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幽怨

作品:《拥归鸾

    承恩殿上春意暖,红罗帐里不胜情。


    酣畅淋漓的情事过后,李绛的酒气也算彻底散了。


    郑鹤衣翻身过去,气咻咻地伏在枕上,腰间的锦衾在烛火映照下泛着粼粼冷光,打眼看去,像一尾搁浅的鱼。


    他抬起酸软的手臂,抚摸她纤薄的背。


    被汗意浸染的肌肤像光滑的玉璧,他饶有兴趣地捏了捏突出的肩胛骨,孩子气般问道:“这是你的翅膀吗?”


    她缩了缩身子,懒洋洋道:“别闹了,睡吧!”


    李绛翻来覆去良久,仍毫无睡意,忍不住用手肘捅她后背,“方才……感觉如何?”


    “你的骨头太硬,硌的我浑身疼。”她闷声道。


    他忍不住为自己辩驳,“你提了之后,我就拿手撑着,这会儿胳膊还酸呢!”


    “可你的下巴像玉兔的药杵,”她没好气的抱怨,“一直在捣我的锁骨。”比下面还用力,估计颈窝都磕青了。


    李绛哑口无言,思忖半晌道:“那个时候……不知道为何,老是想亲你的嘴,可你又不让碰,一亲就揪我头发……”


    她意识到理亏,连忙给自己找借口,“我只是不喜欢酒气。”


    他“哦”了一声,追问道:“那为何连胸也不能……”


    “疼!”她恼羞成怒,“你捏的那么用力,谁受得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只是在寻找……”说到这些不由得口唇发干。


    “你也不是没有,何必在我身上找?”那只漂亮的巨大鱼尾动了一下,他还没反应过来,膝盖就挨了一脚,好在没有踢疼,他便大度的选择了宽恕。


    “郑鹤衣,你真是小肚鸡肠。”他忍着笑,知道她还在记仇,“上回一句戏言,居然记这么久?、”


    “睡吧!”她打了个呵欠,再次催促。


    按说这种时候应该筋疲力尽,可他胸中洋溢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激情,野鹿般横冲直撞,他不知该如何释放,更不知怎样才能平静下来,只得和她东拉西扯。


    郑鹤衣却爱答不理,态度极其冷淡。


    “你今天真的有点不一样。”他摩挲着下巴,自言自语道。


    郑鹤衣想起阿兄的话,心里没来由地紧张,打起精神道:“哪有?”


    “没有以前热情了。”他的语气带着自己都觉察不到的幽怨。


    “新鲜劲过了就会这样,很正常的。”她用认真的口吻解释。


    他却一惊坐起,推了推她道:“才开始怎么就腻味了?我从没这么快活过!”


    她有些哭笑不得,“大概因为你是男人。”


    他挠着头咂摸她的话,若有所思道:“第一次的时候,我摸到一点点血迹,是不是弄破了?”说着便凑过来要查看。


    “你是太子,”她连忙躲闪,笑着推拒道:“怎么能这样下流?”


    “你先对我下流的。”他不由分说按住她双脚,一把掀开了锦衾。


    郑鹤衣惊呼了一声,扒拉过锦衾盖住了脸。


    许是刚亲热过,没有想象中那么害羞。抑或是她比寻常女儿家豪放,如此袒露也没觉得多羞耻?她也不明白,反正做出扭捏的样子准没错。


    李绛俯身强捧琥珀盏,近乎痴迷地欣赏了一番芍药泣清露,桃花吐甘霖。


    粗重气息拂动绒绒春茵,她不由得瑟缩了一下绷紧了腿,咬牙切齿道:“看完了没?我快憋死了。”


    他暗使坏心,用指尖挑了一点,扯开她蒙脸的锦衾要喂她尝。


    哪知对方早洞悉了,趁他不备,反手塞进了他嘴里,他尖叫着跳下榻,寸缕不着去漱口了。


    郑鹤衣奸计得逞,望着他狼狈的样子,笑得直捶床。


    他很快抱着宝贝匣子回来了,手中还握了方丝帕,满面春风道:“我来给你擦擦。”


    “你有那么好心?”她半信半疑。


    “别把人想的那么坏,我是你丈夫。”他摆出威严的姿态,殊不知这样子活像穿了大人衣裳的小孩。


    郑鹤衣差点笑出眼泪,忽而又觉得悲凉,他不过是个顽童,哪里和丈夫沾得上边?但这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他竟真的在她旁边盘腿坐下,打开了那只散发着馥郁香气的匣子,从中翻出一只扁圆的玉盒,凝神看着盒底的字迹。


    “就是这个,能消肿化瘀。”他得意地晃了晃,一把扯开了她刚盖上的锦衾。


    无论如何,被人这么服侍总是很舒服的,虽然时不时得咬紧牙关,才能不发出奇怪的声音。


    郑鹤衣躺在那里任由他侍弄,迷迷糊糊便睡着了。


    **


    次日醒来天蒙蒙亮,李绛已穿戴整齐,正俯在榻沿,绯红锦袍衬得眉眼昳丽,肤光胜玉,比年画上的金童还要赏心悦目。


    见她睁开眼,他顿时乐不可支,冠缨簌簌抖动,发梢般挠着她的侧颈。


    她缩了缩肩,撩起来夹在了他耳后,纳闷道:“殿下何事如此欢喜?”


    “你昨天回来时,遇到七叔了?”他兴奋地问道。


    郑鹤衣心头一紧,慌忙用锦衾围住身体,坐起来道:“出宫就那一条路,这有什么稀奇?”


    “瞧你紧张的,”他就势坐下,激动得满面红光,“听说你邀请他带家眷来东宫?”


    想必是有人当笑话讲给他听,她有些不悦,皱眉道:“我知道说错话了,殿下何必还来打趣?”


    “这么说,是真的?”他像是听到了最荒诞的笑话,肩膀剧烈耸动,笑得险些喘不上气。


    郑鹤衣有些着恼,“你究竟在笑什么?”


    他颤手指着她,语无伦次道:“哈哈哈……家眷?你怎么敢……哈哈哈哈,他一定以为你在阴阳怪气……当年他去荆州赴任,带了全家老小……结果……结果路遇风浪……都喂了鱼虾……郑鹤衣,你可真会戳人肺管子……”


    郑鹤衣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难怪他进宫也是一身素衣,想来并非无瑕更换,而是……在为亲人服丧?


    这样沉痛的惨剧,李绛却像讲笑话一样,甚至带着种天真的残忍。一股难以言喻的不适感在她心头蔓延开来,第一次对他生出厌恶。


    “他是你的亲叔父,”她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慨的颤抖,“纵使时间已经冲淡悲伤,你也不该用这样的口吻吧?”


    李绛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眸中泛起一丝狐疑。


    他揉了揉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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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脸颊,审视着她道:“可真奇了,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


    郑鹤衣愣了愣道:“恻隐之心,人皆有之。纵然是陌生人,那样惨绝人寰的经历,也值得同情吧?”


    李绛白了她一眼,起身拂袖而去。


    郑鹤衣心里沉重难言,起身梳洗更衣,决定慢慢熟悉东宫日常事务。


    用过朝食,她便招来各司女官,郑翻看文书时,宫人匆匆进来禀报,说郑骁携韦氏一早进宫面圣,多半是为了她的事。


    **


    紫宸殿外,郑骁和韦氏长跪不起。当值少监不敢怠慢,连忙上报给内侍监王丛。


    王丛与荀塬向来不睦,而荀塬和贵妃亲厚。他猜到郑骁此来定是为女儿鸣不平,有心看贵妃吃瘪,便亲自捧去参汤,将浑浑噩噩的天子唤醒,添油加醋说右威卫大将军跪在殿外哭告,想来是有要事。


    天子以为京畿有变故,急忙定下心神命人通传。


    王丛早让人暗中带话,因此郑骁进来时的确老泪纵横,惨不忍睹。


    天子未料到竟是夫妻一起来的,心下直犯嘀咕,料想应该是家事,这才松了口气。


    行过大礼后,二人仍伏跪在地。


    “老臣教女无方,虽蒙盛宠得嫁太子,奈何小女鹤衣资质粗陋,任性狂妄,昨日竟触怒凤颜……老臣和拙荆惶恐至极,恳请陛下开恩,允许老臣……将不肖女接回家严加约束,以免……以免日后再做出有辱天家威仪之事……”郑骁的语声沉痛,额头紧贴地面。


    韦氏也跟着抹泪,看上去好不凄惨。


    天子面露诧异,揉了揉眉心,茫然道:“爱卿何出此言?朕昨日见过太子妃,端庄得体,落落大方,远非你说的那般不堪。最要紧的,是太子对她赞不绝口。”


    王丛趋前一步,低声道:“大家容禀,昨日太子妃并未出席家宴,听闻……是贵妃娘子体恤,让她早些回东宫休息了。外边那些嚼舌根子的不明就里,以讹传讹,郑将军想必是受到了误导,真以为太子妃开罪了贵妃。”


    天子何等人物,即便病中昏聩,也瞬间明白了此中的关窍。


    简直胡闹。他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可事已至此,总不能当着臣子的面指责贵妃吧?


    他略一沉吟,脸上露出宽和的微笑:“爱卿多虑了,贵妃亦是出于好意。你们是不知道,为贺新婚之喜,太子前日和侍臣饮酒做歌,通宵玩乐,乃至宿醉。亏得太子妃体贴周到,衣不解带从旁照料。身为阿姑,贵妃哪能不疼新妇?”


    他语气虽孱弱,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郑骁半信半疑,提出想去东宫探视,却遭到驳斥。


    “小两口新婚燕尔,正你侬我侬,如胶似漆。你个老东西跑去作甚?别把孩子吓到了。”天子笑着摆手,“南衙军务繁忙,你快回去,若出了差池,休怪朕不念旧情。”


    彼此相交数十年,他也不想寒了老臣心,索性给他交了底,“可怜天下父母心,朕都明白。你们先回去,朕会下旨,召太子和太子妃来共用晚膳。另外还有赏赐和嘉奖,外间很快会明白,这个太子妃,朕是极其满意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郑骁哪还敢质疑?只得再三叩谢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