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闹了一夜，今天江凤们看上去总有些疲倦。


    江秋凝刚起，前额那块头发有些乱，蓬起来像顶帽子。


    这人早上总是闲，没管头发，转下三楼拐角悄摸到二楼江凤几姐妹的房间。


    “grils,起床喽！美好的一天，活力四射吧”


    三妹江梦婉起床气发了，想拳人，抬起一只手发现刚起床攻击力太弱，并且这“闹钟”是不可砸的款。


    但这泼辣江梦婉就是不一样，抵住床沿撑起身。


    “你知道的老弟，我一向对揍人情有独钟，尤其是......你”江梦婉一脸阴笑。


    她提起飞拳就向江秋凝走去，“让我们开始今天早上的第一次活力测试吧，看我！”


    江秋凝感觉身边凉飕飕的，好像有阴间货，抄着光脚丫就奔回三楼。


    跑尸时不忘补充一句：“我还得留着活力去上班呢！”


    二妹江婷起床，在床沿笑得欢。


    的确，江秋凝今天要留着活力来办事，老板安排两姐弟表演。


    江秋凝连犹豫都不带，直接选了偶像汤圆的《江玲》，江凤姐就即兴伴舞。


    正午时分，两姐妹工作的江城商城挤满了人，几乎上都是来看表演的。


    江秋凝出场，一双长挑龙凝眼，硬挺的鼻骨和浓烈的剑眉都能独当一个节目。


    江凤穿着白锻裙，从人群中低头碎步走出，在舞台中央停下。


    江秋凝屏息凝气，握住手中酒红色的话筒，即刻伴奏起，调稳气清，略带磁音。


    江凤缓缓抬头，仰天转起身，身上飘带随窗外风扬起，洁白色的缎面如同天鹅羽翼。


    发丝间被吹得凌乱，转头面向观众，人们看见一张佛渡众生的女娲面孔。


    再转回，便只留忧郁，眼角滑下几抹泪。不觉得是表演，像是现实中一幕幕的宿命。


    在他人眼中甚至江婷们眼中，江凤总是偷偷将伤痛的曾经藏在脑后，能帮她掩饰的只有香烟和顶着伞外出散步的雨夜。


    一夜，江凤回家便和江婷说：“今夜，灯光还是依旧，透着独有的微黄，我那透面伞被雨点缀了些剔透，似乎七八只雪白的蝴蝶在伞间告诉我，该走了”


    江婷没说话，一把抱住江凤，面不相对，两人早已双泪俱下，卧室外窗前微风伴着，一起流了泪。


    江婷是个温婉的女孩，人人都夸道文静，她和江梦婉是双胞胎。


    父母本以为梦婉和婷这两字的孩子性格可以一柔一刚，相互照顾，照顾做到了，只是性格却恰恰相反。


    不过总是相互照顾他们倒也满足，江梦婉只要一和江婷在一起就变了样，也不暴脾气，总是宠着江婷，本来自己才是妹妹，却活像个姐姐，主要是她也怪乐意的。


    语毕，江秋凝闭着眼深呼吸，前面的江凤停下脚，弯腰抱腿间化作一只孔雀般。


    台下观众眼含泪，身临其境。忽然人群中传出一声微小的掌声，江秋凝没看清那人。


    霎时，观众们疯狂了，雷鸣般的掌声涌起，仿佛在回应他们的命运“坚持披靡，未来光明”


    江城自助那老板看得爽眼泪朦朦，觉得真是了不起。


    今天的江城烧烤格外热闹，老板通知江秋凝他们今天可以休息。


    江秋凝拒绝了，他一直觉得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道理天经地义，老板也不好再说什么，不过......这小子很快就要后悔了。


    忙活半天，夜里人相对较少，大多都挤去江城烧烤和小妹冰粉了。


    江秋凝忙过身去收拾前台，店里还剩二三十人在用餐，但还是有声有笑。


    他刚准备将钢化盘收到后厨，迎面就和一个男孩撞上。


    手中的钢化盘散落一地，男孩被撞退几步，江秋凝没来得及管盘子，忙说：


    “客人你没事吧，有没有伤到”


    他抬头看清前面的人，眉眼间细腻如画，一双看起来？煽情？的双眼。个子和自己差不多，而且好似眼熟，好像今天就见过。


    “喂，你好，上班发呆好吗？”对面这人说起话来，嘴角微微上扬，眼角也是，给人一种微风拂面的感觉。


    江秋凝反应过来，连忙道歉：


    “抱歉先生，我可能被撞傻了”


    对面那位眉头微缩，却显不出任何恶意。


    “是我没看路，给你添麻烦了，道歉的不应该是我吗？”男孩忙纠正，给了对方一面微笑。


    江秋凝不知道为什么又楞在一边，男孩以为自己惹了大祸，赶忙蹲下身捡地上掉落的盘子。


    呆哥反应过来，连忙叫道：


    “不用不用，客人你继续用餐，这里我来处理就行，您不用担心”


    男孩很愧疚，不知如何是好，自己一个人呆在餐厅角落坐着，无话可说。


    “好不容易过个乐试，又来这处，看来庆祝要推迟了”男孩思考样的撑着下巴，


    “不过......这座城市的人还不错，话说回来，给别人添麻烦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男孩走到前台，问人借笔写了封信给江秋凝便离开了。


    忙活了一大顿，终于是到个头了，江秋凝转过身，脱了工作服。


    转过店角时发现男孩已经厉害，还觉得对方在生气，


    “连十分钟都没吃上就走了？”这直梗男想着便给别人扣了顶帽子，


    “看那样子，瘦瘦的好像也不会吃很多罢”


    刚走到前台处，收银员小陈连忙叫住他：


    “江凤姐姐走了，说是江婷好像病倒在冰铺了”小陈摸摸头好像记得还有什么事要说，看了眼桌面突然想起，


    “啊对了，这有张纸条是位客人留给你的”


    江秋凝一把接过纸条，往密码柜里取走手机，对小陈道声了谢就冲到梯道。


    小陈憋笑挑战终于可以结束了，


    “呦呦呦，这年头帅哥都想和帅哥玩是吧，真的要不要给我们留活口啊”


    另一边的江秋凝可笑不出来，边跑边将手机开机又顺带把纸条塞进裤兜里，映入眼帘的便是江凤的消息


    【我先急着走了，婷妹大概是工作太久，晕倒在摊位上了】


    又是一条隔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消息


    【直接回家就行，我们从医院回来了】


    江秋凝没犹豫直接向江凤拨了电话“嘟嘟嘟......”


    电话那头始终没有接通，连续几次拨打亦是如此。


    江秋凝皱起眉，眼里透着不可置信，但始终没有放慢脚步，到了廊道这头过了将近一小时。


    冰太婆他们家侧后方就是他家，家门是打开的，里面透着微弱的灯光，二楼江凤房间窗户还张着。


    周围很静，江秋凝心率上升，房内灯光一闪一闪的。


    他迈上台阶，后背一丝凉风吹过，身旁柳树张牙舞爪，看起来诡异了许多。


    “喂姐，你们在吗”江秋凝大步走到门口，


    没人回应，只有廊上的乌鸦传来几声惨叫。


    他翻开帘布，向厅堂走去，眼前有个东西忽明忽暗间摇曳，江秋凝没看清，他向前走想看明白。


    往前，一根祈福蜡，这是江古镇的祈福者，只有......家里遭遇不幸才会点亮。


    “别有事啊婷姐，别有事”江秋凝快急哭了


    他拿起手机，按下拨号键。


    “嘟......”楼上传来微妙的铃声。


    江秋凝听见，反手就向上二楼的台阶上奔，他边跑边喊着：


    “姐！”


    二楼的房间闭塞，只有江凤的手机在茶几上响动。


    姐姐们房间传来咳嗽，江秋凝悄声走到门口，深吸了口气，推开！


    映入眼帘？


    江秋凝：“......”


    在一转眼“鼾声”


    “呵......呵......睡得好啊，睡得好就行啊......”江秋凝在心里苦笑，比胆还苦。


    看着姐妹们还在呼吸的肚子她也就放心了，但不过心脏还是跳得很急。


    他跨步走到窗口，闭了一半窗，门也留了些空。给几姐妹盖上被子，便静步上了三楼。


    回到自己的房间，脱了鞋，刚才跑回来身上出来很多汗。


    谁不想冲个热水澡，脱了衣裳，光脚入了房间的浴室。


    “滴答......”热水敲打在江秋凝的直型肩上，流水穿过腰间，点缀薄肌线条。


    在热水的安抚下，刚才的惊吓被一点点冲淡，过来三十多分钟，他裸着上半生从浓雾中穿出，发丝还有几滴水，滴向肩颈又流到腰婉，拿了风机便返回。


    浴室内还有残留的浓雾，在吹风机响声发出那刻一并消失。


    镜子前，深邃的眼眸在风干的水雾里逐渐显现，刚梳的背头被吹回蓬发。


    走出浴室，携走床上刚换下的衣物，一件蔚蓝色的短袖和白色的防晒外套，还有一条装着信的牛仔裤。


    他迈向洗衣区，这是一个很大的阳台，占了整个三楼的三分之二，洗衣区就在阳台的一角。


    阳台中央架着很多晾晒衣物的架台，姐姐们的衣服伴着晚风在夜里摇曳，说实话，诡异得像女鬼......


    江秋凝把衣服分类清洗，丢到不同的洗衣机。


    转手拿出刚收到信，心里还自恋的想着：


    “哪个小迷妹，搞这种”


    作者：“......”


    他展开信条，一个个工整的字入目


    【朋友你好，今晚耽误您的工作进程，我倍感抱歉！虽然你原谅我了，但是我还是过意不去，本来乐试过关想庆祝一下，没想到会给你添麻烦。所以可以留了纸条，方便补偿，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请务必加上】


    江秋凝看完神游了好一会，鼻子变得有些微微泛红，他忍不住提了提嘴，又赶忙安顿好这贱东西。


    回神过来“真没趣，不是小妹妹啊”


    作者：“江秋凝你装不装！”


    这人嘴挺硬，手却诚实地点开搜说索框。


    “帅哥的微信，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只不过定价就输我很多了”他输着微信想到。


    江秋凝输了一连串原始代码，终于是点了搜索。


    “哪个正常人背原始代码的啊，我靠了”


    加载完成：头像是一直被牵着看不到脸的边牧，微信名叫汤圆。


    点进朋友圈：“今天既开心又糟糕”。


    “哟！又糟糕，撞到本帅哥难道不得高兴一下？名字和我家汤圆的一样，不怕被我这样的帅粉网暴”


    江秋凝想事情真是没轻没重，就这样不要脸的评价了一番，按下申请键，又看了时间晚上十点。


    “不同意的话就得睡了，明天还要上课啊”他死盯着手机屏幕，刚想放弃，那位被评论的汤圆就点了同意。


    江秋凝“呵”的一声，不带生的，开门见山，就问赔偿。


    汤圆的小狗【赔偿】


    汤圆【红包】


    汤圆【真的很抱歉哈（微笑表情）】


    手机另一边的汤圆看着对面的昵称，陷入了沉默......


    “哪个正常人取这种名字的啊，我醉了”


    汤圆的小狗【不许笑，我很难过，而且......你居然用钱贿赂我，你在侮辱我！】


    汤圆【那我不笑了（嘴被拉链封住的小黄豆一枚）】


    江秋凝大概是很久都没撩人了，见成效不浅就得寸进尺起来。


    汤圆的小狗【原谅你了，钱，哥不缺，妹妹你自己留着用吧】


    汤圆的小狗【哥得睡了，妹妹安】


    汤圆：“？”


    江秋凝丝毫没有发觉自己的话有不妥，关掉手机，晾衣服去喽。


    汤圆看对面不是啥善茬，但又亏欠，撑着笑把输入框内【妹你......】给删掉，捡起老脸发了句。


    汤圆【看你中午唱的江玲，我也唱一段给你吧，就当赔偿】


    之后就是一条六十秒的语音，发完心想：“就当唱给我家边牧听的了”


    汤圆没在意后续，因为这只小狗已经滚出了他的列表，生怕多呆一秒手机都油得可以炒菜。


    帅男深呼一口气，正好将刚洗的衣物晒好，他走到阳台沿墙拿手机。


    看到新消息时，“拿捏”两个字就差刻他脑门上了，果然有些人拿捏起来不分性别。


    他打开消息页，点开语音的前一秒，楼顶吹起一阵夜风，发丝扬起，漏出饱满的前额。


    伴着困意，他点开了语音，开始时悄无声息，伴奏放出，是《江玲》！


    江秋凝没看前一条消息，听着里面和原唱几乎无异的腔调，他竟楞了楞，眉头变紧。


    这声音不像是假唱，但不过......


    汤圆的小狗【假唱吧你】


    一个红色感叹号在屏幕上闪烁，像钻石，戳进他的心脏，比杀了他还难受。


    在江秋凝不知道的地方，对面货真价实的汤圆已经拿他做起曲了。


    这一晚，汤圆梦到自己做菜时放了两桶油，最后闲油不够，把刚刚那位给丢锅里去了，心满意足，饭也不做了，最后居然躺在油锅里安心睡过去了。


    另一边的江秋凝好像在街上散步，但不过身边的人变得高了些，天气也热，他蹲在街边。


    旁边的人长得好似汤圆，低头一看，自己化作一只黑白色狗，被汤圆牵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