不是就不会被注意到?”


    她答:“安静也是一种力量,但安静不代表怯懦。”


    “所以当有人把你的安静当成好欺负时,记得告诉老师。这不是你的错,是他们不懂什么叫尊重。”


    ——


    夜色下的小树林像头蛰伏的巨兽,将所有声响都吞进肚里。


    周禾被按在粗糙的树干上,衣衫不整。


    时念卿去到的时候,刚好撞见一个瘦高的男生,抬脚踹在他的小腿上,周禾踉跄着撞回到了树上。


    周禾旁边围着三个男生,其中一个她有些眼熟,是隔壁班的。


    另外两个,从衣着上看,不像是校内学生,像是游荡在附近的社会青年。


    “哟,还挺能扛。”黄毛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拽周禾的头发,“刚才不是挺横吗?敢跟我们磊哥叫板?”


    “磊哥不过是想借你个作业抄抄。”叼烟的男生吐了个烟圈,烟雾呛得周禾偏过头,“怎么,很难吗?”


    时念卿快步上前,一把推开黄毛,将周禾护在身后。


    “我认得你,你是四班的张磊。”她的视线越过眼前的两个社会青年,定到不远处穿着校服、姿态懒散的学生身上:“我的学生怎么得罪你了,值得你动用校外人士在这里欺凌他?”


    张磊眯着眼打量着时念卿,笑意恶劣:“我也认得你,时老师想多管闲事?”


    “他是我的学生,我在这里,谁敢动他?”


    她往前半步,将周禾完全护在身后,肩膀微微绷着,像张拉满的弓,双腿倚在树干上,借着粗糙的树皮她勉强稳住微颤的膝盖。


    过来之前,她以为至多只是初中生的小打小闹。


    过来后,看着眼前三个身强力壮的男生,其中两个校外青年的身高都快要及上她了,说不怕是假的。


    “时老师,你知道我爸是谁吗?如果不想惹麻烦,就赶紧让开。”


    张磊往前逼近一步,语气里的傲慢几乎要溢出来,“澄江市张氏集团就是我家的产业。你一个月工资,够买我脚上这双鞋的鞋带吗?”


    “全澄江市姓张的人很多,我对你家的产业没兴趣。”


    她的目色沉冷了下来,“我只知道,你如果还不迷途知返,保卫科甚至是警局的人,立刻就能过来。”


    她了解这个阶段的青少年,叛逆、爱逞凶斗狠。


    但他们的本性未必是坏的,或许是因为原生家庭、后天环境等一系列的因素导致他们误入歧途。


    她愿意给他们机会,帮助他们走回正确的道路。


    但倘若他们不听从她的劝导,她也只能借助法律、警局等武器保护自己,训诫他们。


    “我爹妈都管不着我,你管我个屁!”


    张磊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变调,抬手就要去推时念卿,却被她侧身避开。


    黄毛忽而从口袋里抽出一把匕首,刀刃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光:“磊哥,跟这女人废话什么!”


    说话间,黄毛往前逼近,刀尖几乎要戳到她的鼻尖,“再不让开,别怪老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她的心脏骤然一紧,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


    她将周禾往身后又拽了拽,胸口直直挡在那道骇人的寒光前。


    她划开手机屏幕,来不及解锁,拨通了紧急联系电话。


    之前没刻意设置过,她也不知道紧急联系人是谁。


    “滴——”


    电话那头传来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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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声沉稳的男声:“喂?念念?”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手腕突然被猛地一扯。


    旁边另一个纹身青年不知何时绕到了侧面,一把抢过她的手机,狠狠掼在地上。


    “啪”的一声脆响,屏幕瞬间裂成蛛网,通话被硬生生掐断。


    “跟谁打电话呢?”黄毛踩住地上的手机,用鞋跟碾了碾,匕首架在她的胸前:“叫人就没意思了,老师。”


    刀尖离她的胸口更近了,她前胸的衬衫几近湿透。


    “张磊,你知道参与打架斗殴与故意伤害的区别吗?”


    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目光越过眼前两人,依旧直视着张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要是真的犯了故意伤害罪,那可是会在你们的人生档案上留下一辈子的污点。”


    那两人显然是张磊叫来的。


    张磊看似什么都没做,实际上他身后的家世背景,才是支撑这两人行欺凌之事的根本底气。


    黄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磊哥,别听这女人胡扯!”


    他将匕首又往前送了送,刀尖几乎要戳破衬衫布料,“她根本不敢得罪张总,让她把今天的事儿都吞到肚子里,您就不会受到任何处分!”


    “闭嘴!”张磊突然低吼一声,打断了黄毛的话。


    她知道,张磊被她的话说动了。


    眼前这两个社会青年早已辍学在外,自然不用担心什么档案污点。


    而张磊,身后还有张氏集团的家业要继承。


    就在张磊犹豫的一瞬——


    “念念!”


    她闻声看了过去,是沈之言。


    沈之言衬衫的领口被夜风扯开,平日里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有些凌乱,显然是一路狂奔而来。


    他过来本不要紧,只是这一声打草惊蛇,彻底点燃了黄毛本就紧绷的神经。


    黄毛原本被时念卿的话搅得心烦意乱,握着匕首的手已经有些松动,听见这声呼喊,猛地转头,眼里的犹豫瞬间被戾气取代。


    “妈的,还有帮手?”他啐了口唾沫,“多管闲事的娘们!”


    话音未落,黄毛手腕一翻,匕首竟朝着她的胸口刺了过来。


    动作又快又狠,带着破罐子破摔的疯狂,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数逼得没了退路。


    “小心!”


    沈之言扑了过来,一把推开黄毛的胳膊。


    匕首的轨迹被撞得偏移,却还是擦着他的手腕划了过去。


    沈之言的金框镜框在推搡中飞了出去,落在地上断成了两截。


    他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念念,别怕。”


    她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纸,发不出完整的音节:“沈之言……”


    鲜血顺着他的蜿蜒而下,伤口不算太深,却因为他死死攥着她手腕的动作,被拉扯得愈发狰狞,血珠涌了出来,染红了她的袖口。


    黄毛踉跄两步:“找死!”


    又一次举刀刺来,她挣开沈之言的手,挡到了前面。


    “砰!”


    一声闷响,黄毛忽然被人踹开。


    来不及反应,又是一声清脆的“咔嚓”声,叶温臣反手一扬,手肘精准地磕在黄毛还握着匕首的手腕上——


    匕首脱手飞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他,来了。


    看清叶温臣后,她紧绷着的神经松了下来。


    旋即双腿一软,倚着树干跌坐而下。


    叶温臣转身,见她除了脸色苍白外并无明显的外伤,紧绷着的下颌线才稍稍缓和了些许。


    随即,他的目光扫过沈之言淌血的手腕,最后落在地上疼得打滚的黄毛身上,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警察一会儿就到。”


    说完,他蹲下身子,膝盖弯出利落的弧度。


    他的视线精准地落在她袖口那片刺目的红上,“念念,你受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