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已修+2k】

作品:《叛虫老婆养成指南

    希罗德挂断了电话,站在尸骸之上,嘴里叼着支烟,暴雨倾泻而下,他全身湿透,目光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那团火焰还在挣扎,希罗德脚下的头骨发出嘎吱嘎吱的动响。


    “宿主!本该是我的宿主之人!乌利·霍默尼斯还活着!他竟然如此信任你?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你这个魔鬼!”


    而希罗德闭上眼,深深的呼吸一口后,他蹲下身,依旧保持着左脚踩踏在那火焰操纵的头颅的姿态,他抽出了一只新烟,点燃,然后敷衍又讽刺的做出了给“头骨”敬烟的姿势,把烟插进那嘎吱嘎吱眼眶中。


    “你!”暴雨中,头骨眼眶中的火焰疯狂摇动,漆黑的火焰依旧试图再烧伤希罗德的一根手指头,但又在下一秒被雨水逼退,缩了回去,它现在只有零星一点火星了,龟缩在头盖骨中,愤怒与悲愤无处发泄。


    “阁下能复活这十二只霍默尼斯吗?”


    希罗德叼着烟道,把自己湿漉漉的金发后撸,眼神闪过一丝暗光。


    “复活!哼……你从哪里看出我能让死者复活?”


    “毕竟您之前展现的力量令我印象深刻,我当然会期待您能做到更多。”


    希罗德的语气带着欣赏,而于此同时——他掌心捧起一捧泥水,零零碎碎朝着头盖骨倾斜,他冰蓝色的瞳孔注视着火焰越加微弱,末了,才慢慢的说:


    “毕竟,我还是不想让小乌利伤心啊。”


    “乌利宿主?呵,虽然还没和宿主见面,但我的宿主……我的宿主绝对会看穿的你的谎言!悲愤之下,他对虫族的仇恨再添一笔,总有一天,他会……向你们……所有虫族复……仇。”


    伴随着熄灭进度进展,那火焰的语气终究是越来越弱了。


    希罗德不紧不慢的,像是喂狗般,给火焰甩了根新烟,他眼珠转动,慢悠悠说:


    “所以你不会复活这十二只霍默尼斯,对吧?毕竟,如果他们的死能助长那位乌利·霍默尼斯心中仇恨的火焰,这也是极好的。”


    希罗德回忆着B世界的行刑台上,乌利·霍默尼斯悲恸而极怒的眼神,他深深的吸了一口烟,觉得真是漂亮极了。


    那样的乌利很好,该死的漂亮又危险。


    但现在,A世界的乌利给自己端上小笼包时候的笑容,也很好。


    于是希罗德慢慢把脚移开,他勾起亲切的微笑,深蹲下身,低头,和空洞头骨中即将熄灭的火焰对视着,然后他把口中燃烧一半的烟,投在那股火焰中,轻轻吹了口气。


    “总而言之,不知名的阁下,为人类而战的阁下,您的最终目的,就是向虫族复仇,对吗——即便人类早已灭绝。”


    “他们终将归来!”那火焰嘶吼着又停住,就算死亡,它也不会告诉这只纯种雄虫更多了。


    但希罗德却笑起来,某种属于B世界的辛秘在他脑海中闪过,那是某些属于反叛军首领的传奇事迹,对啊,也许B世界乌利是用过火焰的能力的,曾经某些令希罗德疑惑不解的谜题,解开稍许:


    “你能让他们复活,对吧,他们可都是低级雌虫,霍默尼斯。”


    “我不会。”


    “不,你会的。”


    希罗德笑起来,他指尖敲了敲属于“巴伯”的头骨:“听我说,不知名的先生,如果向虫族复仇就是您的目的,那我能帮你,可你也得帮我。”


    “这绝不可能!你是雄虫!还是个S级,虫族间最纯粹的高等种!你怎么可能向着同族举起刀刃?!”


    希罗德耸耸肩,他从骸骨中挑挑拣拣,找到了只满意的骨头当火炬,稍加处理,把漆黑火焰引在了火炬上,举着火炬,向着星舰走去。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口说无凭,我知道星舰的无辜乘客不能平息您的怒火,我向您献上更伟大的战争,您会满意的。”


    ——这个疯子,这只疯虫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总而言之,不知名的阁下,请您至少告诉我您的名讳。”


    “梅菲斯特,叫我梅菲斯特,疯虫阁下!”


    *


    “希罗德阁下!您好了吗!!!”


    暴雨之中,处于星舰的另一侧,苦苦等待着希罗德的海斯大吼着,忍受着巨大的煎熬忐忑。伴随着时间流逝,他好几次想要直接向联盟上报兰河星舰坠落位置。


    一只S级雄虫阁下冲进那那团漆黑的火焰中,生死未卜!


    海斯咬唇,但他也知道,自己之前让队伍原地不动,主动切断一切与外界通讯的举动,毫无疑问是已经向着这只名为希罗德·阿莫因卡投诚!


    虽然违背规章,但若能因此得到S级雄虫垂青,大好前途就等着他!


    但——


    那漫天燃起又被暴雨浇灭的黑漆怪火,那船舱内部传来的嘶吼与枪声。


    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雌虫,海斯是又惊又怕,他想要冲进去,但又怕拖那位神仙般人物的后退,但又怕那位S级雄虫真的除了好歹!更是担心自己的小命!


    真是骑虎难下。


    但终于,等待有了回应。


    希罗德给海斯的光脑腕带响了起来。


    “该死,明明就有通讯功能啊!只是权限被他给限制了!”海斯嘴角抽搐,又赶忙接通通讯。


    下一秒,希罗德虚弱的声音忽然传来:


    “海斯检察长……咳咳!赶快联系警方!这里……有叛军!”


    叛军!?雌虫叛军?这不是简单的星盗打劫事件?!那奇异可怖的黑火是叛军的武器?


    海斯瞳孔紧缩,他连忙再度开口,但通讯那端却传来滋啦作响的电流声,伴随着尖叫和枪响,通讯结束了。


    *


    希罗德按下通讯结束键,他挑了挑眉,指间夹着的烟头上,漆黑的火焰跳跃着。


    “恐怖袭击不过是过家家的玩意,梅菲斯特,看着吧,我来为您竖起属于人类的、正义与平等的旗帜。”


    希罗德虚伪又温柔的微笑着,而十二只霍默尼斯的尸体坐在一张圆桌周围,等待之后会完成的复活。挑了挑眉,指间夹着的烟头上,漆黑的火焰跳跃着,梅菲斯特沉默不语。


    这十二只霍默尼斯是小乌利的朋友,那么这十二只霍默尼斯就必须活着。哪怕与魔鬼做交易,哪怕与整个世界为敌,希罗德也会毫不犹豫的去做。


    毕竟希罗德·阿莫因卡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玩意儿,至少在这个世界,希罗德绝不会让乌利·霍默尼斯走上成为魔王的道路。


    *


    伊甸园地下层。


    伴随电流滋啦作响,乌利小心翼翼打开思维之卵外壳,仔仔细细观察机器后长呼一口气。


    ——好像没怎么弄坏。


    乌利歪头眯眼又瞧了一阵,然后轻轻把机器外壳合上,打开眼屏和虚拟键盘,习惯性的准备梳理学习笔记再温习一遍。这是他在萨马拉星上学时养成的好习惯。


    不过,乌利有些笨拙的敲击着眼屏上的按键,半天也没有打开电子笔记编辑页面。因为希罗德给他买了最新型号的光脑腕带配件,最新式的系统界面让乌利有些手足无措。


    调试新光脑的过程中,页面刚好推送出一条新闻,是关于兰河星号被劫机事件的,乌利瞥见后,忽然心头一跳,他点开了它。


    兰河星舰,疑似遭遇星盗劫持,两百名乘客下落不明。就在刚刚,官方忽然公布这些乘客的ID号,密密麻麻数字,虽然没有公布乘客具体姓名,但——


    乌利偏偏随意一瞥,属于巴伯·霍默尼斯的身份id赫然映入眼帘,他瞳孔紧缩,也很快找到的其他十一只霍默尼斯的ID号!


    ——为什么,巴伯他们不是应该在萨马拉星的下城区吗。


    原本沉浸在希罗德营造的巨大幸福的乌利瞬间惊醒,美梦此刻破碎,他赫然再度回想起自己的身份,自己的朋友的身份,都是最低级的F级雌虫,他们是整个社会层面最弱势的存在。在任何灾难面前,他们注定最先被牺牲与抛弃!


    冷汗沁湿乌利的后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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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面色苍白站起,解开电子门锁,脚步匆忙又仿徨走出了房间。


    怎么办……租一辆私人星舰去找巴伯他们?不,现在蒙迪星交通管制,大部分航班都暂时停运,而自己身为霍默尼斯,从踏出伊甸园的那一刻起,巡警们就不会再让他随意离开蒙迪星。而且私人星舰租借费用也远非自己能负担!


    乌利咬牙低着头,握拳砸向墙面,昂贵坚硬建筑材料毫无损伤,手骨的刺痛和内心的不甘交杂着刺痛乌利的神经。


    乌利知道,自己还是只能寻求希罗德·阿莫卡因的帮助,如此卑微又可耻……


    乌利拨通希罗德的通讯电话,嗓音干涩,几度胡言乱语,逻辑混乱说不到正题,舌头打劫般结结巴巴,才说出自己最迫切的需求。


    “我的朋友们……他们是十二只霍默尼斯雌虫!他们……他们都在那艘星舰上!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上去的!本该是我,那本该是我回程的航班!但现在他们遭遇了星盗,我联系不上他们——”


    乌利呼吸越来越急促,他语气发抖,他话语带上了哭腔,他明明不想让希罗德听出来的,但乌利知道,希罗德绝对已经知道了。


    “……这样吗?啊,原来如此,不用担心,乌利。”


    乌利捂住自己口鼻,他拼尽全力不让一丝哭声泄露出去。


    “没事的,乌利,放松,没事的。”对面的声音,一如往常般温柔而耐心。


    乌利擦着自己的眼泪,他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对面的声音也恰好响起,如同看透了乌利般,希罗德声线轻柔宛若一个梦境:


    “我知道了。那十二只霍默尼斯,是你非常、非常重要的朋友,对吧?虽然被星盗劫持,但他们大概率没事的……嗯?为什么我这样想?呵,好吧,别告诉别的虫,必须帮我保密,乌利。”


    “我的工作,其实就是调查兰河星舰的劫持事件。虽然没有新闻报道,但眼下进展比预想的顺利。你的朋友中,有一位叫巴伯·霍默尼斯,对吧?”


    听见那个名字,乌利哽咽了起来。


    “放心,我们已经成功营救了一批虫质,你的朋友安然无恙。你等等……来吧,巴伯·霍默尼斯先生。我知道大火灼伤了您的咽喉,让您口干舌燥。但亲爱的小乌利来电,您总该跟他说句话。


    “我……很好……我们都很好……乌利……但一切都太混乱了……我们……之后再聊。”


    ——是巴伯的声音!是巴小飞的身影,乌利差点以为就要失去他们了!


    ——是希罗德救了他们!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希罗德先生……”


    乌利颤抖着说出这句话,即便通讯早就挂断。


    乌利垂头,转身往回走去,途中,他碰见了正急匆匆往电梯处走去的,同样金发碧眼,却有着一只机械左眼的艾伯特·阿莫因卡。


    乌利并不知道艾伯特和希罗德的亲属关系,但乌利也看得出来——这是一只高等雄虫。


    乌利抬眼望向艾伯特,他微微张口,有那么一瞬间,他想向这位雄虫打探希罗德的消息。乌利心想,希罗德先生温柔又善良,有不擅武力,怎会去做寻找被劫星舰这样危险的任务?


    但这位高等雄虫仅仅是和乌利对视一秒钟,就冷淡瞥过眼,飞速走向走廊另一端,他们擦肩而过,乌利的余光之望见那极其和希罗德相像的金发。


    乌利沉默了很久,他再度回到放置学习机器的房间内,抬头望着头顶天花板,脑海中却划过之前希罗德带领自己去机甲展览时,那些军校生们操纵机甲翱翔的、那片明媚开阔的碧蓝天空。


    ——如果能驾驶机甲的话,我是不是现在就能不管不顾的去找希罗德、找巴伯他们了?


    “呼——”乌利长叹一口气,他闭眼捏着鼻梁。


    “希罗德真好……他为什么这样好?”


    不顾脑海中隐隐作痛的疲惫,乌利动作熟练的吞下一片镇定药剂,再次坐进那座机器之中,握上想象中的机甲驾驶舱操纵手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