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键时候，姜恣的手机铃声猝不及防地在室内响起。


    她毫不犹豫地从包里拿出手机，滑动接听：“喂。”


    “怎么样，安顿下来了吗？”


    对面是戚稚的声音。


    姜恣愣了一下：“嗯，我在外面吃饭。”


    戚稚随口一问：“跟谁吃？不会是你孤家寡人吧？”


    姜恣：“你很急吗？”


    戚稚：“？你在说什么？”


    姜恣一本正经：“行，那现在我就赶过去，一会儿见。”


    戚稚：“。”


    懂了，又拿她当逃饭局的工具人。


    “真是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得先走。Nike老师，谈老师，你们继续，再见哈。”


    她弯腰抓起包，一副焦急的模样。


    Nike没为难她，倒是若有所思地睨了谈尧一眼：“好，那明天早上八点上班，记得准时到。”


    “好。”


    “等一下。”


    谈尧低磁的声音响起，像大提琴上那根最动听的弦，


    “梓小姐，认识戚稚？”


    姜恣浑身一僵，难道他方才见到了自己的来电显示？


    可是她都没有备注。


    他一个大忙人，怎么可能会背戚稚的手机号，有可能是眼熟。


    “不认识啊。”


    姜恣笑着否认。


    只要她打死不认，谈尧也找不出证据，就算他给戚稚打电话，稚稚也能帮她圆谎。


    这一点她毫不担心。


    语气也带了点有恃无恐。


    “那这个手机壳，你是从哪得到的？”


    手机壳？


    姜恣垂眸看了眼，心跳一滞，警铃猛然在体内拉响。


    大意了，她用的竟然是之前戚稚让谈尧签了字的手机壳。


    虽然她原来的那个手机连带着手机卡毁了，但为了保留这个手机壳，她特意买了同种型号的手机。


    上面“愿姜途坦荡”几个字晃眼得厉害。


    姜恣疯狂搜刮着能解释的理由，


    “这是我在网上跟一个同担聊天时，她送给我的，说是您的亲笔字迹，我就一直保留着。怎么了吗？”


    人被逼到极致的时候，反应力是很强的。


    一番话说下来，姜恣从一开始的心虚越来越理直气壮。


    “原来如此。打扰了。”


    谈尧没再追问下去。


    姜恣趁机脚下生风一般离开包厢。


    谈尧重新坐回去，神情莫辨。


    Nike懒洋洋地靠着椅背，


    “是她吗？”


    没有提名字，谈尧也没抬头，目光幽深：“很像。除了那张脸。”


    Nike勾唇一笑：“作为一个学过人体骨学的专业人士，我可以很负责任地告诉你，她的脸动过刀。”


    谈尧猛然抬头，两人对视一眼，一种无言的默契蔓延开来。


    远离餐厅几百米后，姜恣才放缓了自己的脚步。


    找了个路边的椅子，坐上去给戚稚回电话。


    “刚才我……”


    “你先别说，让我猜一猜。”


    戚稚笑着打断她，


    “面试第一天，不会就那么巧的，碰到谈尧了吧？还一起吃的饭？”


    姜恣沉默，试图解释：“事实上，是Nike拉的局，我以为是全员聚餐，没想到只有我们三个。”


    “哦~”


    戚稚拉长语调，


    “而你刚刚那么慌乱的语气，是因为你在他面前露馅了。”


    姜恣抿唇：“你的脑子什么油抹的，转动得这么顺滑。”


    戚稚：“意大利的橄榄油……”


    开完玩笑，才回归正题，姜恣叹了口气，


    “他出现得太突然，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怀疑，反正我走的时候他没挽留我，应该是他觉得自己想多了吧。”


    要是真认出她了，不是应该拉着她问东问西吗。


    他淡定得并不像察觉什么的样子。


    姜恣就这么安抚好了自己。


    就连戚稚都很是佩服她的自欺……哦自我修复能力。


    又聊了几句，姜恣看着手机上方跳出来的第10个来电提醒，终于主动跟戚稚挂断电话。


    然后随手回拨过去。


    “你去哪儿了？一上午都没消息，还不接电话。”


    是谈郗，语气焦灼带着隐隐的质问。


    “我在上海，已经成功被Nike老师的造型工作室录取，明天就要正式上班了。”


    “什么？”


    男人的声音通过话筒明显增高了几个调，姜恣不由得拿远了些手机，以免刺痛自己的耳膜。


    “上海？你为什么去那么远的地方工作啊！我们的约定中不包含这个！”


    姜恣不甘示弱，


    “但我们的约定也没有说，我一定要在你的周围工作，我是个人，不是你的下属。


    跟着Nike老师我能最快得到进步和提升，这一点你不能否认不是吗？”


    谈郗缓了缓语气，拿出商量的口吻，


    “姒姚你听我说，我们重新在一起不容易，在哪儿化妆不是化，只要你想，我可以在临安为你开最大的化妆工作室。为什么非要去那么远的地方。”


    谈郗很反对她跑这么远，这样一来两人见面的次数就会骤减，更别说睡在一张床上了。


    他算盘打空，脾气自然不好。


    但是姜恣不一样，谈郗介意的，是她庆幸的。


    这是让她逃离谈家，重新开始自己生活的最佳方式。


    “谈郗，我希望你明白，即使是真正的婚姻里，男夫也没有资格要求女方无条件地听从他的一切安排。换而言之，即使我们在法律上是合法夫妻，我也有我事业选择的自由。”


    谈郗皱眉：“我也没有控制你的意思。姒姚，我只是觉得，你在故意躲避我。在这么关键的培养我们夫妻感情的时候，你跑到几十公里外的上海，你让我怎么想。”


    “随你怎么想，我还要完成上班前的一些准备，挂了。”


    姜恣说完就挂断，不给男人反驳的机会。


    她问过了，Nike工作室的员工不提供宿舍，每个月有一千块的住宿补贴，其余的她需要自行解决。


    如今当务之急，是需要在附近找房子。


    星辉造型位于市区与郊区的中间地带，附近有一个商圈。


    地理位置算是比较好的，这也意味着房租必定很贵。


    她叹了口气，扫了辆共享单车，朝着星辉造型方向赶过去。


    不远处，黑色的宝马车里，男人慵懒地坐在后排，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女生脸上生动的表情。


    直到她骑上车，他才漫不经心地吩咐司机，也就是陈清，


    “跟上西南方那个骑车的低丸子头女生。”


    陈清：“？”


    ……


    他好想提醒老大这是四轮宝马，去跟两轮单车，会不会太委屈。


    “如果跟丢了，这个月的红包就没了。”


    谈尧冷不丁提示。


    陈清重振旗鼓，斗志昂扬：“老大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跟丢的。”


    于是接下来，路上出现一片奇景，一辆低奢的黑色宝马，正靠着路边龟速前进，速度实在太慢了。


    一旁骑电车的小伙子超过的时候好奇地往里面看，可能是想看看是何方神圣开的慢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