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信大厦的电梯需要最高权限卡才能抵达顶层。张闻周将蒋子星的项链贴在感应区时，金属门发出不祥的咔嗒声，显示屏跳出红色警告：「双生系统检测中」。


    "他在等我们。"蒋子星的声音沙哑，脖颈处的音符标记比平时更亮。自从游乐园的共鸣后，两人之间产生了某种无声的默契——张闻周能感觉到他太阳穴的抽痛，就像自己的神经在延伸。


    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张闻周检查了电磁脉冲枪。能量槽仅剩37%，勉强够一次全功率发射。蒋子星则拆开原型机图纸的最后加密层，眉头越皱越紧。


    "父亲在设计时就预留了后门。"他指着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原型机的核心有个量子擦除装置，能..."


    电梯突然剧烈震动，灯光闪烁几下后变成暗红色。显示屏切换成林志鹰的脸，电子合成的笑声刺痛鼓膜："欢迎参加毕业典礼，我的优等生们。"


    顶层的景象让张闻周胃部痉挛。整个楼层被改造成巨型实验室，墙壁布满跳动的电子纹路，如同有生命的血管。中央悬浮着一个球形能量舱，里面翻滚着红色雾状物质——林志鹰的意识体。五名被控制的学生站在舱体周围，眼睛全黑，脖颈上的符号同步闪烁。


    最令人震惊的是站在控制台前的身影——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左半边脸机械化，右手正在输入代码。蒋子星的呼吸骤然停滞："...母亲？"


    女人转过身，机械左眼红光闪烁，人类右眼却流下泪水："我一直在等你们激活终极模式。"她的声音像两个声轨叠加，"只有经历过双生之爱，才能真正理解系统的意义。"


    林志鹰的能量舱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闭嘴！完成上传程序！"


    蒋母的机械手臂不受控制地继续操作，但她的右手指向实验室角落的原型机——一个类似核磁共振仪的装置，表面覆盖着与两人信物相同的纹路。


    "他骗了我二十年。"蒋母的人类半边面部扭曲着痛苦，"说能给我完美的家庭...却把我和儿子都变成了实验体..."她的机械眼突然转向张闻周，"但你...是计划外的变数。"


    张闻周握紧脉冲枪，手指扣在扳机上。蒋子星却按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她在抵抗控制...看她的手。"


    蒋母的右手小指以特定频率敲击控制台——摩尔斯电码的"SOS"。


    林志鹰的狂笑震动整个楼层："感人重逢到此为止！"能量舱突然射出五道红光，命中五名宿主的额头。他们同时抽搐起来，像提线木偶般扑向两人。


    "分头行动！"蒋子星推开张闻周，自己迎向宿主们，"你去启动原型机！"


    张闻周侧身滚过第一个宿主的扑击，脉冲枪瞄准最近的控制终端。蓝光闪过，三台显示屏炸出火花，但更多的终端亮了起来。他趁机冲向角落的原型机，却被突然出现的第六个宿主拦住——是王慧，她的身体比在游乐园时更加机械化，仅剩的右眼布满血丝。


    "来不及了..."王慧的机械声带发出刺耳声响，"上传进度90%..."


    蒋子星被三名宿主按在地上，脖颈处的音符标记疯狂闪烁。张闻周想冲过去帮忙，王慧却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将某个冰凉物体塞进他手心——是段阳的那张照片，背面用血写着坐标数字。


    "核心弱点..."王慧的机械部分突然不受控制地掐住自己喉咙，"能源舱...左下角..."


    她的身体猛地僵直，随即转身扑向蒋母的控制台。张闻周趁机冲向原型机，发现操作界面需要双生系统同时验证。他回头看向蒋子星——后者正被宿主们拖向能量舱，挣扎间两人的目光隔空相遇。


    "系统提示：是否启动量子分离程序？"


    张闻周点击确认的瞬间，整个原型机亮了起来。蓝光如潮水漫过地板，所到之处电子纹路纷纷熄灭。能量舱里的红雾剧烈翻滚，林志鹰发出不似人类的尖叫。


    "子星！现在！"张闻周大喊。


    蒋子星脖颈处的音符标记突然脱离皮肤，悬浮在空中。按住他的三名宿主如触电般弹开。他踉跄着跑向原型机，途中被母亲拦住。


    "记住..."蒋母的机械手突然刺入自己人类侧腹部，扯出一个微型控制器，"真正的协议在..."


    能量舱射出的红光贯穿她的胸口。蒋子星接住倒下的母亲，她的人类右手颤抖着将控制器塞进儿子口袋："...在爱里。"


    原型机的显示屏亮起最终提示：「请双生体就位。警告：此过程不可逆。」


    张闻周和蒋子星分别站在原型机两侧的平台上。当两人的手同时按在验证面板上时，整个装置发出嗡鸣，金色与蓝色的能量流在空气中交织成DNA螺旋。


    "量子分离程序启动。记忆提取中。"


    张闻周突然看到实体化的记忆片段从自己太阳穴被抽出——开学第一天初见蒋子星时的心跳加速，天台上那个突如其来的初吻，雨夜里十指相扣的温度...这些光带般的记忆流向原型机中央的处理器，同样的情况也发生在蒋子星身上。


    "不！"林志鹰的能量舱疯狂冲撞防护罩，"那是我的数据！"


    蒋母突然爬向主控台，用最后的力气按下某个按钮。所有宿主同时倒地，能量舱的保护罩出现裂缝。王慧的机械身体扑上去，将自己卡在裂缝处："快！只剩...三分钟..."


    分离程序进度条跳到65%。张闻周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重要的记忆节点一个个消失。他拼命看向对面的蒋子星，却发现对方的眼神正变得陌生——那种每次注视自己时特有的柔软正在消退。


    "蒋子星！"张闻周用尽全力喊道，"月光！记得吗？月光！"


    这是他们的安全词，当一方感到被过度控制时的提醒。蒋子星的瞳孔微微收缩，似乎触发了某种深层反应。他挣扎着伸出手，穿过能量流试图触碰张闻周。


    "警告：物理接触将导致量子态叠加。"


    两人指尖相触的瞬间，原型机爆发出刺目白光。张闻周感觉所有被抽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回，同时涌入的还有蒋子星的记忆碎片——他看见五岁的蒋子星躲在衣柜里偷看发疯的母亲；十五岁的蒋子星在笔记本上写满"为什么没人爱我"；高中开学第一天，蒋子星隔着人群看他时，系统突然激活的提示音...


    "系统提示：量子纠缠态形成。是否转换为共生模式？"


    林志鹰的能量舱突然冲破阻碍，红雾凝聚成模糊的人形扑向原型机："休想！"


    张闻周和蒋子星同时点击确认。原型机释放出的不再是分离光束，而是一张金色大网，将红雾牢牢包裹。林志鹰的尖叫声中夹杂着电子杂音："不可能...这是...什么技术..."


    蒋母奄奄一息地靠在控制台边："不是技术...是...选择..."


    她按下控制器最后按钮。原型机核心的量子擦除装置启动，金光扫过整个楼层。林志鹰的红雾被一寸寸分解，他挣扎着伸向蒋母："你...早就计划好..."


    "是的。"蒋母的人类眼睛流下最后一滴泪，"从你把我儿子变成实验体那天起..."


    金光吞没一切前，张闻周看到蒋子星扑向母亲，却被一股柔和的力量推开。最后的记忆是刺目的白光和系统提示音：


    「量子分离完成。记忆备份恢复中。」


    ......


    消毒水的气味。这是张闻周恢复意识后的第一个感知。他睁开眼，看到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左手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裹着——蒋子星趴在床边睡着，手指与他紧紧相扣。


    "醒了？"段阳的声音从右侧传来。他坐在轮椅上，脖子上缠着绷带，但眼神清明，"医生说你们创造了医学奇迹。"


    张闻周试着坐起来，全身肌肉像被卡车碾过。窗外的阳光太强烈，他眯起眼才看清日历——距离电信大厦事件已经过去三天。


    "其他人...？"他的声音嘶哑得可怕。


    "王慧和其他宿主都救回来了，在楼下病房。"段阳转动轮椅靠近，"至于蒋伯母..."他欲言又止地看向熟睡的蒋子星。


    张闻周轻轻捏了捏蒋子星的手指。对方立刻惊醒，眼睛里布满血丝，却在看到张闻周清醒的瞬间亮了起来："你记得我是谁吗？"


    这个简单的问题让张闻周心脏停跳一拍。他仔细审视自己的记忆——开学初遇、音乐节告白、游乐园的生死相托...所有细节都清晰如昨。而当他看向蒋子星时，那种特殊的连接感依然存在，只是不再有异物侵入思维的不适。


    "记得。"张闻周微笑，"比如你手机里那个偷拍我的加密相册，还有你每次——"


    蒋子星猛地捂住他的嘴，耳根通红。段阳假装咳嗽着转开轮椅："我去叫医生。"


    当病房只剩两人时，蒋子星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母亲最后给我的。"里面是一枚银戒，内侧刻着"比系统更早"的英文花体，"她说...我们可能比想象中更早相遇。"


    张闻周接过戒指，戴在左手无名指上刚好合适。当他转动戒面时，隐约看到内圈还有一行更小的字：「爱是唯一的终极协议」。


    "系统..."张闻周突然想起什么，摸向自己的月亮手链——金属凉而光滑，不再有之前的异常温度，"它还在吗？"


    蒋子星摇摇头，又点点头："技术层面被移除了，但..."他按住自己胸口，"有些东西留了下来。"


    医生带着检查仪器进来时，两人不得不松开交握的手。但在没人看到的角度，蒋子星的小指轻轻勾了勾张闻周的——他们的秘密暗号，比任何系统都可靠的连接。


    窗外的阳光正好，远处钟楼的指针指向新的一天。当张闻周看向蒋子星的眼睛时，他知道了分离实验真正的结果——系统消失了，但那个雨天为他撑伞的少年，永远留在了他的生命里。窗台上的阳光慢慢向前生长，最终洒在他们交握的双手。


    ——正文完——


    （作话有续写！他们的故事还没有结束，正文只是有系统的，脱离系统之后的就都放在番外啦）


    （"有个问题。"张闻周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没有系统提示，明天早上谁提醒我多穿衣服？"


    蒋子星轻轻撞了下他的肩膀："我可以发短信。老式但有效。"


    医生带着检查仪器进来，宣布两人可以三天后出院。段阳推着轮椅回来，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猜猜谁刚才在楼下办手续？李老师说下周一开始恢复上课，还特意问你们参不参加期末联欢会。"


    "联欢会？"蒋子星挑眉，"不是还有两周就放暑假了吗？"


    "特殊安排。"段阳眨眨眼，"据说是为了庆祝''那个麻烦的转学生终于回原校''。"他显然在模仿李老师的语气。


    张闻周和蒋子星对视一眼。林志鹰的离开被伪装成了普通转学，这倒是个合理的解释。但当他低头看戒指时，内侧"比系统更早"的刻字让他陷入沉思——如果他们的相遇真的早于系统匹配，那又是什么时候？


    病房门再次打开，护士推着药车进来："张闻周同学，有你的快递。"


    包裹里是一本崭新的相册。翻开第一页，照片上的两个小男孩站在幼儿园滑梯前，一个戴着音符造型的项链，一个手腕上系着月亮手链。背面写着日期——比他们记忆中初次见面早了整整十二年。）


    "这是..."蒋子星的指尖轻抚照片，"母亲说的''更早相遇''？"


    张闻周突然想起什么，从病服口袋摸出王慧塞给他的照片。翻到背面，那些血写的数字不是坐标，而是一个日期——正是他们幼儿园毕业的那天。


    "看来出院后我们有地方要去了。"他将照片递给蒋子星，"也许答案一直都在那里等着。"


    窗外，初夏的风拂过医院花园的草坪，带着栀子花的香气。没有系统提示，没有任务奖励，但张闻周无比确定——这个夏天，他们的故事才刚刚真正开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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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0章 终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