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清宜朝着简炀伸出手，想要摸摸他的额头，却在刚接触的那一瞬，被他转头躲开来。


    声音里满是戾气。


    “别碰我！”


    说完这话，他整个人又埋下头去，明明人高马大却蜷缩在小小的座椅上，两条长腿空置在外，无所适从。


    他看起来有些痛苦，紧皱着眉头，脸色潮红，虽然正努力地压抑着自己的喘息，但仍能听出来他的呼吸急促地不得了。


    “简炀……？”


    没得到回应，时清宜定了定神，同司机道：“去最近的医院吧。”


    “不！不去医院！”


    简炀摇摇头，仍旧没有睁开眼，却是坚决否定了这个提议：“我没事，送我回家。”


    “夫人……”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一眼时清宜，拿不定主意。


    时清宜迟疑了一下，给简家的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描述了眼下的状况。


    “简先生对医院特别排斥，以他现在的情况看来，我不太建议送他去医院，可能会发生想不到的、无法控制的状况……”


    “对医院排斥？”


    时清宜微微蹙眉，她从不知道这件事。


    先前她磕着头装失忆住院的时候，简炀每天都往医院跑，一点异常也没看出来。


    “是的，这点请相信我。”


    电话那边的医生传来动作的窸窣声，他似乎在收拾东西：“夫人，我建议立刻找个能让简先生放松下来的地方，然后……事后给我电话，我需要对他进行基本的全面检查。”


    电话挂断。


    时清宜咬紧下唇，心中已有定论，对司机道：“不去医院了，就按照之前的目标走，到了之后把位置发给家庭医生。”


    司机从善如流地应下。


    车内挡板升起，将空间隔开来。


    只余下简炀粗重的喘息声在狭小的空间里响起。


    分明被欲望折磨得痛苦不堪，却偏偏只保持着蜷缩的姿势，未曾再动过一分。


    他的意识已然陷入半昏迷状态，但仍有一个执念，怕自己失控，犯下大错。


    “阿炀……？”


    时清宜再次呼唤简炀，试图判断他现在的状态：“你知道我是谁么？”


    不知道。


    不想理。


    简炀充耳不闻，没有回应，他已经无暇处理外界的信息，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努力和体内放肆灼烧的火焰做着抵抗。


    在重回饭店、时清宜下车的那时候，他就已经意识到了问题。


    自己被下药了。


    他暗骂一声简舜的无耻。


    药效来得猛烈，他蜷缩在座椅上，只祈祷着时清宜快点回来。


    可是等了很久，都没等到她回来。


    身旁似乎还有声音在一遍遍叫着他的名字，可他听不真切，也无暇去想。


    她到底什么时候会回来呢？


    “时清宜……”


    一直咬着牙没有出声的简炀，忽然低低地发出了声音，声音太过沙哑，时清宜没有听清楚。


    “什么？”


    她俯身，靠近了简炀。


    “时清宜……”


    时清宜微怔。


    他……在叫自己的名字么？


    可简炀看起来更痛苦了。


    他的嗓音愈发低沉沙哑，后来几乎像极了呢喃，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这样低的声音来。


    “时清宜……”


    所有急切的渴求与欲望，最后都化作这三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盘旋着，占据了一切。


    只有想到这三个字，简炀才觉得自己内心的空洞获得片刻充盈。


    车忽地停下。


    司机下了车，敲着车窗：“夫人，到地方了。”


    终于到了。


    时清宜长舒了口气。


    她俯下身，掌住简炀的下颌，声音坚定。


    “简炀，睁开眼，看着我。”


    “我是时清宜。”


    直到此刻，简炀方才如梦初醒，他竭力睁开眼睛，与那双水润的瞳对视。


    是时清宜……


    她终于回来了……


    “我知道你很难受，但是现在你得站起来，跟我走。”


    时清宜说着，便松开了抚在他下颌的手，却被简炀大掌抓住。


    他看起来难受得不得了，神志有些不清，却仿佛本能似的抓紧了时清宜。


    他道：“我跟你走。”


    “别……”


    “别不要我。”


    时清宜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


    她都已经做好了要被他折腾死的准备了，他却还在这里说“别不要我”。


    真是……


    让她连生气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时清宜的手指落入他的指间，两人十指相扣，她先下了车，他紧随而出。


    司机在一旁紧张地注视着简炀，下意识伸手想要搀他一把，却被简炀即刻甩开。


    “别碰我！”


    下一秒，他的眼神扫过来，似寒刃锋利，几乎要杀人一般。


    司机后背一凉，立刻缩回了手。


    简炀其实已经看不太清楚了，好在掌心的凉意清晰又坚定，他一路跌跌撞撞，跟着她向前。


    司机开到这里，时清宜是有些意外的。


    这是时清宜以前自己的住处，很小，大概只有五十平左右的一室一厅。


    从前有烦心不想回简家的日子，她就会住到这里来。


    仔细一想，至少也有半年的时间没再来了，她也没差人打扫，没准床品都落灰了……


    在密码门上输入指纹之后，大门打开，时清宜看着里面的一切，倏然怔住。


    干净，整洁，像是每天都有人在打扫，进门处的花瓶上还插着盛放的白百合，清香又鲜活。


    没等时清宜继续想下去，她整个人从背后被滚烫紧紧抱住。


    简炀低垂着头，毛茸茸的脑袋蹭得她脖子痒痒的。


    他在她耳旁低着声音道：“时清宜……”


    “清清……”


    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肩颈处，时清宜的身子软了半分，她微微抬头，呼吸已然不稳。


    简炀先前已经尽数解开的衬衫，此刻已经丢在了地上，而他浑然不觉，只想汲取怀中的凉意，以解匮求。


    “清清……老婆……”


    “可不可以……”


    他的手已然顺着她的曲线滑了下去，于最为敏感的腰间摩挲着。


    感受着身后的硬挺炽热，时清宜轻叹了一口气。


    都什么时候了，他竟还在克制。


    就这么怕惹怒她么？


    她转了个身，手臂环住简炀的脖颈，仰头，轻咬他的唇。


    简炀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开，理智在这一刻尽数瓦解。


    他俯身，连带着她，一起于这狭小的空间内竭尽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