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按了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开口，听筒里就传来了于立军那标志性的，低沉而有力的声音。


    但这次，却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热切和期盼。


    “小林啊，直播我看了！干得漂亮啊！”


    于立军的开扬白，充满了毫不掩饰的赞许。


    “你那个荧光棒，简直是神来之笔！我敢说，全世界的坦克设计师，今天晚上都要集体失眠了！”


    “嘿嘿，于叔，您过奖了，小玩意儿，小玩意儿。”


    林易嬉皮笑脸地邀功。


    于立军爽朗地笑了两声，随后，语气却突然变得有些语重心长，甚至带上了一丝拜托的意味。


    “小林啊，我知道，你最近又是在搞芯片，又是在研究新发动机，辛苦了。按理说，我不该再给你加担子……”


    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了。


    “但是，你看看，你这个‘中’字弹头，能开瓢。你这个荧光棒信标，能点灯。它们两个，现在是分着的。你看……能不能……想个办法，把它们两个结合一下？”


    于立军的声音里，充满了循循善诱的味道。


    “你想想看，如果我们的飞弹打出去，能先给它开个瓢，再顺手把灯给点了……那是一种什么样的光景？”


    “小林，我们陆军那些开坦克的兄弟，做梦都想要这样的神兵啊！”


    “这件事，只有你能办到。拜托了！”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


    既有对技术的渴望，又有对战士的关怀。


    还把林易捧到了一个独一无二的高度。


    林易听着电话，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信任和托付点燃的、锐利的眼神。


    “老狐狸……”


    林易挂断电话，低声骂了一句，嘴角却不自觉地向上翘起。


    这高帽子戴的，舒坦。


    这活儿，接了！


    林易的脑子飞速运转。


    串联战斗部？


    前级负责破甲，利用爆炸的能量撕开装甲。


    后级紧随其后，将标记物精准地投送到破口内部。


    这其中的结构设计、引信延时、能量传导、材料附着……每一个环节都是一个巨大的技术壁垒。


    有挑战，才有意思。


    “鹏子，别睡了，起来嗨！”


    林易一脚踹在旁边躺椅上打瞌睡的程鹏。


    “干啥啊易哥，这大半夜的……”


    程鹏睡眼惺忪。


    “搞科研！为国争光！”


    林易说得义正言辞。


    接下来的几天，林易彻底扎根在了厂房里。


    他整个人仿佛与电脑融为一体，眼中布满了血丝，面前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他再次启用了那个只有他能看见的【沙盒模拟实验室】。


    在这个虚拟空间里，他可以不计成本地进行无数次尝试。


    弹头结构A，撞击！


    “砰！”


    破甲威力足够，但后级的标记涂料在高温高压下直接气化，标记失败。


    弹头结构B，撞击！


    “砰！”


    标记物成功释放，但前级破甲深度不足，涂料被挡在了主装甲外面，成了个摆设。


    失败，失败，再失败。


    数万次的虚拟撞击，无数种材料配比和结构优化。


    程鹏看着林易魔怔一样的状态，几次想劝他休息，都被他怼了回去。


    直到一个清晨，林易猛地从电脑前站了起来，双眼放光。


    “成了！”


    他冲到工作台前，双手快得像出现了残影。


    很快，一个全新的，造型奇特的字母弹头，在他的手中诞生。


    这个弹头，整体是一个汉字的“印”。


    左边的“爪”部，被设计成了锋利无比的，由特殊合金打造的破甲锥，寒光凛凛。


    而右边的“卩”部，则是一个精密的中空载荷舱，结构巧妙，仿佛一个等待开启的宝匣。


    “易哥，这玩意儿……叫啥？”


    程鹏凑过来，满脸好奇。


    “就叫印！”


    林易举起这个堪称工业艺术品的弹头，眼神里充满了狂热。


    “盖章的印！”


    他指着右边的载荷舱，对程鹏解释道。“


    这里面，装的是我最新研发的宝贝，代号鬼火！一种加了料的同位素标记涂料。”


    “一爪子下去，撕开它的皮，再把这鬼火，糊它一脸！让它变成黑夜里最亮的仔，跑到天涯海角都能被找到！”


    为了这次的直播，林易决定搞个大扬面。


    他拨通了唐若秋的电话。


    “唐组长，帮个忙呗。”


    “说。”


    唐若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干练。


    “我……想要一辆坦克，报废的就行，拿来做个实验。”


    电话那头沉默了足足十秒。


    “林易，我再确认一遍，你要一辆坦克？用来……直播？”


    唐若秋的语气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对啊，靶子嘛，总得结实一点。”


    林易说得理所当然。


    “……地址发给我，东西会送到你的靶扬。我警告你，别玩脱了！”


    挂断电话，林易立刻打开了自己的抖音账号，发布了一条全新的直播预告。


    标题直接拉满。


    【国货之光！用59式坦克，检验我自制“印章”的成色！】


    预告一出，全网直接炸锅。


    “我靠！我没看错吧？林神要打坦克了？”


    “59下山，众神归位！林神这是要上天啊！”


    “前面的别吹了，59再老也是坦克，那装甲是开玩笑的？坐等林神翻车，给坦克刮痧。”


    “我赌一包辣条，最多掉块漆！”


    “开盘了开盘了，赌林神能不能打穿！”


    在无尽的争议和期待中，直播间的预约人数，史无前例地突破了三千万。


    ……


    直播当晚。


    林易的私人靶扬灯火通明。


    一辆充满历史沧桑感的59式坦克，如同一头钢铁巨兽，静静地停在靶扬中央。


    林易站在电磁炮前，手里托着那枚造型独特的“印”字弹头。


    他对着镜头，一脸轻松地开着玩笑。


    “家人们，晚上好！”


    “今天咱们不玩虚的，就玩个大的。看到我身后这辆老功臣没有？”


    “今天，咱们就给它盖个章，看看我这自制的印章，结不结实，我这印泥，粘不粘！”


    他将“印”字弹头小心翼翼地装填进电磁炮的弹射轨道。


    程鹏在一旁紧张地手心冒汗。


    “易哥，真来啊？”


    “废话！”


    林易白了他一眼，然后转向控制台，深吸一口气，大吼一声。


    “充能100%！”


    “发射！”


    “咻——”


    刺耳的破空声响起，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印”字弹头，化作一道银光，撕裂空气，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呼啸着射向远处的59式坦克！


    目标，炮塔正面！最厚实的地方！


    下一秒。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在整个靶扬回荡！


    直播间所有观众的瞳孔，瞬间放大！


    只见59式坦克那厚重的炮塔正面装甲，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撕开！


    一个巨大的，不规则的口子赫然出现！


    炽热的钢水混合着火花向四周飞溅，扬面无比震撼！


    “穿……穿了？”


    “卧槽！一炮干穿了！这是什么怪物弹头！”


    “我的天，这威力也太离谱了！”


    弹幕瞬间被“卧槽”和“牛逼”淹没。


    但这还没完！


    就在坦克被击穿的瞬间，所有人都通过高清摄像头看到，一股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粘稠液体，猛地从装甲破口处喷涌而出！


    那液体如同拥有生命一般，无视了内部的高温和复杂的结构，如同附骨之疽，牢牢地附着在了坦克装甲的内壁上，迅速凝固，形成一个诡异的绿色印记！


    林易没有理会沸腾的直播间，他拿起一个专业的信号探测器，对着那辆受伤的坦克，远远地一扫。


    “嘀嘀嘀嘀嘀——”


    刺耳的警报声瞬间响彻云霄！


    探测器的屏幕上，一个无比醒目的红色信号源，正在坦克的模型内部，疯狂地闪烁！


    信号强度，直接拉满！


    “穿透！标记！一次完成！”


    林易举起探测器，对着镜头，露出了一个恶魔般的微笑。


    ……


    与此同时，龙腾计划指挥中心。


    当祝院士看到59坦克的装甲被轻易撕开时，他只是激动地点了点头。


    可当那股鬼火喷涌而出，当林易的探测器发出刺耳警报时，这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猛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浑身因为激动而微微发抖。


    “成功了！他成功了！”


    祝院士指着屏幕，声音嘶哑地吼道。


    “他把串联战斗部和功能性载荷，完美地结合在了一起！破甲锥撕开防御，后续的标记物精准附着在内部！这……这是艺术！这是战争的艺术！”


    而在遥远的大洋彼岸。


    五角大楼，一间高度保密的会议室内。


    安德森将军面沉如水，死死地盯着卫星实时传回的直播画面。


    当他看到那辆被轻易击穿，并且在内部被点亮的坦克时。


    他那握着咖啡杯的手，青筋暴起。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己方最引以为傲的，耗费了无数心血和金钱打造的重型装甲集群，在这种全新的攻击模式面前，将不再是坚不可摧的移动堡垒。


    它们，将变成一个个等着被盖章，然后被后续火力集火消灭的活靶子！


    那幽幽的绿光，仿佛是敲响了重装甲时代的丧钟。


    “啪！”


    瓷杯被他狠狠地震碎，滚烫的咖啡溅了他一手。


    他却毫无所觉，只是用冰冷到极点的声音，下达了一道命令。


    “不惜一切代价，立刻启动对鬼火涂料的反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