椅子“咔吱”拉开。


    少年黑发高束，穿着黑色休闲服，后面兜帽装着几个李子，不知哪里摸来的，坐姿肆意，像只没人管教的野猫。


    付魏几乎瞬间就将他跟凌迟程吾的人对上。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另一股想法压下。


    不可能，这是个单纯的高中生，只是缺乏管教，性子野了点，该送去某些地方管管。


    也不对，少年是人族的希望，该养在旷野，不该拘留在规矩的小房子。


    一旁的王军官也是这么想。


    这个少年有什么错？


    只是想吃一份炸串而已，凭什么将他捉进来？


    快放回去！


    ……


    三分钟后，少年伸着懒腰出去。


    付成峰揉了揉头额头，想不起刚才问了什么，只当年纪大了。


    问王军官：“都记下来了？”


    “记、记了。”


    王军官看着记了密密麻麻的两页纸，居然连少年喜欢吃蛋糕都写了，他手写的速度可真快呀！


    只是少年居然叫“颂歌”？


    今天真是神奇，前有“宋曦”，后有“颂歌”，还都长得跟本尊一模一……那少年长什么样来着？


    王军官很快没时间再想，继续审讯下一个人。


    轻飘飘的脚步声在廊道响起，行走的军官们恍若未见，埋头处理自己的事。


    少年慢悠悠走进地下监狱，手心把玩一柄小刀。


    墨绿色眼睛鬼魅阴森，充斥恶意地扫过被关押的三个房间。


    “以为进来就安全了？”


    “天~真~”


    哼着小曲儿，少年扯掉电子锁，挂在门口站岗的军官上，“辛苦了。”


    撕心裂肺的惨痛从地下监狱传来，可路过的人愣是没有听见，哪怕中途开门进来，也只是例行检查，完全无视地上飞溅的血肉。


    除了对面监狱关押的两个人。


    ……以及在等待被放走的宋曦。


    她耳朵动了动，问旁边聊到美甲的女人们：“你们听到什么声音了吗？”


    “没有。”继续研究美甲。


    宋曦犹豫道：“可是我听到有人在惨叫。”


    还有点大声，在求爷爷告姥姥，像是陷入绝望深渊的人。


    女人们不以为意：“监狱就在后面，听到他们审讯罪犯也很正常，小事一桩。”


    是么？


    她总觉得不对劲。


    “不过你的耳力还真是强，这么远都能听见，精神力一定不低吧。”


    她们都围着看来，纷纷好奇她的等级。


    宋曦笑：“我没有觉醒精神力。”


    女人们惊住了：“住在中心城还没有觉醒精神力，还真是少见啊。”


    “为什么？”宋曦疑惑。


    “争夺资源呗！”


    中心城大多都是权贵，竞争很大。


    努力喂养小辈资源，就等着觉醒精神力，高人一等。


    要是没有觉醒的……要么努力点，给家里看到回报，要么就只能废物地被外放出别的地方。


    别的地方当然也不差，但哪有中心城面子大。


    “你家人一定很爱你。”她们说。


    宋曦正思考着中心城的畸形行为，突然听到这话，眉眼弯起：“我爸爸妈妈非常爱我。”


    哪怕小时候家里很穷很穷，她也能感受到全身心的爱。


    “这间房的你们都可以走了。”


    军官来让她们离开。


    外面已经是白天，朝阳升起，充斥露水的味道，鸟儿一窝叽喳叫。


    宋曦打了个哈欠，戴上化形面具，踩着碎叶慢悠悠走着。


    “咔吱、咔吱……”


    少年插兜踢着小石块，鞋边的血迹随着走动雾化消逝，一丝血腥气都不曾留下。


    他背对着宋曦方向晃悠，注意到什么，驻足。


    宋曦猛地止步，看向身后。


    远远看去，只有一个逗猫的长发女孩，头发披散看不清面容，看动作，是在给幼猫喂东西。


    黑黑的兜帽里疑似藏着几个绿油油的小果子。


    有点眼熟，不过真可爱。


    宋曦回头，踩着小碎步，晃悠去打车。


    中心城人多，车子不够用，前面还排了两个人。


    宋曦靠在路边等着，瞥到一个长发男人背着背包经过，大脑“嗡”了一下。


    长发不仅是女孩，还有可能是颂歌！


    宋曦跑着回到刚才看到的地方，路边只有一只小猫，前爪被金色发带包扎着。


    并没有伤口，又或许已经治好。


    颂歌或许继承了她的能力。


    “咪~”


    小猫翻着滚，非常高兴。


    揉揉小猫的肚子，宋曦将心中起伏压下，转身回家。


    她不该跟颂歌见面。


    不合格的生母，见了又能做什么，纠正不了时间带来的伤痛，只会生出一堆抱怨，在争吵中面目全非。


    总归，她的遗体也在龙族。


    枝叶飘落，小猫“咪咪”舔爪子。


    它蹲在路边，翘首以盼每道路过的身影，直到落日，那道身影出现在对面街头。


    小猫瘦小的身子跌跌撞撞跑过去，蹭着少年裤腿。


    “咪~”


    不知蹭了多久，少年才拎起小猫。


    “蠢猫，你妈妈不来找你。”


    “咪呜呜~”


    “你是我养的第3只蠢猫，最好命长点，否则就剥了你的皮。”


    “咪呜~”


    “真蠢。”


    少年将小猫塞进兜里，露出一只猫头，悠远地看着过往路人。


    明天轮到谁了？


    真想把人族炸光……


    路过一个蛋糕店，少年目不转睛进去。


    改天再炸。


    .


    付成峰正在审讯嫌疑人，地下监狱忽然发出急报。


    一行人赶去，被眼前一幕震到。


    三个自首的高官被吊在自己的监狱，血肉散落整个监狱，有些还飞溅到天花板，像是人挣扎时甩上去，场面十分惊骇。


    “太残忍了……”有人说。


    付成峰命人勘察现场，来到监控室：“监控呢?”


    “回上将，监控没有发现任何可疑人，也没有被修改的痕迹……”


    王军官担忧，“我怀疑不是人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