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3 风起前夜
作品:《凡骨尊灵》 夜色如墨,寒风卷着细雪落在素心门青云峰的屋檐之上,屋内烛火摇曳,映得窗纸微光浮动。
李若灵盘膝而坐于蒲团之上,掌心浮起一缕翠色灵液,宛如春水潺潺流淌,又似林间晨雾般轻盈缥缈。
那枚翠印,自她胸口浮现,缓缓沉入灵液之中。
刹那间,识海一阵翻腾,眼前景象倏然变幻——
她仿佛置身一片古老的园地,苍松翠柏之间,隐隐可见几座断壁残垣,花草枯荣交杂,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
一位身披紫袍的老者正立于中央,手中法诀连结,口中低吟不休:
“以封印镇压血脉,待天命之人再启。”
老者身旁,一株奇异花种静静生长,根系如玉丝般缠绕着一块刻有符文的石碑。
那正是她从祖母木盒中所得之物!
画面戛然而止,灵液一震,化作点点碎光洒落掌心。
李若灵睁开眼,眉心微蹙,额上已渗出一层薄汗。
她低头凝视掌心,指尖残留着一丝尚未散去的翠光,仿佛刚才所见并非幻觉,而是某种真实存在的记忆残片。
她心中隐隐生出一个念头——那位老者与周长老,莫非有关?
“你在找什么?”
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李若灵抬眸,便见苏飞尘站在房门口,衣袂未整,显然刚结束修行归来。
他望着她略显疲惫的神色,
“我想知道,为什么我会得到这枚花种。”她语气平静,却透着坚定。
说着,她轻轻挥手,一道翠色光芒流转而出,在空中勾勒出方才识海中所见的画面。
苏飞尘眉头渐紧,双眸在光影交错间微微眯起。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这个老者……我似乎在宗门典籍中有见过类似的画像。”
“你也见过?”李若灵目光一亮。
“是在《灵植遗录》中提到的‘翠印封源’篇,记载了一段被遗忘的传承。但那本书早已失传,只有宗门几位长老能查阅。”苏飞尘顿了顿,语气转为谨慎,“你怀疑周长老与此有关?”
李若灵轻轻点头:“不止是猜测。昨晚赵云案发后,我在执法堂外感应到他的灵力波动,其中竟夹杂着与那灵玉印记相似的气息。而且今日灵液所映,那紫袍老者所用的手势,也与周长老赐下灵玉时极为相似。”
苏飞尘沉默片刻,缓缓道:“看来,这一局棋,已经悄然拉开帷幕。”
翌日清晨,山间雾气未散,李若灵已梳洗完毕,步入主殿偏院。
周长老正坐在石亭之中,手执一枚灵玉,细细把玩,阳光透过枝叶落在他身上,显得格外闲适。
“来了。”他抬头一笑,语气随意,“听说你最近修炼颇为顺利?”
李若灵上前一步,躬身行礼:“多亏了上次您赐下的灵玉,让我领悟了些许玄机。”
她语调平和,面上毫无波澜,唯有指尖悄悄收紧,心中却已绷紧了弦。
周长老闻言,笑意加深,手中灵玉轻轻一转,玉色光泽流转之间,隐约映出一抹熟悉的翠影。
“哦?那便最好。”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修仙之道,本就讲究机缘巧合。若你能从中有所感悟,倒也算不负这番际遇。”
他说着,将灵玉收入袖中,动作自然,仿佛只是寻常谈心。
可李若灵分明察觉,那一瞬,他目光掠过她眉心,带着一丝探究与试探。
她心头一凛,表面却依旧淡然。
“弟子谨记教诲。”她垂首应声,眼角余光中,瞥见周长老袖口微微颤动了一下。
谈话很快结束,李若灵退出偏院,步伐稳重,直至拐角无人处,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果然,他在试探我。”她低声自语。
而此刻,周长老独坐亭中,望着远处青山绵延,唇角缓缓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天命之人……终于开始行动了吗?”李若灵缓步走出偏院,晨雾轻笼在石阶之上,她的脚步轻得几乎无声。
一路行来,她心中却如惊涛拍岸,起伏不定。
周长老那一眼,意味深长,仿佛看穿了她所有试探的心思。
但他没有揭破,反而顺势将话题引向了“机缘”二字,这更让她警惕——他似乎在等什么,又或者说……在引导什么?
回到青云峰主殿后,她在回廊下稍作停留,迎面便遇上了陈子轩。
“师姐今日神采奕奕,莫非是得了长老亲授?”陈子轩笑意温润,语气随意,眼神却不似表面那般坦然。
李若灵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柔和:“不过是承蒙指点几句罢了。”
“那可真是天赐良机。”陈子轩略一沉吟,忽然道,“对了,听闻你近日对灵植一道颇感兴趣?师弟倒有个建议,素心门北麓的‘灵植洞府’中藏有几部古籍,关于上古灵植传承的记载极为详尽,或许对你有所助益。”
他说得诚恳,目光真诚,语气也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关切与欣赏。
然而李若灵却敏锐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那种过分自然的推荐,往往最不自然。
灵植洞府?
那是素心门一处封存已久的旧地,传闻因数百年前一场意外被封禁,寻常弟子不得擅入。
如今他忽然提起,还说得如此笃定,分明别有用意。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笑,柔声道:“多谢师弟提醒,我正愁不知从何处下手呢。”
陈子轩
夜色渐浓,月光洒落窗前,李若灵独坐房中,手中灵液再次浮现,翠印微动,仿佛感应到某种召唤。
她望着窗外幽深的山林,心中已有决断。
“他们想让我去灵植洞府,无非是想借机试探我的底牌,亦或是设下陷阱……可惜啊,他们并不知道,我早已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凡骨杂役。”
她轻声低语,眸光坚定如星:“既然你们想看我踏入陷阱……那我便赴约,看看是谁,才是真正的猎物。”
屋外风起,吹动檐角铜铃叮当作响,仿佛为这场尚未开始的博弈,奏响了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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