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波，远比林易想象的要猛烈。


    第二天。


    《纽约时报》的头版，用触目惊心的加粗黑体字，刊登了一篇由知名军事评论员撰写的文章。


    标题充满了煽动性与恐慌。


    《潘多拉的魔盒：来自东方渔村的“幽灵标记”与新一轮军备竞赛的开启！》


    文章里，林易的“鬼火”涂料被形容成了一种“无法被防御、无法被清除、无法被干扰”的幽灵标记。


    它将彻底改写现代战争的规则。


    它宣判了重型装甲集群的死刑。


    它会让所有坦克、所有装甲车，都变成待宰的羔羊，无处遁形！


    “……这不该是人类应该拥有的技术！它打破了脆弱的军事平衡，一旦扩散，全球将陷入装甲部队毫无用处的黑暗时代，这必然会引发全球性的恐慌和新一轮的军备竞赛！”


    这篇文章，如同病毒一般，被全球各大媒体疯狂转载。


    一时间，关于“林易技术滥用”、“东方威胁论”的论调，甚嚣尘上。


    无数镜头和话筒，对准了龙国的外交部门发言人，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一些国际和平组织和反核武器联盟，也开始闻风而动，联合向联合国施压，言辞激烈地要求对林易的雷神科技进行全面的国际调查和技术监管。


    风暴，同样也刮回了国内。


    网络上，舆论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分化。


    虽然绝大部分网友依旧无脑力挺林易，高喊着“林神牛逼”、“打得就是他丫的”。


    但一些所谓的理中客和圣母也开始冒头，在各个评论区里上蹿下跳。


    “有一说一，这种技术确实太危险了，万一被恐怖分子利用了怎么办？后果不堪设想！”


    “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们应该展现大国风范，为了世界和平，我觉得林神应该主动公开技术，和全世界共享，接受国际社会的共同监督。”


    “楼上说得对，科技没有国界，我们不能把这么危险的东西攥在自己手里，这会让我们在国际上很被动的！”


    这些论调，看似理智又悲天悯人，却迅速获得了一批拥趸。


    一时间，网络上吵得不可开交。


    “圣母婊滚出去！别人把刀架你脖子上了，你还跟人讲道理？”


    “我们饱受欺凌的时候，你们在哪？现在我们有了还手的家伙，你们倒跳出来劝我们大度了？”


    “搞笑，凭什么我们的技术要公开？他们的F22怎么不公开？他们的福特级航母怎么不公开？”


    各种争吵和攻讦，让整个网络空间都变得乌烟瘴气。


    ……


    “易哥，出事了！”


    程鹏举着手机，火急火燎地冲进厂房，脸上写满了焦虑。


    “网上都吵翻天了！还有好多外国记者，都快把咱们村的路给堵了！”


    林易正戴着护目镜，在工作台前打磨一个新的零件，头也不抬。


    “慌什么。”


    他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点波澜，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只是池塘里的一点涟漪。


    “让他们吵，吵得越凶越好。”


    “啊？”


    程鹏懵了。


    “这……这还不算事儿啊？再闹下去，没准联合国调查团都来了！”


    林易放下手里的工具，摘下护目镜，拿起手机刷了刷。


    看着那些所谓的和平言论，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他没有选择沉默，更没有兴趣去跟那些人辩解。


    对付流言最好的办法，从来不是解释。


    而是用一个更响亮的耳光，把所有质疑都抽回去。


    他打开了自己的抖音账号，直接开启了一扬临时直播。


    没有预告，没有标题。


    直播间的画面亮起，数百万正在网上吃瓜对线的网友，瞬间涌了进来。


    “卧槽！林神开播了！”


    “快来！正主登扬了！”


    “林神，别怂，干他丫的！”


    弹幕疯狂滚动，但所有人都愣住了。


    直播的画面里，没有林易，也没有程鹏。


    只有一个镜头，固定地对着实验室角落里的一块白板。


    画面干净得有些过分。


    在千万人的注视下，一只手伸进了画面。


    是林易的手。


    他拿着一支黑色的马克笔，在白板上，一笔一划，郑重地写下了一行字。


    【技术，是中立的。】


    写完，他放下笔，人却没有出镜。


    整个直播间安静了几秒钟，随后弹幕再次爆炸。


    “技术是中立的？什么意思？”


    “逼格拉满了！林神这是要开课了？”


    “我怎么有种不好的预感，林神不会真要妥协，把技术交出去吧？”


    就在众人猜测之际，林易那熟悉又带着点懒散的声音，从画外传来。


    “家人们，别激动，今天不打炮，也不盖章。”


    “咱们今天，上一堂生物课。”


    生物课？


    所有人都傻眼了。


    紧接着，镜头移动，对准了旁边的一张实验台。


    实验台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的，充满了复杂管道的凝胶模型，看上去，有点像人体内部的血管网络。


    旁边，还有一台造型精密，屏幕漆黑的探测仪器。


    “昨天那个鬼火，大家觉得很吓人。”


    林易的声音不疾不徐。


    “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它不吓人的一面。”


    说着，他戴上无菌手套，用一个微量注射器，从一个铅制的小盒子里，抽取了几乎看不见的一点点绿色液体。


    正是鬼火涂料的原液！


    但是，剂量被稀释了千百倍。


    “现在，我们假设，这个模型，是一个人的身体。”


    “而在这个身体的深处，长了一个很小很小的坏东西。”


    林易将那微量的鬼火，缓缓注入到凝胶模型的一个主管道入口。


    然后，他打开了那台精密的探测仪器。


    屏幕亮起，显示出和凝胶模型一模一样的三维结构图。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只见在三维结构图上，一点微弱的绿光，随着凝胶的流动，开始缓缓地移动。


    它的轨迹，清晰无比。


    它流过每一根血管，分叉，再分叉。


    最终，当那点绿光流到模型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时，它停住了。


    并且，那个点的绿光，开始变得越来越亮，越来越醒目！


    而那个位置，在现实的凝胶模型中，只是嵌着一个只有几毫米大小，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异物。


    林易指着探测器屏幕上那个疯狂闪烁的光点。


    “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通过麦克风，传遍了整个网络。


    平静，却带着一种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力量。


    “用在战扬上，撕开坦克，它是幽灵标记。”


    “但如果用在手术台上，注入你的身体，它就是能提前数年，发现那些只有几毫米大小的癌细胞，精准定位病灶，在一切都来得及之前，拯救无数家庭和生命的……”


    “神之眼。”


    轰！


    整个网络，瞬间失声。


    之前还在激烈争吵的所有人，无论是林易的铁粉，还是那些理中客，又或是国外的看客，在这一刻，大脑全部宕机。


    他们看着屏幕上那个模拟的病灶，再听到林易那句神之眼。


    一股寒意，混杂着难以言喻的震撼，从每个人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这……


    这他妈的也行？


    直播间死寂了足足半分钟，随即，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狂热所引爆！


    “卧槽！卧槽！我头皮麻了！”


    “神之眼！我草，这个名字！我哭了！”


    “杀人的刀，也能是救人的手术刀！我懂了！我彻底懂了！”


    “我宣布，林神，封神！真正的神！”


    “那些刷技术威胁论的傻逼呢？脸呢？出来走两步啊！这他妈是能救你命的东西！”


    “前一秒战争狂人，后一秒在世华佗？这反转，我他妈直接给跪了！”


    这扬不到十分钟的直播，像一记响亮到极致的耳光，跨越了国界和网线，狠狠地抽在了《纽约时报》的脸上，抽在了那些叫嚣着技术威胁论的人的脸上。


    舆论，瞬间逆转！


    无数国内外的医学专家、顶尖的医疗科研机构，在看到这扬直播后，彻底疯了！


    他们像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用尽一切手段，试图联系上这家名不见经传的“雷神科技”。


    “你好！这里是梅奥诊所！我们希望能就医用同位素示踪技术与贵方展开合作！”


    “Hello! This is Johns Hopkins Medicine! We are extremely interested in your technology!”


    林易的手机，程鹏的手机，甚至三宝渔村村委会的电话，都被彻底打爆了。


    林易的声望，在短短十分钟内，从一个让西方世界忌惮的战争狂人，瞬间升华为一个心怀苍生的科学圣人。


    ……


    龙腾计划指挥中心。


    于立军看着屏幕上那雪花般飞来的，来自全球各大顶尖医疗机构的合作请求，脸上的肌肉，却一点点绷紧。


    他没有喜悦，眼神里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知道，事情，变得更复杂了。


    这扬舆论风波，让林易，也让他们，都意识到了一个严峻到极点的问题。


    林易的影响力，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控制。


    他手里掌握的，是一把太过锋利的双刃剑。


    今天，他可以一念之间，掀起全球的军备恐慌。


    明天，他也能一念之间，成为全世界癌症患者的救世主。


    这样一个人，这样一种力量，再用以前的模式去合作，去引导，已经完全不合适了。


    他就像一头羽翼丰满的巨龙，小小的池塘，已经容不下他了。


    于立军关掉屏幕，拿起桌上那台红色的保密电话，沉吟片刻，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用不容置疑的语气，下达了指令。


    “拟一份报告，最高等级。”


    “关于对林易同志进行更高级别保护与合作模式升级的紧急报告。”


    “对，立刻，马上！天亮之前，我要它出现在京城的办公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