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招降
作品:《人在古代造反那些年》 宋云重拿着手里的招降诏书,心中暗骂满朝文武八百遍。从他离开承天城开始,无时无刻不在咒骂朝堂上的诸位大人。
他不过六品小官,何德何能,受命前往招降如今天下最强大的反派。
宋云重心中惶恐万分,传说易贼杀人不眨眼,更能生噬活人血肉,每夜要吃一颗人心饮一碗新鲜人血,方能入睡。
他携诏书求见,恐怕今晚易贼的宵夜便是他了啊。
呜呼哀哉,他命休矣。
军营中人人凶神恶煞,朝廷里的将官比起易贼手下的人,矮小颓靡不止一星半点,难怪被打的节节败退,个子上就不占优势。高个子踹你一脚,矮个子跳起来也只能打到人膝盖。
该死!真该死!
该让段氏,至少也得是伍家人来宣读招降的诏书才对。
他不过区区文官,通过科举考出来的老实人,文不成武不就,手无缚鸡之力。既无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的威武霸气,更无舌战群儒之能,叫他来求见易贼,不过是给易贼一个杀死使者羞辱靖墟王朝的机会尔。
如此不划算的买卖,怎偏轮到他头上?
见了鬼了。定是逢年过节哪路神仙拜的不对,阎王亲自上门催命来了。
宋云重哆哆嗦嗦的读完诏书,余光偷偷瞥易贼身边的诸人。
离的最近的必然是阮家四兄弟,此四贼体貌特征明显,与描述一致。
待他读完,空气都沉寂了几息。
宋云重战战兢兢,不敢打破尴尬沉默的气氛。毕竟是贼窝,万一他们一生气,给他来个手起刀落,命丧当场,岂不完蛋?
到别人的地盘,尽量降低存在感才是上策。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的。宋云重暗暗给自己打气,朝堂上他素来擅长隐匿踪迹,数年朝会,谁都没注意到他,呵呵,不过区区贼窝,肯定能忽视他。凭他养气功夫如此之强……呜呜呜,宋云重想哭。
要真没人注意到他,前往贼窝招降的怎会是他啊?他可真是太倒霉了。
这里是易贼的地盘,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谁还能不注意到他?
若是方才,或许还行。自他读完足以令人拍案而起,愤而杀人的招降书之后,他想,他大抵是不能活着离开了。
换做他是易贼,决计不会答应朝廷的招降。
封爵?讲的什么笑话?人家自立为王,不比朝廷给的爵位更高?一个不高兴打到承天城,做了大王,天下都是她的了,谁在乎封赏给她的狗屁爵位!
钱财?更是荒谬。三山四水寨乃是江湖闻名的豪富。众多前来投效的百姓,皆是看在资金丰厚的份上。易贼能缺朝廷给的那点?退一步说,她穷了不能去光明正大的打劫吗?干嘛非得等人赏赐?
格局小了,格局太小了。
朝堂衮衮诸公,不如他一芝麻大点的小官活的通透。
高高在上的做派早该放下,既是招降,合该真心实意。明里暗里讥讽别人,还搭上他,太可恨!
敢写出这样可恨的诏书,怎么不敢自己过来宣读!
宋云重屏息静气,心乱如麻,脑袋一片混沌。一会儿想着易贼对他破口大骂,他唯唯诺诺不敢出声。一会儿想到众人对他冷嘲热讽,他只好委屈受辱。一会儿又担心阮斧骤然暴起,给他一斧头,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想到血淋淋的场面,一时间冷汗直流,湿透里衣。
阮林阴沉的声音响起,像毒蛇死死盯着它的猎物,“朝廷疯了不成,说的尽是蠢话。”
宋云重宛如被当头暴击,他也觉得朝廷疯了,觉得他们是蠢材,他除了找死,还有其他选择吗?
没有。
易今伸手,山寨诸人眼皮一跳,惊呼出声,“寨主!”
她一语未发,宋云重诡异的读懂了她的意思。她让他把降书递给她。
宋云重心头难掩激动,莫非如此重任今日要被他完成?他果然是天选之人,易贼都能被他搞定。
他极力压制内心的雀跃,将诏书递给易今。
易今用一只手接过去,态度很不尊敬。不过这无所谓,宋云重相信他能将接诏书的举动出色的润色,维护朝廷的脸面,保证达到多方满意的效果。
本该被供起来的圣旨被一手提着,大刺刺的摊开,宋云重双手一抖,貌似不对劲。
只见上首的易贼冷笑连连,信手将圣旨扔回宋云重脚下。
宋云重一哆嗦,腰弯的更低了。
声音不咸不淡的从上头传来,他头都不敢抬。
“拿着圣旨滚回去。两国交战不斩来使,滚吧。”
好勒,立刻就滚。
宋云重没有为国捐躯的念头,他住在承天城边角,勉强糊口,舍身为国自是大人物该做的事,他一个小人物,合该回到属于他的位置,继续苟且偷生。
文死谏武死战的事离他太远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易今愿意放人,于他而言便是大好人。
他麻溜的捡起诏书,恨不能再生出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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条腿好走的再快些。
可惜没能走成。
手下来报,段廉悍与段钏领兵大败易贼军。
宋云重好险眼泪没流出来。朝廷下了无数道旨意让段氏围剿易贼人等,段家无一人接旨,还冷嘲热讽阴阳怪气。
临了临了,恰好等到他来招降时,大破易贼军马,结下好大仇怨,破坏和谈。
时间不早不晚卡的刚刚好,他的小命刚刚保住,这回确实得丢了。
时也命也,命不好,怪不得旁人。
宋云重已准备好引颈受戮,只望史官记上一笔。古今多少文臣,想他死的如此悲壮,如论如何,也能留下姓名。
赴死这件事,没法做准备。
他以为自己准备好了,其实没有。听见贼人在他耳边愤怒暴起,说的每一个字,都无异于世上最可怕的恐吓,攥住他的心,让他无法呼吸。
“寨主,一边派人招降,一边趁机偷袭,干的尽是些见不得人的勾当,还敢说我们上不得台面,我看,最不知廉耻见不得人的,是他们!”
“绝不能放过他!杀了我们这么多弟兄,就以此人人头祭旗,祭奠死去的兄弟们!”
“……”
宋云重瑟瑟发抖,好几次想让易今给他个痛快,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倒不如让他早死早超生,省得一条小命被来回惦记。
到底要不要他死,倒是说个准话啊。
好在易今是个讲道理的人,胜败乃兵家常事,段氏不听朝廷调遣早有耳闻。宋云重不过一无辜之人,不必牵扯。
离开易今大本营后,宋云重长长呼出一口气。
看来,易贼也并未如传闻一般凶神恶煞,也讲点道理的嘛。
易今讲道理的事,宋云重并未合理传达给庙堂上的诸位大人们。
他死里逃生,自是要好好渲染一番。说起易今,着重描述嚣张无礼,肆意妄为,藐视朝廷,对他百般凌辱。他做好为国尽忠的准备,幸得老天庇佑,逃过一劫,得以继续为朝廷效忠。
易贼不能有优点,她但凡讲点道理,那不能将她劝降的他,就是罪该万死啊。
思及此处,宋云重更是声泪俱下,“陛下,那易贼可恨至极,一剑将圣旨斩成两截,剑光从微臣脸上划过去,微臣险些被劈成两半啊,陛下……”
朝堂诸公听的义愤填膺,对易今声讨更甚。
“果然无可救药,陛下,段家大败易贼,还请陛下下旨,乘胜追击,一举将易贼剿灭……”